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又是六月艳阳天,午后的灿烂阳光纷至沓来,洒在落地窗上,辉煌而又璀璨夺目,欺天公司是苏城最著名的公司,装潢华丽而又严谨。
“啪”地一声,一沓文件狠狠地摔在桌面上,林经理就像吃了炸药似的,劈头盖脸地指责着,“苏小狸!你看看你都交的什么设计稿?粗制滥造,鬼画连篇!”
苏小狸默默地看着桌面上的设计稿,这可是她费尽心思设计出来的,被林经理说得一文不值,心里难免忧伤。
可她还是乖乖地一言不发地受着训。
林经理嫌恶地训着话,“苏小狸,以后你再交这些垃圾上来,我就直接撕了扔垃圾桶,没有本事,你就不要来这公司上班,别以为你有后台,我就不敢训你,我最讨厌你这种一无是处的花瓶了!”
周围的人都在对苏小狸指指点点,用有色眼镜看着她,很不客气地批判着她。
“这年头的花瓶可不得了,只要爬上男人的床,把男人给伺候得好好的,想要什么有什么,哪像我们,只能靠自己的才华吃饭。”
“就是就是,一个没本事的花瓶,在床上伺候好男人就够了啊,还非要跑到公司来上班。”
苏小狸的面色沉了又沉,拳头紧紧攥成一起,那林经理看她面带怒色,她嘲讽地冷笑道:“啧啧,怎么,没本事只能走后门的花瓶,说说你还不愿意了?”
“她不是叫苏小狸吗?一听这名字就是个狐狸精啊,专勾男人的魂,估计她妈和她也是一路货色。”
叔可忍,婶不可忍,苏小狸一生最不能忍的就是有人诋毁她妈,她捏了捏拳头,嚯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然后,在场的人都目睹了一直坚忍的苏小狸,三步做两步,走到骂了她妈的女人面前,狠狠在大庭广众之下甩了她一巴掌。
苏小狸紧紧绷着一张脸,眼底蓄满怒气,咬着牙一字一顿地申明,“老子是个有风度的姑娘,从来不打女人,你是第一个,我告诉你,谁都不准骂我母亲大人!”
那个被打的女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整个人都被打懵了,她错愕地瞪着苏小狸,愣了三秒后,恼羞成怒地尖声叫道:“打人了啊!打人了!保安!来人叫保安啊!”
苏小狸浑然不管,她动作从容如流地背过身去,缓慢地捡起桌面上被扔乱了的设计稿,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宛如至宝。
她看着凶巴巴的林经理,咄咄逼人发声,“老处女!在你眼中我画的都是垃圾,但我努力画了,这都是我绞尽脑汁得来的劳动成果,对我来说很珍贵!”
“臭花瓶,你叫谁老处女?你怎么敢对林经理如此无礼!”有个林经理的忠实粉丝开始为她叫板了。
“哼,像我这种长得好看的人叫花瓶,像你这种丑的那叫垃圾桶!”苏小狸朝她冷哼了一声,小脸上写满了我花瓶我骄傲,心下气愤填膺。
靠!她还从来不知道,美丽竟也变成一种罪过了!
林经理这辈子最讨厌被人叫老处女了,她黑着一张脸,气急败坏地冲她大吼道:“苏小狸,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对啊,老子就是不想干了,怎么样?你咬我啊?”苏小狸冲她做了个鬼脸,存了心思气她,她真的是受够了这鸟气。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她是走后台进来的,然后,全公司的人都戴着有色眼镜看她,在背后戳她脊梁骨。
呸,社会本就是个大染缸,都装什么清高啊?要是你老爸是总裁,你会一穷二白地过平民生活吗?有捷径不走的是高位截肢了吧?有好日子不过的那叫智障儿童!
哼,既然公司的人非要敌对她,这地呆着也没有意思,还不如去别的地方磨炼自己呢,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于是,苏小狸上了三天班就面临下岗失业了。
苏小狸百无聊赖地坐在公园里,她又不想告诉苏荷她失业了,苏荷一定会嘲笑她的,捧着设计稿,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其实,她个人还是很喜欢设计稿的,捧着脸无奈望天,她画得真的有这么差吗?
从她八岁的时候,苏荷就一直嘲笑她是灵魂画家,直到现在。
八岁的苏小妞还是个孩子,她喜欢穿粉嫩嫩的公主裙,爱好画画,每天都在屋子里画啊画,那个时候,她家只有一个爸爸。
直到有一天,她的爸爸带了一个漂亮妈妈回家,还有一个很帅很耍酷的小男生,后来的每一天她都很怕,怕漂亮妈妈会打她骂她赶走她,怕她爸爸只喜欢小男生了。
她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里画画,不让任何人进来,然而,从小就不安分的苏荷竟然从阳台上爬到了她的屋子。
八岁的小苏荷眼巴巴地瞅着她,“小丫头,我想跟你一起玩。”
“你不准叫我小丫头。”
“为什么?”
苏小妞板着一张脸,正儿八经地道:“爸爸说了,我比你大,你得叫我姐姐。”
小苏荷纠结地绞着手指,好半天,才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姐姐。”
“嗯,你出去,我不喜欢跟你玩。”苏小妞抱着小小的画板,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她打开门,很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他都叫了姐姐,还不跟他玩,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啊?小苏荷立马就不高兴了,赖皮地坐在地板上,字正腔圆地道:“我不。”
不管苏小妞怎么板着脸,她都赶不走无赖的小苏荷,最后没办法,她就只能尽可能无视他了,默默爬到离他最远的墙角画画。
可小苏荷不乐意了啊,他小心翼翼地挪啊挪挪啊挪,他挪一下,苏小妞就瞪他一眼,她一瞪他,小苏荷就停下来,抬头45°望着天花板沉思,等她又开始画画了,他又默默往前挪。
最后,他终于挪到了她的跟前,指着她的画,乖巧地道:“姐姐,你这画的是什么啊?”
“我画的我爸爸!”
小苏荷指着一个黑乎乎的六个椭圆人,露出个大大的笑脸,十分违心地夸赞道:“姐姐,你画得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