我刚刚经过如此尴尬的处境,腆着脸过去吃早餐时还真不好意思。
“王与众,你有没有什么地方能放夏衡家的那些柜子?”梁雾问王与众。
“这我真不好说,只能去找找。”王与众或许是有地方,但没权限说能不能放东西。
“那你尽量快点。我这没时间了。”梁雾着急地说。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越发觉得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捏在手心里,心里异常地堵。
“夏衡,要当什么保安,你去跟你老板说说。”王与众在这里提了这事。
“啥?保安?”梁雾夸张地大叫。
我和王与众的视线都对准他。我心说我的要求最低,他吃惊什么劲儿?
“行了,我试着说一下,不过这可不随便招人!”梁雾总算恢复正常。
吃完早餐,还是由那个憨厚小子送我们回去,梁雾问他什么时候补好的轮胎,他说早晨5点钟自己补的。我们听完赞他什么都会,那小子憨厚地一笑,谦虚地说,“只会补个胎充个气。”
回去后,梁雾在我家急吼吼地搬东西,因为这回只剩下大件,那个小跟屁虫和弯眉细眼的小子搬不动,他特意雇佣三个大汉。这回真的把我家给清空了。
“行了,夏衡你别婆婆妈妈的,走了!”梁雾已在车上。看到此情此景,我的眼圈一红,一滴泪就滴在我紧挡着眼的手背上。我翻身爬上车时,迎面就撞上小跟屁虫的涉猎目光。我也没再遮挡眼睛,就着一边的柜子上坐下来。
这车东西被拉到一个修车场的小仓库,搬东西时我看了一下顶子,昨天的大暴雨并没有让屋顶漏水。还是那三个大汉把柜子、箱子、给搬进去。才搬完,那三个大汉上车走了,小仓库里留下我、梁雾、小跟屁虫和弯眉细眼的小子。小跟屁虫看看我,冲梁雾说,“小雾哥,我们也回吧!”
“走回去?”我问。
“对呀!这离小雾哥家不远。”小跟屁虫说。
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我错了,以为自己还要回家里住,哪知道不经意间就已经离开家门,没机会再看它最后一眼。我跟着他们身后走出小仓库。
“把门锁了。”梁雾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把新锁子,交给小跟屁虫。锁子眼里插着三把亮闪闪的钥匙,那种反射光流动晃到我眼睛,怪刺眼的。
“小雾哥。”小跟屁虫把一串钥匙举到梁雾面前。
“给他就行!”梁雾用下巴指了指一旁愣着的我。小跟屁虫听话的把钥匙塞我手里。
他们转身就走,我像行尸走肉似的跟着。好一会才走到梁雾家,这时我才从愣怔中清醒,我没理由跟他们进去,稍走几步推开梁雾家那个小院子的小大门。狭长的条形状院子使我无所适从。我从小到大的院子都显得那么大,我习惯它也到了根深蒂固的程度。现在让我习惯这个条状的,没有树,没有……,关键它不是我的院子,我真是无力接受。我颓然地就地一坐,呆呆地盯着空洞幽深的砖墙缝,心也好似坠于冰寒风冷的深渊。
“唉!你的暖壶咧?”小跟屁虫直接推门进入,我来不及起身,他看到我这个如同丧家犬的狗样子,撇撇嘴自己进屋去找暖壶。
小跟屁虫提着暖壶经过我身边,“小雾哥说,没水你就过去烧一壶,这壶我帮你烧了,没下次了。”
我起身不由暗叹,真倒霉!屁股上湿了一片,也活该我坐得不是地方,坐一片小水洼里。进屋转了三圈,愣没找到一条裤子供我换。死小子,把我的衣服、裤子放哪了?
等半天小跟屁虫提着暖壶才进来。
“哎!你把我衣服放哪了?”我不得不开口问他。
他打量一阵明白是怎么回事,抿嘴一笑。我一看就是他记仇不肯告我。
“呐!”小跟屁虫把手一摊,伸我面前。
我不解地用问询的眼神看着他。
“是这,你打人总不对,道歉也没有用,陪点医药费算了!”小跟屁虫跟我讲条件。
我看着他那张面阔口方十足当官相貌的脸都气得笑了,“行!你先把裤子给我找到,我再把钱给你!”
小跟屁虫睁着不大不小的眼,在我身上扫几遍后从一个角落的包袱里揪出来一条我的裤子。
“你要是骗人,就是条狗。”小跟屁虫把裤子递给我不放心地补了一句。
“我就是狗也咬死你这臭小子!”我压根就没打算给他什么钱,再说我也没钱能给。
“你过河拆桥,你狼心狗肺,你卑鄙无耻。”小跟屁虫越骂越凶。
刚刚我已经换了裤子,对着干瞪眼瞎用词的小跟屁虫挥挥手。
“快滚!怎么,还叫老子请你!”我作势要动手。
“你等着!”小跟屁虫甩下一句话一溜烟跑了。
一切恢复寂静时,我看着东一个包袱西一个箱子,烦躁至极。将就着铺下铺盖,床就是我的那个床。由于它能拆成两部分,梁雾他们三个人自己抬进来的。看看我的锅碗瓢盆就堆在房间的一角,更心烦。那些东西都是奶奶家的,有一些东西还是老物件,其中一个是云纹龙盘,还有一个不知哪个朝代的小石臼。
“哎!都是不值钱的!”盘子那里有一道明显的裂缝,用那种以前的补法,补得像蜈蚣似的。小石臼,就简单的两个花纹一看就是平常人家的器物。我这次搬家都没有管它们。现在看到多少年都没挪地方的老物件跟着我流离失所,真替它们感叹,所托非人跟着我这个败家子找罪受!
“哐当!”大门响了,梁雾领着王与众进来。我翻出手表一看,下午6点多。
“夏衡,你要想歇着就歇着,我另外找一个人去。”王与众看我蔫蔫的样子说。
“我歇着干甚?这下更得挣钱!”我话说得很冲,不是针对王与众只是恨自己。
“干活是好,对吧!梁雾。”王与众无奈只好附和我。
“要不哥几个吃点烤串?”王与众环视一周后才说。
“行!”我直接出门。反正我穷得叮当响,不蹭吃能怎么办?
到街边寻见一个烧烤摊,我们凑了过去,占了一个离烤槽远一点的桌子坐下。王与众还是要啤酒。
“给我瓶冰镇汽水。”我叫道。
王与众看了我一眼,让老板把其中一瓶啤酒换成汽水。
“你家这地方不错,跟青山差不多。”王与众对梁雾说。
“还行吧,这里汽修厂、汽修店挨得满满的,夏天卖烧烤、卖小吃的生意还行。天气一冷买卖就不行。还是青山好,一年四季都有人出来转,比这里繁华多了!“梁雾说。
“那你就常到青山转转,李家村也行。”王与众说。
“以后定要常去,我老板那里还有生意,再说也认识你们了。”
烤串上来一盘,梁雾也不嫌烫,拿起一串用牙叼了一块肉一扯一撸的,肉到他嘴里了。
我心里这难受啊!他到是圆满了,工作有了,老板也认识了,现在居然说认识我们要常到青山和李家村去转转。那我这脸是没地方搁了,回李家村走三步就能听见一句“败家子”。李家村里的人很少有卖房子卖地的,一旦有这事,那新闻时效性在这里都不管用!老长时间都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尤其是李宇他们家,村干部都是他们本家的。全村的甚事他不知道了?下一刻,不下一秒他都能知道我拿房抵债的事。
“村里你们都去过了?”我问梁雾。
“我不清楚,估计也就这一半天去,老板会和村长打下招呼,怎么说人家也有权。”梁雾说。
“吱!”车辆的刹车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烧烤摊旁边,从车上下来两个人,正是赟哥和那个会鹰爪功的小子。他们径直来到我们这桌,梁雾一看是他老板,赶忙站了起来。一愣神间反应过来,揪了一块雪白的餐巾纸把他坐过的那个凳子使劲擦了擦。
“老板来了,坐这儿!”赟哥看了我们一眼,坐在梁雾擦过的凳子上。会鹰爪功的小子还是站着。
我没动还在那坐着,王与众先是坐着,看梁雾说是他老板也站了起来,立在一边。
“好巧啊!在这吃呢!”赟哥纯洁的脸笑了笑,一点阴谋也没有,好像他真是路过。也许路过是真的,下车来找事儿也是真的。
“你不吃这个吧?这多脏啊!”我说。
“哦?”赟哥拿起盘子里的一串烤串吃了一口,扔回盘里。站起身走到我旁边的凳子上坐了。
赟哥把手臂一弯一下子圈住我的脖子,“我吃东西没什么忌讳,冷热酸甜、鸡鸭鱼肉、生猛海鲜什么都行!只是听说覃沐勇那个病秧子,忌讳颇多,不吃的东西比吃的东西多出几十倍。万分不好伺候,你怎么就能跟他走得那么近呐?”
“我不知道啊!你问他去。”我感受到赟哥圈我脖子没用几分力,不过那种压迫感还不是一般的强。
“我问的是你!”赟哥继续逼迫我。
我无奈把我被当成小偷的那段经历给他说了。
“他除了喜欢钱还是喜欢钱,他不喜欢我。”我说那么多话,怕他们误会我就补了一句。
“覃沐勇还真不是一般人,挑的人也与众不同,果然让人费解!”会鹰爪功的小子这么说。
我就知道我刚才白说那么多,他们还是认为我和覃沐勇有关系,连梁雾和王与众也听得眼睛发直。
“你跟我们合作,只要你能透露一点覃沐勇的弱点,我们也觉不为难你!”会鹰爪功的小子开导我。
“老板,夏衡想当保安。”梁雾现在提这个。
“行!”会鹰爪功的小子截了话,应了。
“夏衡!你有什么要求就直说,我看这位老板很通情达理。”王与众这么说。
“哼!通情达理还抢我房子?”我不满地哼哼。
赟哥听得真真的,把久圈在我脖子的手收了回去,起身向轿车走去。
“三位吃饱了吧!老板请你们回去喝茶。”赟哥转身上车之后,会鹰爪功的那小子对我们三人不善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