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迩族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族类,希尔德已经有了完全的体会,狂妄暴躁,但却有着她没有的活力。而自从那次之后,希尔德就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没有再见到贝迩族。当然找她麻烦的族类也减少了很多,更多的族类因为无法分辨她和贝迩族的关系对她敬而远之,但这些举动反而让她的内心平静了不少。
她觉得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听起来简直就像一个幼小族类在还没有认清世界的时候的自我判定,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希尔德觉得自己是冷漠的,就好像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族类,都无法挑起她内心最深处的一丁点儿波澜。这里的一切是陌生的,除了午夜梦回时分,那一句简直是要刻在灵魂里的言语。
也许只有再次听到那句话,她才会真正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希尔德在雾蒙蒙的光线下翻了个身,眼神放空的看着脚下较为阴暗的角落。那个族类到底是谁?她又是谁?她是希尔德吗?她为什么是希尔德?她到底还能不能够在这样的世界里寻找到这个拯救了她灵魂的族类?到底还能不能够再见到他?
也许不可能吧!希尔德翻过身,正对着天花板,将手臂搭在了眼睛上,嘴角勾起一个苦笑。也许永远也找不到他了!这个该死的世界!
这个居日她起得很早,被困扰纠缠着怎么也无法再安睡下去,希尔德走出了屋子,身上穿着单薄的睡袍,外面仅仅照了一件外衫就开始在小森林里游荡。远处传来地面震动的声音告诉她,每个清晨巡视周边小界的族类们又要出动了。
她踩着糙青鞋,一步一个脚印,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这个时候的森林是较为寂静的,但再过一会儿这里沉睡的物种们就会醒来,开始一个居日的活动。
小森林里的潮气不是很大,这才是她最喜欢来这里闲逛的原因,每一个居日在她有了心事的时候都会来这里放松自己的灵体。嗅着树木散发的清香,入目的是青翠中带了点斑驳的植被,希尔德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压抑的情绪舒缓了很多。
除了……血腥味!
希尔德停住了脚步,下意识的向四周看去,寂静的森林里一点儿怪异的响动都没有,出来散散步也要遇到麻烦吗?!果然草药师就是这点最让族类厌烦!
但!麻烦与她无关,希尔德转身就走,她不是圣者,不想招惹麻烦!
“所以?!你就这么回来了?!老福特的学徒。”老福特拉着一张老脸,在一时之间竟然让族类看不清他的喜怒。
“我应该把它带回来吗?老福特,你不是说你最讨厌麻烦的吗?”希尔德伸手尝了一口器皿中煮着的碧草汤,表情看上去十分自然,和平时没有两样。
“哼!没用的小族类!但你没有在第一时间解决麻烦!就算短时间没有问题,但不代表长时间也同样安全!”老族类坐在桌子边上,瞪眼看着无奈到耸肩的希尔德。
“我是一个幼小的女族类,老福特。你不能够要求我拥有其他族类那样不怕死的胆量,要知道我最傻的地方就在于遇到危险的时候转身就跑!”希尔德盛好手中的汤放在老福特面前,“所以,就是这样!”
“但你把它招惹回来了!”老福特嘟囔了两声,撇嘴,“这真是我这辈子最坏的选择!老福特竟然会拥有这样没用的学徒!白吃白喝的家伙!简直堕了老福特的名誉!老福特宁可一辈子照料隔宝!真是没用的小家伙!”
希尔德耸耸肩,回头将手中的另一份汤放在趴在地面上,浑身肮脏的族类面前,后者就像是绿楠遇到了江芹一样,哈嗤哈嗤的凑了上去,一股脑的将面前的碧草汤添了个干净。
“真是恶心死了!”老福特叫了一声,脸都绿了,“快把这个恶心的东西从老福特的屋子里扔出去!”
还是一样的只喜欢别的族类干净,希尔德耸了耸肩,揪了揪绑在族类脖颈处的长链,后者警惕性的看了眼她,随后欢快的跟在她身后离开了这里。
“我从来不知道如果族类化形失败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希尔德在老福特的监督下洗了好几遍的手,随后坐下来喝了一口碧草汤,“如果一开始就遇到这样的麻烦,不如在那个居日就不要选择纯族类与纯物种的通礼!”
“哼!一代代总会出现点儿这样的小问题!”老福特在一边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那帮东西从来都是没有脑子的胆大妄为!不过智商来源于物种,也不能抱有太大的希望!”
“你不觉得有悖常理吗?老福特!这样感觉很恶心啊!”希尔德又喝了一口碧草汤,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小家伙,你的脑子每个居日都像隔宝那样吗?!老福特我说过多少次!那不是纯物种!那就不是物种!!”老福特忍无可忍的喷着口水,希尔德淡定的将面前的器皿挪开,以防止它们遭此磨难。
“是是是!我顺嘴了,好吧!我错了!我郑重的向您道歉,为了能够取得您的原谅,晚上吃碎波各,加您最喜欢吃的矮多如何?”希尔德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后者满意的用鼻子哼了哼。
“他们是纯族种!比纯族类在这个地界上生活的时间还要长,你看看真正属于这个地界的族民,有哪一个不是所谓的纯族种和纯族类的后裔!包括老福特我,都是一个半族种!”老福特放弃了咆哮,用手擦了擦嘴,满意的端过装着碧草汤的器皿,“行了!照顾好他去吧!像这种化形失败的流浪族类威胁性不大,正好,你以后去河里打水的时候可以带着他。”
“好吧好吧!”所以说她的麻烦这是又要增加了?希尔德叉腰站在蹲在地上四处嗅着地面的族类面前,无奈地想到,总而言之最先要做的还是让他变得干净起来。
隐居者的地界上,能够被称作流浪者的族类只有一种,就是那些因为化形失败,而无法拥有自己意识的族类。在这里族民被分为三种,纯族类——类似于希尔德这样,半族种——类似于贝迩族这样,纯族种——类似于最早就生活在这里的族类。
身负纯族种和半族种血统的族类都会在成年之际接受一次化形,这点和狼族很像,他们由物种的身份转化为族类的身份,但与物种不同的是,他们在还是物种的时候就拥有族类的意识和思维。纯族种是隐居者地界最原始的居民,如果不是那个居则的争斗,也许它们还会像是以往一样,安定的生活在这里,不受打扰。
但隐居者插了进来!并作为后来者肆意妄为的打算消灭纯族种,取得整个地界的生存权,争斗一触即发,隐居者失败了。直至这个居日,已经没有多少族类还记得那个居则所发生的事情,但纯族种仍旧在隐居者中占据着绝对的地位,每一个能够掌控大界的族类无疑是纯族种,就连小界也都是由最强大的半族种掌控着。
更何况,到了现在的这个居日,正如老福特所说的那样,又有哪个族类没有拥有纯族种的血脉?那个居则的隐居者早就变成了这个居日的隐居者,再计较这些又有什么用!但这样的仁慈并不针对于流浪族类,就是那个比纯族类还要弱势的群体。
一个经由纯族种或是半族种化形失败所产生的物种是没有自身意识的,或许在成为流浪族类之前拥有;没有作为一个族类应该拥有的理智、情感、欲望,甚至只能依靠气味来分辨东西。从某种方面来说,还真是一种残忍。
希尔德庆幸自己是一个纯族类,尽管她的力量会很微弱,但她真的不想为了那些族类们想要拥有的力量,来冒着这样的风险。
最初的族种化形失败来自于几个溦则之前的一个小界,最后因为其造成了不小的灾难而被当时的小界驱逐,后来逐渐出现类似的事件,这种驱逐的惩罚方式就被颁入了隐居者的法则中。
化形失败的族类即没有界的支持,又没有物种那样强大的力量和适应能力,被驱逐出去的唯一下场只会是死亡,这也就是为什么隐居者们不再追究下去的原因。
但并不是说所有化形失败的族类们都没有再化形成族类的可能,只是几率太小,所需耗费的精力也不少,大多数的隐居者根本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和利益,因此一旦发现便是驱逐,即使那是与他们生活了很多个居年的家人。
‘所以我才会这么讨厌隐居者,虽然我或许也会在未来的某一个居日成为这里的一个族民,但在这之前,请容许我在心里唾弃一下这种行为!’希尔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