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洛阳花魁
林夕四人在路上走了几日,已到了洛阳城。那洛阳城自古繁华,乃皇帝指点江山之处,每年四月牡丹花开满全城,瑰丽琉艳,更是神都之处。后人有诗言:“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此时正当开春,气候温和了不少。路上行人熙攘,喧声热闹。林夕与江晴烟入了洛阳城,四下里无处可去,正要去找客栈歇息。突见人潮涌向一个地方。
莫怜道:“他们去哪看什么热闹?”拉住一个行人,问道:“那有什么热闹可看的吗?”那人道:“神仙楼的花魁来了,大伙要去看呢!”莫怜道:“花魁是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是什么花吗?”
那人道:“花魁是人,不是什么花。”莫怜道:“那为什么叫花魁呀?”那人不愿与莫怜解释,挥开她的手,往人潮方向而去。
云悠悠道:“花魁便是妓女。”莫怜道:“妓女?”云悠悠道:“便是……便是……”却不知如何解释。
莫怜道:“我们去看看!”抢在人流中跟去,林夕三人连忙跟上。只听远远有锣声响动,人群分成两边,让出一条大路来。中间有吹鸣乐队行来,其后舞妓、歌妓、艺妓围着一座大花轿而来。队伍庞大,来人甚多,吹萧的弹琴的都有,弄笛管的按琵琶的也齐,光华照尘,十分华丽。
那队伍缓缓行来,众人只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看着。莫怜跳起身要去看,却被人群挡住,始终看不到,气忿忿的道:“待会我使个隐身诀去看看那花魁到底长什么样,排场竟如此之大。”
云悠悠道:“无非是长得漂亮些的妓女罢了,有什么好看的。”旁人听此,对她怒目而视。云悠悠有江晴烟在旁,自不害怕,鼓着腮帮子吹气,做了个鬼脸儿。
那队伍行到中间突然停下,花轿上有个小女娃走下来,轻声道:“小姐远从神仙楼应洛阳城长官之邀来到这里,怎么不见人来迎接了呢?”人群中有人大叫:“在,在,神女,我在呢!”狼狈挤出人群,到了那花轿之下,伸手拱礼道:“神女肯降脸来到洛阳,实乃本官之幸。只是城民热烈,相互迎接,本官才落在后头。”身后跟着两个官人气喘吁吁的过来,道:“大人。”
那小女娃道:“看你殷勤,快给小姐准备地方休息。”这女娃才七、八岁年纪,声音稚嫩,说的话却连本地官也唯唯诺诺,声声作是。那官叫来官差,驱散人群,在前引路。带到洛阳城中有名的牡丹楼休息。那花魁也未下轿,由侍女把轿子抬到了楼上,除队伍来的女人外不许一个人跟进。
那父母官前前后后照应着,恐里面那美女有丝毫不满。又叫来店伙,喝道:“让你们准备的果食呢?还不上来!”店伙忙下去摆起宴席。
林夕等人随着走入牡丹楼中,在靠窗一侧假意休息。那父母官见到有四个人坐在窗边,眉头一皱,骂道:“杂娘皮,是谁让你们进来的?把他们都赶出去!”官差正要行动。突听楼上那小女娃道:“喂,刘大阔!”
那父母官听到有人叫他,抬头见到花魁旁边那小女娃正倚在楼栏看下来,忙恭敬问道:“小仙女,不知神女有什么吩咐?”
那小女娃笑道:“刘大阔,你叫刘大阔吗?”父母官应道:“是,是。我就是刘大阔。”小女娃道:“刘大阔这名字真难听。”
刘大阔道:“确实很难听,都是父母取的,能之奈何啊!”那小女娃往楼梯下走来,刘大阔忙迎上去。小女娃道:“名字难听倒是贴切,你的嘴倒是挺阔的,装什么都行,装银子至少还能装上一千两,不!是一万两。”刘大阔被这样一个小女孩调侃说笑,却丝毫不见生气,脸上堆笑道:“小仙女说笑了。”
那小女娃哼了一声,道:“我可没说笑。喂,你听着,小姐说了,今晚要在这牡丹楼中举办牡丹大宴,宴请天下文人武子。”
刘大阔道:“是,是,我早知道了。”那小女娃低声道:“你可要注意防范外面,小姐说外面乱得很,要是出了事就不好了。”其实隋末唐初,李渊已经称帝,定都长安。而风云四起,各方势力也叛隋自封为王,天下正是一片乱悠悠的际象。倒是洛阳城中十分安定,不比叛乱之处。
刘大阔道:“这个本官知道。神女还有什么吩咐?”小女娃道:“今晚牡丹楼要请天下人来,俗话说四方桌饮四方人,你可不能把人赶跑了。”刘大阔应道:“是是。”
小女娃道:“好了,没别的事了,你先走吧。”刘大阔正要转身离开,小女娃又笑道:“等等,这是小姐赏你的。”将一根金簪塞进刘大阔的大嘴中,咯咯笑道:“你的嘴还真阔。”
刘大阔被弄得哭笑不得,含着金簪道:“多谢神女赐物。”小女娃道:“好了,你先走吧。”上了楼。
林夕道:“这地方官对一个花魁倒看得挺重,肯任由一个婢女捉弄。”江晴烟道:“贪色之辈。”林夕道:“贪色之辈?你怎么知道他是贪色之辈?”
江晴烟道:“看他脸貌便知道了。”云悠悠道:“师父,你还会这个呀?那你看我是什么?”江晴烟摇头道:“不看。”
云悠悠哼了一声,道:“你是不看还是不敢说?是不是看出了我是你未来的媳妇?”江晴烟微笑不语,侧过脸去,拿起一杯茶轻轻啜着。云悠悠在他耳边吐气道:“夫君,我看出来你不敢看我了。”
江晴烟道:“我为什么不敢看你?”云悠悠道:“因为……我不说,我说了你就更怕了。夫君,你说那花魁好看吗?”江晴烟道:“我没看过那花魁又怎么知道?”
云悠悠心中一喜,暗道:“我叫你夫君你也敢应,嘿嘿!”道:“夫君,今晚我们看看那花魁长什么样。”
江晴烟“嗯”了一声,低头喝茶。他虽脸上冷漠,但云悠悠左一句夫君右一句夫君也叫得他心中荡漾,指上微微发颤。心中却也隐隐有些激动欢喜,只是常年于深山修道,脸色已能敛之于无,不至于表现出来。
那花魁既已跟刘大阔说了要宴请才子佳人,刘大阔自不敢再赶人,当晚楼下人群密集,自外到里,挤得四处是人。刘大阔叫了官差将人拦住,才不至于挤破牡丹楼。
那小女娃从楼上走了下来,娇声娇气的道:“喂!大阔,小姐说了,这牡丹楼小了点,要到后面的碧清池,把人都叫到碧清池去吧!”刘大阔道:“是,我这就去吩咐。”又令人通知了来的才子佳人,一齐往碧清池而去。
林夕等人吃过晚饭,闲来无事,对那花魁的举措也是大为好奇,跟在后面一起去了。
那碧清池是建在湖旁的一间间苑房,四通八方连在一起,中间一楼引地水山泉,生成一个池子,便是碧清池。远远看去,万亭花灯皆放,旁有牧丹花衬,虽然时节未到,花未长成,但也是艳美绚丽。中间亭子卷下幕帘,也看不见里面花魁。左右前后已聚满了人,噪噪闹闹都往中间看去。
林夕等人在远一些找了一处亭子坐下,举杯喝酒。江晴烟道:“这里来的不仅是才子佳人,还有不少高手。”林夕道:“高手?莫非也是因这花魁而来的?”江晴烟摇了摇头。见对面亭间歌舞排开,声乐奏起,无论才子平民都围在一起,焦急的欣赏着歌舞弹乐,等待那花魁出来。
这时,突听后面有人叫道:“林公子,是你吗?”林夕听着耳熟,转过身来,见到三个道人走在面前,微微一怔,道:“聂掌门,你怎么也在这?”那三人正是聂亮、张烈焰、白滟师兄弟。
聂亮抱了抱拳,道:“江公子也在。”江晴烟道:“聂掌门请坐。”聂亮点点头,与两位师弟在旁边坐下。
林夕道:“聂掌门不是说要回山去吗?怎么在这里?不是为了看这花魁吧?”聂亮摇头道:“自然不是。回山途中偶遇一件怪事,一路追查,才到这来。”林夕道:“怪事?什么怪事?”
聂亮正色道:“我们路上经过一户大人家,见那人家办起了丧事。”莫怜笑道:“这有什么怪的?死了人自然办丧事了。说不定是那户人家什么老人死了。”
张烈焰道:“死了人倒是不怪,可死的是那户人家的千金,年龄正好。”莫怜道:“犯了病死了也是有可能。”
聂亮摇了摇头,道:“死的是一个小姐,才十六岁。死后皮肉皆枯,全身无血。全如一副骷髅,是被吸干了精血而死的!”
林夕动容道:“吸干了精血?”聂亮道:“正是!全身无血无肉,唯剩一层皮包裹着骨头。当时那户人家只道是妖魔作怪,不敢高声。我们路过之时见宅中有怪,进去查明,看那女子死状甚是诡异,登时想到一个宗派。”
林夕道:“想到了什么宗派?”聂亮道:“邪教全天。”林夕脱口而出道:“全天教?”心中已对那夜蝠与王贤儿的身份推测了几分。
聂亮点了点头,端起一杯茶啜了一口,道:“若贫道猜的不错,那女子是中了全天教的移花神功而死的!”
林夕也听过这“移花神功”四个字,问道:“什么是移花神功?”聂亮冷冷的注视着杯中茶水,道:“移花神功乃全天教上下修行的一门内功……嘿,所谓神功,其实不过是采阴补阳之术。但经由全天教第一任教主改创,已经不似采阴补阳,更为邪异古怪。全天教存在已久,算来也有一百多年了,近来尚有听过全天教四处活动,意欲作乱。我本道这种魔功早便失传了,不料今又现于世上。”
张烈焰道:“那移花功确实邪异,若修行魔功者与人交/欢时能将那人全身精血气力通通吸干,化为己用。”
莫怜道:“交/欢是什么?”张烈焰一怔,却也不好解释,续道:“那教中又有等级分明,上级可与下级交/欢享乐,吸噬下级一部分精血内力,化为已身之用。于是那全天教教众互相吸噬,层层推积,高手如涨。而邪教中开始加入一人,必然全无武功,便修炼移花功,诓骗亲人朋友与其交欢……或下药施强,渐渐吸噬精血以涨自身,最后武功涨至极高之境。”
江晴烟道:“竟然有此魔功!”白滟道:“这确实是一门魔功,既是魔功必有坏处。听闻这魔功每七日便会发作一次,发作时不与人合体交欢,则被**烧死。当年全天教中有一长老幡然悔悟,逃离全天教,却在七日后未能及时吸噬精血而死。那日掌门见那女子死状便知是被全天教高手吸噬了精血而致死的。”
聂亮道:“我料那人还会作乱,便查了镇上有千金的几户大人家,日夜埋伏。终于等到那人再度作乱,初与那人交手,便觉武功极高,过了二十来剑,那人显露真武功,才知道那人便是全天教四大法王‘天狼走月亡,山藤持龙牙”的贺天狼。嘿嘿!那贺天狼武功既高,生性又狡滑,一路潜逃,我们追到此处又见不到那人了。但贺天狼被我们逼迫,几日来定不能吸噬精血,若再过两天定会再现身作乱!”
林夕霎时间想到一句话,随口说道:“夜下黑蝠藏,天明君摘花。”是通天大盗薛行天说的。
聂亮一愕,道:“这是全天教的另外两大法王,林公子也知道?”林夕正色道:“非但见过了,而且还遇上了那夜下黑蝠。”聂亮变色道:“夜蝠子!听说此人是全天教中第三法王,其武功、轻功当世绝顶。你怎么遇见了他?”
林夕便将那日事情前后缓缓说了,待说到夜蝠子已被江晴烟所杀,聂亮、张烈焰、白滟三人脸上皆显置疑之色,但知林夕不会对他说谎,又叹了口气,对江晴烟又敬佩了三分。
聂亮道:“全天教中除了那位神秘的教主外便是四大法王为主。夜蝠子已死,若再除了贺天狼,便斩下全天教一双臂膀。”
莫怜道:“天狼走月亡,山藤持龙牙。夜下黑蝠藏,天明君摘花。那除了夜蝠子、贺天狼外,另外两大法王又是谁?”
张烈焰道:“山藤持龙牙是藤龙老怪,据说他修炼阴寒内力,每日都需与人交欢,故所害的女子最多。那天明君摘花……”叹了一口气,道:“却不知道是谁,只知道这个法王名叫君醉花,却未曾听过他的武功。”
聂亮望着远处渐到西边的幽幽亭月,道:“这世上有三大祸害,二邪一魔。二邪小传教蛊惑人心,令人甘愿为其送死;全天教以吸人精血自涨修为,杀人于乐;而魔教夜界擅使勾心,令人变化于瞬。小传教虽被昆仑山攻破击散,但总有余孽。此番定不能放过贺天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