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颠簸,待到了酒楼,天色已经黑的彻底。
装扮成小厮的侍卫一半儿也在酒楼之中找了屋子歇下,还有一半在酒楼之中守着,等着换班。
洗漱好之后,乔悠却没有睡意。
想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袁夫人所说,她面上表现的满不在乎,可事关袁子逸,她确也不能袖手旁观。
少女坐在台阶上,抬头看着天,面色凝重。
裴衍刚准备关窗,只随意一瞥就看到外面石阶上的小姑娘,身上穿着睡前的白色亵渎衣,很是单薄。
眉峰皱起,他大步起身,拿了一旁的外衫就出门去,走到小姑娘身边将衣服披在她身上。
察觉到身上一重,乔悠回头,少年在他的身边坐下:“你还没睡啊?”
裴衍顺势搂着小姑娘的肩膀,微微侧了脸看过去,眼眸深处有笑意浮出:“是啊,看见你没睡,自然也睡不着了。”
乔悠笑了笑,只觉得心里一阵阵暖意划过。
见她不说话,漂亮白皙的脸上有些忧愁,裴衍靠近,眼眸微眯着,似是漫不经心的问:“在想什么?”
少年微眯的眸光有几分锐利。
不知道为什么,裴衍就是觉得不开心,大概是因为小姑娘心里有事不说,这么一副忧愁善感的样子,让他不由的想到了今天白天的事情。
莫不是为了袁家的那个没用小白脸儿?
“你说,袁家如今这事儿,我是不是得……嘶!”
她话还没有说完,脸颊就被裴张嘴力道不重的咬了一下。
清冷的月光落在少年的脸上,少年的脸色显得更加冷冽,漆黑的眸光幽幽,揽着他肩膀的手指微微卷曲,加重了力道。
乔悠就这么看着她,眉心微蹙,对于突然的生气有些茫然。
她说错什么了?
看着小姑娘睁着无辜的眼睛,裴衍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下口重了些。
他退后了些,借着月光看小姑娘的脸。
有一点点的牙印,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才,白皙的脸上呗咬的一块儿微微泛红。
裴衍一阵心疼,舔了舔唇瓣,目光从小姑娘粉嫩的脸颊上移开:“我是不是咬疼你了?”
都有牙印了?
乔悠面色疑惑的看着他,只觉得这厮今儿晚上奇怪的很。
莫名其妙的生气,咬了她又问疼不疼?
疼是不疼的,只是……
她很直接的问:“你心情不好?”
完全就没有察觉到少年心里翻涌的醋意。
裴衍一愣,对上她茫然无辜的眼神,突然笑出了声,清澈的嗓音满是无奈。
他松了松搂着小姑娘的手,在小姑娘的脸上亲了下,眸光幽幽:“你觉得我为什么心情不好?”他反问。
小姑娘不论做任何事情都很聪明,怎么一到了这个问题上,就像山泉间清澈的水溪一般单纯呢。
乔悠一脸古怪的看着他:“我哪儿知道?”
仔细想了想,好像又有什么地方不对。
方才,是她说了今儿个袁家的事情之后,这厮才突然发神经似的在她的脸上咬了一口。
是因为袁夫人,袁子逸?
她脱口而出:“你吃醋了?”
因为她想帮袁子逸。
裴衍伸手,在小姑娘白嫩的脸颊上揉了揉,语气满是宠溺:“是啊,我吃醋了。”毫不避讳的就承认了。
“在你未来夫君面前,提出想帮别的男人,我怎么高兴,嗯?”
贴近小姑娘的脸,二人之间仅仅隔着不到半指厚的距离。
二人呼吸交汇。
四周静谧,唯有一阵阵秋日里的凉风吹过,树梢微移,带动一地的月光树影。
乔悠唇角扬起笑意,没想到他竟这么承认了,眨眨眼,面色认真:“你不高兴也没有办法,谁叫,这人是你惹来的。”
裴衍面上的笑容一僵。
话这么说,倒也不是不对,可是看着小姑娘这神色沉沉,总觉得有些不对。
“好啦。”乔悠伸手环上他的脖子,笑容恶劣,声音却软软:“你有两个选择,一告诉我你的正身份,二呢,就把这个南浔给我弄走,你自己选一个吧。”
裴衍:“……”
所以,他这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一阵沉默之后,裴衍扬起眉梢,无奈道:“我算是怕了你了。”
听到这话,乔悠就知道,南浔这事儿,他会解决的。
微风吹过,撩起小姑娘耳鬓间的碎发,小姑娘明媚的眼眸亮晶晶的,映的人心里恍恍。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在小姑娘白皙的脸上掠过,直到落在那张娇嫩红润的唇瓣上。
莫名的,心里升出几分燥热来。
下一瞬,只见那红润的唇迅速靠近,在脸上落下微润的温热。
裴衍动作一顿。
霎时间,心里涌上一股子难平的燥火,薄唇微微抿着,黑眸透出凌厉而又危险的光,微微皱眉,火热的目光中带着极致隐忍。
乔悠没察觉到他的异常,柔软修长的手指轻轻将少年的眉头抚平。
她无声的笑笑,缩了缩身子,往裴衍怀里拱了拱,没说话。
然,裴衍的身体却更僵了。
某处的变化让他不敢动弹,好在他只褪了外衫给小姑娘套着,里衣还有中衣没褪,广袖一挥,挡住了某处的不自然。
他轻咳了咳,有些不自然道:“这么晚了,要不回去休息吧,外面天凉。”
主要是,小姑娘柔软的双手在腰间抱着,白嫩的肌肤若有若无的靠在他身上,还有那股子酒香味充斥在鼻息之间,总让人有种克制不住的感觉。
心里有种冲动,好像下一秒,就会破壳而出一样。
喉间轻轻滚动,他将目光移到不远处木叶凋落的园子里。
乔悠抬头。
双手从他的腰间抽回来,落在裴衍的脸上,将他的脸掰回来,迫使他看着自己。
裴衍还以为她要说什么,若不曾想,唇瓣上一热,手中多了件儿媳妇。
回过神来,小姑娘已经跑回了屋子里,站在门口,双手把着门,笑意盈盈:“我回去睡觉啦,你也快睡吧。”
然后,门砰的一声关上。
裴衍眨了眨眼睛,蓦然起身,拎着手中还有小姑娘身体余温的外衫。
他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树梢,道一句:“去准备冷水。”
话落,他转身便回房。
树梢上,某个捂着眼睛的黑衣人闻言,当即提脚离开,在黑夜中划过一道暗影。
没多久,便有四五个黑衣人轻手轻脚的提着木桶进了屋子,落地几乎没有声音。
浴桶里,冷水倒进去,几个黑衣人头也不抬的退了出去。
待到几个侍卫关上门离开,裴衍没有任何犹豫的,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服,寸缕不着的迈开长腿踏入木桶之中。
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漫入冰冷的水中,他才觉得浑身的燥热降下了一些。
木桶不小,倒是对于裴衍九头身的身高来说,还是太小了一些,他只能蜷缩着漂亮健康的双腿,一身白皙的皮肤,从肩膀到腹部,是紧致完美的形态。
透明的水下,能够隐约看到分明的腹部肌肉。
隔壁的房间就是乔悠的屋子,他不敢弄太大的声音,半个时辰之后,才从木桶之中出来。
擦了擦身子,他面对着小姑娘的房间,唇角扬起肆意的笑容。
……
一夜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渝子带着人从裴衍的屋子里将盛满水的木桶提出来,乔悠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的。
他记得,昨天裴衍洗漱之后已经撤了水桶啊,怎么还有一个。
他一个人用两个木桶?
够奢侈的呀啊!
回了屋子,屋子来告诉她今天早上的生意,旁边小阁子间的包子铺生意不如以前好了。
好像是有人故意作对似的,在他们家阁子间包子铺的对面,还有南边儿的斜对面,还有旁边,一连开了三家的包子铺,不仅仅有各种各样的馅儿,味道和他们家的差不多不说,连价格都比他们家的便宜三文钱。
这一个包子三文钱的距离,一天卖出去的不多,可是日积月累下来,客人觉得价钱便宜了,自然也就不来了,他们每天备了那么多的包子,光是今天,都剩下好多。
他们天上揽月的包子肉的八文钱一个,菜的六文钱一个,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家的好吃,就连馅料儿也是精心调制的,都是用的最好的料儿,皮薄儿陷多,本来就不怎么赚钱。
现在倒好,直接来了两三家差不多的价格这么便宜,换做是他作为客人,也会去买便宜的那一家的。
酒楼里的伙计每天早上都有准备好的包子,粥什么的,剩下的几百个包子他们也吃不下,今儿个全都浪费了。
听到这儿,乔悠突然道:“为什么不送人?”
“哈?”渝子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家老板:“送人,送给谁啊?”
谁能一下子吃这么多的包子还有粥?
“这样吧,以后剩下的都让人送给城里那些比较贫穷的人家,或者说,城里的乞丐也可以。”
至于那些专门在他们家铺子前面开包子铺的人,到底是谁,乔悠心里大概有个数二了。
裴家,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们之前闹掰不久,这会儿子估摸着是为了谢家的亲事愁着呢,袁家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袁夫人昨天虽然被她气走了,但是这会儿回过神来,只有她能解决这件事儿,毕竟因他而起。
就这么排除一下,也知道是住在对门斜了些酒楼中的夜殒歌所为了,除了他,没有别人有写给闲情逸致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