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丽妃已然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只是森森的笑着,在这寂静的大殿里显得尤为刺耳,须臾的沉静后,似是述说故事一般缓缓道来:“皇上您还记得有多久没有踏足过臣妾熹延宫了吗?是一年三个月零九天。臣妾每天都在熹延宫里等待,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始终没有等到皇上的来到。漫漫长夜,臣妾独守着一座宫殿,连说话都带着飘渺的回音。”忽而怒目看向洛然雪,目光中带着嗜人的恨意和狠辣。
丽妃用有些颤抖地手指指向她,面色狰狞而凄厉,如同一头凶猛困兽,咬牙切齿的大声愤喊道:“是她,自从她进宫以来,皇上就独宠于她,凭什么?凭她美貌年轻还是她有些高贵的血统?”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两位太医相对一视,点了点头,一同跪在地上齐声道:“禀报皇上,丽妃娘娘已有两个月的身孕。而且颈后、头上并不被打痕迹。”
洛离君连声冷笑,他邪魅的面庞上满是勃然怒意,紧握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狰狞泛白,而后霍然大笑,语意森森道:“若是朕没记错,已经很久没有召你侍一寝了,你这肚子里的野种是跟哪个野男人有的?”
“这就是你私通的理由?就因为朕不去你宫里,你就造出个野种?”洛离君面色冷凝如铁,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混账东西!你们周家就是这么教导女儿的吗?”盛怒之下,洛离君骤然起身,抬手指向周家的人,太阳穴上几欲迸发的青筋显示他升腾不灭的怒气。
周贵妃也跟着请罪,眼泪瞬间凝聚于眶,带着哭腔,泣道:“都是臣妾之错,没有好好管教丽妃,竟然叫她做出如此不轨之事,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满目的红色映入眼帘,众人大失惊色,惊恐的看着这突来的一幕,如水的鲜血一点一点渗出,在那华贵的锦衣上仿佛绽放出异样的花朵。
回到甘泉宫的洛然雪呆呆的靠在洛离君身上,良久,才出声道:“皇上,你说臣妾是不是做错了?”
洛然雪凝视着他,愧疚道:“可是,如果臣妾不去揭穿,可能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不会死,臣妾害死了一条生命。”以己度人,她怎能忍心那个无辜的生命因为自己去揭露这个秘密,随着丽妃的自杀而消亡。
沉默片刻,洛然雪缓缓合上眼睛,掩住心中的抑郁,“如果臣妾知道她有了孩子,或许会改变计划,说到底她对臣妾也没有什么威胁。臣妾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决绝,选择那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丽妃的死犹如在大海中投放的一粒砂砾般,荡不起一点涟漪。就算是太后、周贵妃之流也只是怪罪她牵连家族而不得一丝怜悯之情。丽妃因为私通之罪,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尸体也只是被宫人焚烧后丢入干枯的水井中。
洛然雪冷眼看着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走到旁边的椅子上盈盈落座,整个人既优雅又带着懒散,她对着外面渗透进的光束,比了比自己那如血般的指甲,微启樱唇,徐徐道:“本宫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办到,不过是受点皮肉之苦,总比丢了命好。你也看到丽妃的下场了吧,若不是本宫护了你一命,此刻你哪还有气可以喘,早见阎王去了。”
洛然雪放下欣赏指甲的心情,旋而看向他,问道:“一尸两命,你不怪本宫?”
“你可真是凉薄。”
洛然雪冷笑一声,道:“周思娇也算是白活了一场,她爱的人对她不屑一顾,她冒死偷情的人也对她凉情薄幸。当真是可笑可悲可怜可悯啊。”感叹完,旋即道:“很快就会有人把你放走,本宫已经让人给你准备了丰厚的赏赐,作为你这次卖力演出的劳务费,以后不要再在燕京城出现。”说完就离开了大牢。
“是,今一早就去的,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走,还给了丰厚的赏赐。”福安一股脑将打听到的说了洛离君听。
“是,奴才早就按照皇上吩咐安排好一切,请皇上放心。”福安哈了哈腰,回道,“宸妃娘娘现在有孕,心思难免仁慈,不愿意沾染血腥。”
雪落缤纷,如银装素裹般装饰着天地,整个皇宫都笼罩在寂静中,若是此时落窗而坐,连外面那雪花簌簌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分明。
“听说暗香院内的梅花都是圣祖爷在世时特命宫中花匠从各地引进,悉心培植,精心料理,才得如今的盛景。昨儿听多寿说连那珍贵少见的龙游、绿萼都花开满院。”洛然雪拢了拢大氅,接过香穗递过来的景泰蓝手炉置于袖中,“再说皇后娘娘今日邀了宫里所有妃嫔一同赏梅,本宫若是不去,反倒显得矫情。放心,本宫会照顾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