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以后让御医帮她看看?”苏义顿觉不妥,还是他向太医讨教了自己看为妙。
以苏义以往的脾气,他的确会把来生教从头灭到尾,老百姓死了多少才不是他关心的问题,但沈飞的事件和孙清沐的所为让他看清皇上更喜欢什么,向来会察言观色的他,怎么会错过如此好的机会。
孟先己在自己没死之前,恭敬的将周天引上马车:“主子,天寒地滑,您小心为上,请上车。”
周天无意穿着‘真皮’在外晃,配合的上了车后,指示车夫向南作坊行去。
孟先己这才抬起头,真切的感受着头上的脑袋,享受着活着不容易的残酷,但脑海里难免闪过第一眼所见,竟有种混淆了一切的错觉,怎么可能?皇上女装竟然和帝装一般不让人觉的突兀。
让觉的后宫男人倒霉的他,此刻反而不那么确定了。甚至觉的皇上如果偶然给后宫的男人发放一次这样的福利,定能让男子们趋之若鹜。
孟先己若有所思的看着马车走远后,慢慢的开口,声音低不可闻:“刚才你看到了吗?”
孟侍卫快速道:“属下什么也没看见。”
“很好,刚才本官也没看见。”孟先己转身,头上的冷汗还没落净,心里却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这样一副装扮出现在大街上?难道在密谋什么?可他没有多想,毕竟皇上看起来太坦然。
“就她们?”施弑天不等沈飞点头,直接飞起,脚尖快速踏过屋檐,玄袖一挥,积雪如幕般向两人罩去,手里的碎冰瞬间凝结成针,攻向落后一步的莲摇。
莲摇快速踏起,直接冲破雪幕,击碎落向小姐的冰凌,怒声道:“何妨匪贼,竟然敢对我们小姐出——”手。莲摇还没来得及说完,第二幕雪幕直接盖下,无数冰凌如漫天狂雨而下。
莲摇脸色顿变,手掌起势,内里凝结快速反击,在小姐周围支起一片安全区域。
待冰凌落尽,除了两人脚下尚算完好,周围的石面均被冰凌打穿,漏在外的雪针在太阳下闪耀着刺目的彩光。
冰群中的程希面色平静,与如临大敌的莲摇形成鲜明的对比,她早已习惯了繁种多样的追杀,以往跟着骆曦冥时,只会比跟着齐皇凶险。此刻她静静的等待着,结局无非是被俘虏或者逃走,而掌控者却不是她,她只需信任莲摇。
莲摇是骆曦冥坐下的死士,负责保护程希安全,多年来从无失手,其武功之高,让众人放心的让程希在外跟随,可此时莲摇的心神不禁有些不稳,这是面对最凶险的杀戮也不曾有的感觉,她明确感觉到有两道呼吸,另一个绝不必此刻攻击的差,这些人是什么人?
莲摇谨慎的观察着周围不敢让小姐移动一步,她试着高声道:“在下玉带坐下第……”
不等她说完,第三波攻击冲天而起,地上的积雪、房檐上的冰锥、树上的枯枝如利剑般快速向两人攻去,让莲摇应接不暇,偶然有些漏网之鱼难免落在小姐身上,让程希脸色微变。
就在程希露出痛苦的神色时,所有攻击瞬间停止,空荡荡的街道里无人指挥的雪针顷刻间散开如常雪般飘飘然落下,煞是美丽。
莲摇见状快速拉住小姐的手:“快走!咱们必须尽快找到主子。”此地不是久留之所。
施弑天和沈飞已经退出街道百米开外,融入到万千子民当中。
沈飞不禁看向面无表情的施弑天,试探的开口:“施少爷好手段,都没给沈某出手的机会,回去后待沈某禀告皇上,皇上一定重重有赏。”
施弑天阴冷的看他一眼,别以为他不知道刚才得罪了谁:“告诉他!记得他的承诺就行。”
沈飞突然拽住要离开的施弑天,诧异的问:“什么承诺?皇上答应收你为妃?”
施弑天目光陡然阴寒,杀意冲天而起,直面笑的灿烂的沈飞:“别让我想杀了你!”
开不起玩笑,沈飞急忙赔不是:“失言失言,施少爷请勿见怪。”还是一样没情趣,但沈飞心里瞬间肯定,施弑天不留余地的出手恐怕是为了至今还关在皇上手里的人,那这么说是准备离开了吗?后宫少一个人少很多事,那位施少主早走早省事:“失礼了,不送。”
沈飞看着施弑天离开,心里衡量着后宫的格局,皇上会怎么处置他们记入的份位?
巍峨的高墙,隔绝了皇贵的阶级,坐卧在城中的皇宫沉睡在祖国的心脏威严的震慑着万千河山依附。
太子殿内,齐七面容可亲的坐在软榻上,看着半躺在另一侧晒太阳的骆曦冥,他微微一笑,日光同辉的面容忍不住让人想要亲近,此时他正翻找着自己的百宝袋,激动的道:“曦冥,你看我把这些发光的石头送给后宫的男人,他们能跟我和平相处吗?”
骆曦冥闻言看眼兴致勃勃的齐七,不禁冷笑一声,又看向窗外:“有意思吗?”
齐七闻言仿佛受了打击般伤心欲绝:“我没有要玩,我是真心的想留下跟她在一起。”
骆曦冥闻言笑容都省了,比鹰风流还无趣的玩笑,骆曦冥拿起一块透明发光的石头,对着太阳看了一眼,五光十色的光彩让如水般清明的石头更加明亮,但一闪而过的黑光还是没逃过骆曦冥的眼睛,骆曦冥的笑容突然消失,看向齐七的目光十分不赞同:“你没开玩笑!”
齐七看起来无辜极了,天真可亲的面容惹人怜惜:“当然没有,你不觉的她很好吗?要不我也送你一颗石头,我们一起做兄弟。”说着伸出手,手里是一把璀璨生辉的钻石。
骆曦冥正色的看向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一闪而逝:“你认为我需要?”骆曦冥没有看齐七手里淬毒的石头,只是盯着齐七。
齐七耸耸肩,收回要送出的东西,却忍不住疑惑道:“你不觉的她很好吗?为什么你不喜欢她。”他这些东西就是要毒死后宫那些男人用的,既然鹰风流说周天很在乎他们,就用下毒的方式慢慢毒死好了,他有的是时间等。
骆曦冥不觉的这是好现象:“齐七,玩笑一点也不好。”说着放下手里的石头道:“我比你在此的时间长,你以为鹰风流为什么没有成功,如果她后宫的男人死了,她连正剧都不用找直接认定你们是凶手,你以为你们以后的日子会好过。”
齐七似乎不懂骆曦冥的意思:“不好过又怎样,人都死了?”这是理所当然的回答。就像生在皇宫里的皇子,会说‘百姓没谷子吃为什么不吃肉’那么理所当然。
“她会把你们全杀了。”骆曦冥陈述肯定的事实。
“那又怎么样?我们也不是乖乖会死的人?”齐七觉的骆曦冥的担心完全多余,自发的道:“我要不要送鹰胖子一颗。”毕竟他也是跟他抢周天的人。
骆曦冥闻言微微蹙眉:“你不喜欢她,又何必把她逼得家破人亡。”
齐七更不懂了:“她不是让胖子很痛苦,我帮你把这烫手山芋处理掉,你难道不该感谢我,何况……”齐七顿了一下道:“我真觉的她不错,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齐七的论调就是如此简单,因为不喜欢所有要把她解决掉,这样就不会不喜欢。
骆曦冥突然觉的很可笑,但又比谁都了解,齐七不会让一种事物长到他无法控制的情景,并不是他残忍也不是所谓的帝王之道,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亦不需要这些东西填补他在外人眼里残缺的生命,因为在他心里无为是最大的乐趣。
“或许你的决定是对的。”骆曦冥无法反驳,周天值得他出手。
齐七反而诧异了,很少有人能让骆曦冥给出这样的评价,齐七突然道:“你喜欢她?”若不然他该理智的为了他弟弟让那个女人活着。
骆曦冥突然笑了,难得的笑容如寒冬缝隙里钻出的一丝阳光炫目美丽:“你想多了。”
齐七疑惑的想了想,不怎么喜欢费脑子的他觉的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然后站起来:“你就别管了,我去发礼物了。”说着拎起百宝袋走了出去。
骆曦冥突然觉的阳光有些刺眼,太醒目的东西原来也令人厌恶:“阿九。”
“属下在。”
“把风流叫来。”
“是。”
积雪压垮树枝呼啦一声摔落下来,冰面凝结印出天上刚刚升起的月亮,冬日的节气里晚上来的快了很多,此刻冷风吹过又有树枝发出声响,地上散开雪白的一片。
周天直到很晚才从南作坊回来,九马幷驾的车驾驶入皇宫,宫门开启又快速关上,隔绝了幽暗中一切可疑的探视。
周天揉揉额头,叹了一口气,想到宫里有烦人的东西就更觉的烦人,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马车停下,帝王殿外的白玉阶上打扫的干干净净,烛光透过灯笼罩打在地上柔和不少。
陆公公扶着皇上下车,上身金黄色的盘龙棉服,下身你黄红交替的襦裙,步行起来虎虎生风。
周天刚打算进去,突然看到大殿不远处骆曦冥的身影,周天放开陆公公的手,向另一边的长廊走去:“你怎么在这里?”这家伙不是该懒得住在太阳里不出来?
骆曦冥没有看他,甚至没有把随手在侧的玉扇握在手里,只是道:“他们已经走了,风流让我转告你,如果有一天他登基为帝,希望你可以亲自送上贺礼去为他庆贺。”
周天有些回不过神来,走了?她还没来得及说她的计划就这么走了?鹰风流什么时候是这么好相与的人了:“早上来的那个也走了?”齐皇看起来才是认死理的!
“走了。”骆曦冥的语气很平静,他从袖笼里拿出鹰风流留的东西:“你手里的那串调动不了各地的势力,这个给你,有麻烦可以到玉带的各个分部通知他。”
周天不懂了,但还是接了过来,又不确定的问了一遍:“真走了?”什么时候鹰风流那么好商量了,不是要死要活的非留下来吗?周天疑惑的看着骆曦冥,想知道是不是鹰皇重病或者皇妃快死了这些桥段上演过。
骆曦冥把她好奇过度的脑袋扭到一边:“总之走了,告辞!”骆曦冥如来时一样,无声的消失了。
想了一肚子坏水准备赶他们走的周天非常不解的转回头,正正自己险些被扭断的脑袋,想不明白鹰风流演的哪一出?怎么就走了?为什么走了?她这么住的不习惯?吃的不够好?爱的不够深?太扯了吧。
周天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只听到贺惆的声音:“两位姑娘留步,这里是皇宫重地。”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两人能走到这里,关闭了所有机关的皇宫,偶然会进几个高手,但姑娘还是第一次。
周天扭过头看到了来晚一步的两位姑娘,周天好心的指指骆曦冥消失的方向:“那边去了。”不好意思白教训你们了,看着两人狼狈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拿人撒气这种事毕竟小人了些。
莲摇暗恨一声,抱起自家小姐快速向周天指的方向飞去。她必须尽快联络上主子,不能让小姐出了意外。
程希的目光却在明晃晃的人身上停留了很久,烛光下亦不负她所望的看到了一张雌雄莫变的面孔,不施粉黛的脸上依然比这皇宫的雪景还要漂亮,但漂亮并不是最让她触动的,那偶然闪过的狡黠反而让她觉的令人神往。
程希心想,这就是骆哥哥刚才碰她的原因吗?的确比自己漂亮。程希眼里的厌恶稍纵即逝,立即觉的骆哥对这个人应该不过如此,因为天下虽大,能让那个男人留步的人根本没有。
周天看着终于消停的皇宫,忍不住摸摸自己的眼里,刚才那个女人瞪她了,别以为她没感觉,呵呵,她有这么漂亮遭人记恨吗?
周天心神顿时高涨,无限的喜悦从心底升起,串珠被高高抛起又落回她的手上:太好了终于安静了,她的焰国又回复了没有老鼠屎的日子。
陆公公感觉到主子的喜悦亦忍不住笑了:“皇上洪福,终于如愿所长,天佑焰国。”
周天心情不错的转个圈,美妙的日子啊,不过!他们怎么就走了!?周天瞬间把疑虑抛到九霄云外,走了就好,管他因为什么。
雪夜的官道之上,几道人影‘艰难’的走着,如果不是前面的胖子不时拉一下后面的男子,后面的男子就走到野地里不见了。
齐七痛苦的看眼他们,一身破败的衣衫比入城的乞丐还可怜三分,此刻他心里说不出的郁闷,总是被拉上正途让他更是没了分辨意识:“你们先走,我自己能跟上。”以前他们哪次不是先走,为什么这次偏偏这么执着。
鹰风流非常执着,他势必要把齐七弄出焰国弄回齐国去,大哥说齐七会杀了周天,万一齐七迷路又走回焰都怎么办,他就是不睡觉也要看牢他,不能给他迷路的机会:“都让你把钻石发出去了,你只等着收结果就行,走!”鹰风流固执的牵着他,坚决不让他迷路。
骆曦冥走在最后,似乎没看到两人的角逐,神情依如往昔没有任何变化,脚踏之处不见雪痕,不一会就超过了两个拉扯的笨蛋。
清脆的声音突兀的在雪夜里响起:“骆哥哥,齐哥哥,鹰二哥!真的是你们!”语气里充满了所见的惊喜。
莲摇方才松了一口气,放开小姐,向三位主子行了一礼。
鹰风流敷衍的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程希含笑的走进齐皇,恭敬的又行了一礼,轻吹可破的肌肤在寒冷的季节依然光彩照人,娇羞的抱怨道:“齐哥哥,你走的太快了,害的希希跟不上您,咦?齐哥哥你的玉杖呢?”
齐七猛然想起自己的‘神兵’,惊慌的就要去找,但又瞬间恍惚,落到哪了呢?
齐七刚打算回头去寻。
骆曦冥突然来到他身边,手搭在他的肩上:“别找了,我再送你一根。”
“你说的。”得到肯定答案后齐七不找了,那把玉杖除了本身的价值另一个可贵之处是它出自骆曦冥之手,玉杖下面有玉带的刻章,远超玉杖本身的价值,但既然骆曦冥答应重新给他一把,不找也无所谓。
“走吧。”骆曦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几个人又开始赶路。骆曦冥刚才碰齐七的一下感觉到齐七把他加料的石头送出去了。
骆曦冥不禁在心里叹口气,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人各有命,总之他们离开了,如果那些真死了,她也不该怨到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