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邻还是那副标准的淡漠脸,没有任何的表情,永远都是那挂在嘴角的一点捉摸不透的微笑。跟在他后面的那个矮胖的男人,正是钱秋迎的父亲,钱员外。
慕颀没想到他的哥哥会刚好在钱府,他更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正在谈论自己和钱秋迎的婚事,那么这么看来,钱秋迎真的不是在夜市上伤了灵犀的人。
钱秋迎一边抽泣着,一边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委屈地拭着眼泪:“慕颀哥哥,有慕邻哥哥给我作证,你现在愿意相信了吗?”
慕颀默然,钱员外却一反常态地出来打圆场,他走过来拍着慕颀的肩旁,肥硕的肚子随着他说话的频率一颤一颤地:“颀儿啊,叔叔是看着你长大的,迎儿与你青梅竹马,从小的情分,你应该知道她的为人啊。她对你一片痴心,你可不能错怪了她。”
慕颀皱了皱眉,把钱员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扒开,语中略带了厌恶:“我已经答应了灵犀要娶她为妻,若哥哥不愿失信于人,可自己娶了她。”
钱员外原本慈爱的微笑僵在了脸上,钱秋迎更是哭得越发大声起来。
慕邻不动声色地用灵力传音给慕颀,钱家父女却是不能听见的。
“这桩婚事我早已订好,你若想那个来路不明的姑娘见到明天早起的太阳,便不要试探我的底线。”
慕颀‘刷’地一声扭过头来,愤怒地盯着慕邻。他以为他所有不知道的事,其实他都了如指掌。
“她搅了我尉迟家的盛会,又招惹了来历不明的妖怪,更破坏了我们与钱家的关系,你说我还有什么留她活下去的理由?如果明天尉迟豹知道那三年前的女鬼是她所扮,还给他下了‘三色粉’,你好不好奇他会怎么做?”慕邻并不理会他的怒火,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轻描淡写。
慕颀的狠狠地捏起拳头来:“你若动她一分一毫,我绝不饶你。”
“乖乖地答应这桩婚事,同样的话我不会说第二遍。或者,你要试试我的耐心?”
钱家父女正奇怪这突然安静下来的、诡异的、尴尬的氛围,慕颀突然转过头来,眼神放空:“我会娶她,我会娶钱秋迎。”
(尉迟府邸)
天已经微微发白了,整个临海镇都在深眠之中,尉迟府里,安静地连一片叶子落地的上沙沙的声音都可以清清楚楚的听见。
慕颀已经一整天没睡了,他从钱府回来,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了东厢房,灵犀住的院子里。
东厢的院子打扫的很干净,整齐四方的院子里种了不少枫树,初秋的叶子已经有一点发黄了,院子的中央有一个小小的石桌,周围围着一圈石凳子。慕颀刚一走进院子,就看到灵犀趴在石桌上,已经睡着了。
她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了一点,但是被冻得通红,小巧的鼻子也被风吹得红红的,她睡的很熟,浓密的睫毛还在微微颤抖,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
慕颀走过去,忍不住伸出手来,轻轻地抱起她来,她一惊,马上醒过来。
“你回来啦?我等了你好久。”困意还没有消散,她的眼睛还有些睁不开,她揉揉眼睛,努力地睁开眼看他:“怎么这么晚,累不累啊?”
慕颀抱着她往房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责怪她:“困了怎么不回去睡呢?在院子里呆了多久?冻病了怎么办?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怎么回答你啊。”灵犀扭捏起来,“快放我下去。”
慕颀并不理她,径直走进房间里,把她放到床上,又蹲下来为她脱鞋,灵犀马上挣扎起来,“我自己来啦,你别碰啊。”慕颀突然板起脸来,抬头瞪了她一眼,灵犀被瞪得一愣,他就飞快地替她脱下了鞋。
他做完这些,又要脱她的外套,被灵犀一把抓住了手腕:“你,你要干嘛呀。”
他指了指窗外半露出的太阳:“都天亮了,你不好好睡一觉吗?”
“那你……”
“我当然是等你睡下,然后回我的屋里去睡啊,我可是一整天都没有合过眼,快点,我好困。”他装模做样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就要继续脱她的外套。
灵犀飞快地挡下他的手,尴尬地小声说道:“那你,你转过去,我自己脱。”
慕颀无奈地捏捏她红通通的小脸:“还怕被夫君占了便宜啊?等过几日成婚了,你都是我的。”
灵犀躲开他的手,双手把他推远,又拉下蚊帐来:“你快点转过去,快点快点!”
慕颀转过身去,到桌子边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我答应你进玄清的事,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如果能快一点的话就尽量快一点。”灵犀一边朝慕颀那边张望,看他有没有转过头来偷看她,一边迅速的脱着外衣:“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一定要进玄清吗?”
“只要是你开心的事,我都愿意去做。若我问了,你会为难,那么我问来做什么呢?”
灵犀想到自己接近他只是为了进玄清,只是为了修仙,胸口有些发闷,她身上只剩下了中衣。她钻进被子里,把被子拉好裹住自己,只露出一个头来:“我好了,你转过来吧。”
慕颀喝完茶杯里的水,并没有急着转过身来,他沉默了一会儿,用连他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道:“灵犀,你……有没有一点爱我呢?”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一点点的落寞。
“你说什么?”灵犀提高了音量问他:“我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没什么,”他立刻转身过来,脸上又是他那招牌式的暖心笑容,他走到床边,给灵犀掖了掖被脚,他看着她,眼睛里是化不尽的柔情:“好好休息,睡醒了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灵犀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她好奇地从被子里抽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脸:“你笑起来真好看。”
慕颀弯下腰,轻轻撩开她额前的碎发,在她额前温柔一吻:“小犀牛,晚安。”他做完这些,没等她说话,就推门出去了。
灵犀收起脸上的笑容,表情有些木然,他看着离开的慕颀,心中有些不忍,她喃喃自语道:“对不起,我给不了你。”
慕颀走出去带上房门,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他脸上迷人的笑容不见了踪影,他抬头看着东边已经升起的朝阳,脸上满是落寞。
PS:今天有点忙,二更会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