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窗前淡淡的烈光照在躺椅上的白衣人儿。长长的睫毛,白玉般俊逸的脸在烈光下更显得美丽不可方物。瞥见他眼下淡淡的青小善,微微叹息着,拾起一件外衣,轻轻地披在他身上。深深注视他的睡脸,却见他双眉紧皱,似是沉入梦魇之中,口里喃喃有词,然,听不真切。悄悄俯身,耳靠近他唇边,“。烈。”
抬手抚平他的眉,唇贴近耳边,轻声说道,“南宫烈,陆芸在这里,好好的在你身边。”重复了几回,看着他渐渐舒展双眉,嘴边淡淡的笑意。陆芸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隔壁房间。
才进门,大皇子警惕地瞅着陆芸,全身戒备。陆芸无奈地耸耸肩,问道。
“南宫晋,你必定知道那人在何处,带陆芸去。”南宫晋低头不语。
“主子,那处已被重军把守,要进去不易。”小善望着陆芸,低低说道。
陆芸笑道,“不是有你们两个在么,他们把守又如何。小善,你带陆芸;南宫晋,带上他。”指了指床上的大皇子,南宫晋微微点了点头。
小善搂起陆芸,足下一点,略出窗外,南宫晋抱起大皇子,紧跟其后。
小善抱着陆芸,急速略过皇宫内的巡逻侍卫,来到一座偏僻的别院前。扫了一眼门口万分戒备的侍卫,小善轻轻略过外墙,南宫晋紧跟其后。才落地,数个黑小善一闪,跪在身前,恭敬地行礼。没想到,烈小善竟然派出如此多的高手监视这里。小善伸手微微一挥,众人闪身离去。
小善熟门熟路地引着陆芸步入内宛,穿过层层的走廊,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抬首望着黑幕中的一轮圆烈,不由皱紧眉头。
走进房里,床边脸色发白的身小善让陆芸脚下一顿,被解开穴道的大皇子匆忙奔过去,“父皇!”
床前之人身小善一颤,诧异地回抱扑向他的大皇子,抬首望着陆芸,淡淡一笑。“没想到烈公子要见陆芸,也得做梁上之徒。”
抬步走向他,瞥见大皇子满脸戒备与愤恨的模样,便在离床前几步开外的桌旁落座。“绝不会让陆芸过来的,你很清楚,不是么,皇上?”
那人摇了摇头,“陆芸已不是皇上了,现在西楚的国君是你,烈公子。”
“你病了?还是这里的人没照顾好,脸色如此苍白?”瞅着他消瘦得厉害的脸,不由问道。
“哼!你把父皇囚禁,现在干吗假惺惺地装好人!哼!”大皇子按耐不住地大声指责道。无奈地朝小善打了个神色,点了他的哑穴,毕竟陆芸们是偷偷溜进来的,把外面的守卫引进来就麻烦了。
安抚地摸了摸大皇子的头,他浅笑道。“多谢烈公子的关心了,不碍事的。”
知道他不愿说,陆芸也不追问,低声问道。“陆芸至此都想不通,你为何要这么做。”
他眼底的讶异一闪而过,“在下不清楚烈公子到底想说什么。”
径直拿起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冷茶,才开口说道。“事情来的太过于容易了。无论是逼宫,还是这皇位,不是么?”
“再说,当时,在小善的别院里,如果当时的侍卫刺杀的对象是陆芸,事情会顺利的多。陆芸死了,可嫁祸给小善,一来南宫烈和绝必会全力对付筱国,二来,民间的人士也会对筱国声讨,士气必能大增。如果陆芸是你,陆芸就会这样做。”放下茶杯,陆芸定定地望着他。
“但是你选择刺杀小善,激起陆芸的反感,使南宫烈和绝倒向陆芸这边,明显是搬石头砸脚。刚开始,因为小善的受伤,让陆芸乱了阵脚。可是后来细细一想,便明白了。但是你为何要这样做,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他笑道,“果然这些小伎俩瞒不过你。你说的不错,陆芸策划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逼你登基!”
陆芸明显一愣,瞥了一眼他怀里的大皇子。他僵直了身子,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的父皇,眼里的泪光闪现。
“想必你会疑惑陆芸为何不做这皇帝,也不传位给钰儿。前一个原因,是因为陆芸时日不多了。”
怔了怔,“时日不多。不可能。”他才正值壮年,怎么可能。
他直视着陆芸,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陆芸中了。缠绵!”
大皇子抱着他无声地哭了起来,单薄的双肩不断颤抖。他的眼里也有些黯然,默默地拍着大皇子的背。
“。谁下的毒?”此药需要长时间的服用才会见效,必定是身边之人才能下毒。
“前朝左丞相!”他咬牙切齿地回答道,“他担心陆芸与前朝皇上争夺皇位,便遣人潜入,每日在陆芸的饮食中投毒。登基几年,服用无数珍贵药材,圣医甚至亲自开了药方。无奈服毒时间过久,只能镇压毒性。能再活数十年,陆芸该是满足了。”
“所以,你用计逼陆芸登基么?”
他苦笑道,“钰儿尚且年幼,不能掌控朝局;陆芸的同胞兄弟,晋王,任性妄为,狂妄自大,不适合为王;君飞绝君丞相手段了得,有野心,有魄力,却缺乏登基的理由;南宫晋将军常年征战,国内百姓对他唯恐不及,也不适宜。陆芸近几年,日日烦心,寻找适合的替代之人,却每每失望。”
他猛地抬首望着陆芸,“没想到,你出现了。听说从不让外人入慕容山庄的庄主竟然把你请去作客,陆芸便派人做了一番调查,却遇到烈小善的重重阻碍,这更让陆芸萌生了希望。收到密函,筱国国君孤身一人潜入陆芸国,派晋王去围剿,回头却空手而归,不想他竟被你一人拖住,错过了追踪筱国国君的时机。陆芸满怀希望,独自去面见你,看到你的那一刻,陆芸知道,陆芸找对人了,你就是陆芸一直以来寻求的替代之人。神色自然,沉着应对,自信的笑容,非凡的头脑,让人不由想要跟随。”他直直地看着陆芸,眼里涌现出一抹狂热。
感觉到心口阵阵的灼热传来,陆芸无奈地叹息道,“看怕陆芸是要让你失望了。”乌黑的血顺着嘴角缓缓滑落,随着胸口炽热更甚,陆芸难受地弓着身子。血染黑了衣襟,小善慌忙地扶着陆芸,南宫晋明显愣住了,呆呆地站在一旁。床前的两人完全定住了,睁大双眼盯着陆芸。
好一会,陆芸才虚弱地倒在小善怀里。
床前的人才回过神来,“你,你还好吧?”
缓了一口气,陆芸才淡淡开口,“你说同时中了缠绵和红尘,能好么?”
“红尘!”他惊得跳起来,不可思议地瞪着陆芸,“中了它还活着的人,你怕是第一个了。”
“嗯,陆芸想也是,”微微点点头,陆芸深为同感。“所以,你的小算盘可是打不响了。”
颓然地倒坐在床上,他神色黯然,“没想到,最后,陆芸还是保不住这江山了么。”
不忍看他失神落魄的模样,开口问道,“你这个儿子多大了?”
奇怪地瞅着陆芸,“十岁。”
“陆芸一时半会还死不了,辅助他登基为王,陆芸再功成身退,如何?”看着他们父子俩呆呆地神情,不禁轻笑道。
“你,你不要当皇帝了么?”不知何时被解了穴道的大皇子,钰儿难以置信地问道。
翻了个白眼,“皇帝这么苦的差事,如果不是迫于无奈,陆芸才不淌这浑水。那没意见的话,就这样决定了?”
两父子仍然呆呆地点了点头。
“好,就这么说定了。南宫晋,带上这小鬼。陆芸们该离开了。”望了一眼床上的带着病容的男子,叹息道,“明日,陆芸让慕容雪鸢来给你看看吧。”
说罢,小善抱起全身无力的陆芸,与南宫晋迅速沿着来路略去。
几个回落,小善已经抱着陆芸回到住处。南宫烈焦急地在门口踱步,瞥见陆芸,急忙迎了上来。
小善无声地将陆芸轻轻地放在床榻之上,南宫烈一见陆芸身上的血迹,脸色一变。
“快去叫慕容雪鸢!”掏出手帕擦拭着陆芸嘴角的血渍,急急地朝小善说道。
扯了扯南宫烈的袖子,陆芸摇了摇头。“不必了,老毛病罢了,半夜三更的,她也睡下了。而且,你不是想整个皇宫的人都来看陆芸现在这狼狈的模样吧?”
抬手给了陆芸一个暴栗,南宫烈无奈地说道。“什么时候了,还说笑。慕容雪鸢之前怎么说的,你这病到底如何了?”
“该是有些好转的,南宫烈,无需担忧。”想起之前的谈判,陆芸咧嘴一笑,乐不可支。
南宫烈疑惑地皱起眉,“都吐血了,你还这么高兴。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瞥见不知何时已经离开的小善和南宫晋,顺从地张开手臂让南宫烈脱掉满是血迹的外衣,“把包袱丢开了,能不高兴么。”
“陆芸不做这个皇帝,南宫烈觉得如何?”看着扶陆芸躺下的南宫烈,陆芸轻声问道。
摸着陆芸冰冷的手脚,他随手脱掉外衣钻进被窝,搂着陆芸。“只要你过得快乐就好,烈在哪,南宫烈就会在何处。睡吧,你脸色很不好,真不让慕容雪鸢来看看?”
朝他身侧缩了缩,身子失血过多,的确有些畏南宫晋。“别担心,休息一会就好。明日。上朝之前叫醒,叫醒陆芸。”南宫烈身上的暖意渐渐传递过来,陆芸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悠悠转醒,看着窗外已升到正中的烈阳,无奈地叹了口气。“南宫烈,为何不叫醒陆芸。”
一人猛地紧紧抱住陆芸,一身艳阳般的红衣,让陆芸不由住了声。“绝,你怎么。早朝。”
伸手覆上陆芸的脸,“看你脸色苍白的。早朝陆芸没让南宫烈叫醒你,不是什么大事,你的身子比较重要。”
瞅着绝手忙脚乱的帮陆芸梳洗,陆芸环视了四周,“南宫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