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临近黄昏皇上才带着宸妃出了深林,只要看到那跟随的大批侍卫每人拖着那尝尝的一串猎物就可以看出皇上这次是真的发了狠,竟将整片围场的猛兽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如此的惊心动魄的场面,让所有人都以为皇上这是因为前天宸妃娘娘受惊一事给始作俑者一个响亮的警告。
“哀家以为你真有什么本事能除掉宸妃那个狐媚子,现在哪,那狐媚非但一丁点伤都没受,还让皇上怀疑到哀家身上。昨儿皇上可是亲自来向哀家示威,说是幸好这次宸妃没有什么事,不然他谁都不会放过。”太后一下一下重重的拍在黄花梨柳枝纹案几上发出“邦邦邦”的声音,双目气急败坏的瞪着周依然,仿佛要用眼神将她穿透。
“算你聪明,收买的都是看守猛兽的人,皇上当时一怒之下将人全部仗杀,反倒让你借刀杀人。不过你以为皇上心里不存了疑影?只不过是苦于没有找到证据才作罢。”太后脸色稍霁,心中对周依然心存几分忌惮,她发觉这个侄女一点都不像别人那样好掌控,反而这样的人或许会趁人不备反咬一口,“皇上今日将围场的大半猛兽都已射杀,不就是杀鸡儆猴吗?他是想告诉所有人,若是谁再敢陷害宸妃,那幕后之人的下场不就是那野兽的结局!依哀家看,这宸妃就是狐狸精转世,把皇上的心智都迷失了。皇后虽然坐在皇后之位,但她无宠无子,那位置坐的不稳。你现在最主要的对手可不是她,而是那个狐狸精才是。哀家虽不是皇上生母,但也养育他多年,知道他的性子。依皇上对那狐媚子的喜爱,恐怕连废后的心思都动了。一旦皇后被废,皇上定会将她推到那位置上去,所以务必要除掉宸妃才好。这次没有害了她的性命,真是可惜。不过等回了宫,哀家还得从长计议,除掉那个狐狸精,否则我大燕朝还不得因这个红颜祸水而亡国!”太后想起洛然雪那张脸就恨的牙痒痒,她绝不容许宫里再出一个妖媚子。
太后静静地聆听着,沉吟片刻,拇指按在眉心轻揉不已,闭眼道:“哀家应该找人来看看,别是祸国殃民的妖精来祸害我大燕朝。若是她命克大燕,皇上想保她也不能置黎明百姓而不顾。”
“翩若,你帮我给皇上做个围脖吧。”看着狐狸毛,洛然雪左看看右看看,始终无法下手,就是怕自己破坏了这幅狐狸毛的外皮。
“也对,这也不是应付爷爷,若是这还要你替,倒没有诚意了。”洛然雪心思一转,觉得翩若说的有理,扶了扶狐毛,又拿起针在上面比划,却迟迟没有扎进去,无奈的叹息一声,放到了一边的香几上,话锋一转,道:“飞舞公主这两日怎么没有来?”西蜀王早早就回了西蜀,只留下飞舞公主在大燕。
洛然雪想了想不禁有些失笑,那丫头自围场回来就总跟自己打听宋成孝的事,原来是看中了想招为驸马啊!宋成孝是皇上一手提拔上来的,又是天子门生。若是能由他和飞舞公主联姻,对皇上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所以这件事情她也乐见其成,在飞舞面前也为宋成孝说了一些好话。宋成孝是朝中新贵,不但长相帅气而且文采斐然,自然被朝中有女儿的大臣视为良婿人选,也就是现代人所说的钻石王老五。这样的人选配给飞舞公主也不算辱没了她。
福安躬了躬身,含笑回道:“只要是皇上的心意,娘娘都会高兴。但奴才瞧着娘娘倒是喜欢出宫游玩,不如皇上领着娘娘出去逛逛。还有娘娘的亲人只有诚王和诚王世子,又是从小长在诚王身边的,心中难免会惦心诚王,不如皇上让他们见一面,也能一解娘娘的思家之情。”
进了侧殿,洛离君就看见洛然雪在摆弄狐狸毛。解开披风抖了抖上面的雪花扔给了翩若,就走到炭火前烤了烤有些凉的手,睨了眼她,道:“又摆弄什么哪?”
“臣妾想给皇上做件围脖,可是臣妾的手艺太差了,怕毁了这张狐狸毛。”洛然雪朝他勾了勾手,“臣妾的女红简直不能入眼,以前都是翩若替臣妾来做,但皇上之物,臣妾却想自己做,不然反倒失了诚意。”
洛然雪勾起他散落的一缕头发,绕了几圈,道:“可是臣妾想亲自做点东西给皇上,臣妾知道其他的妃嫔总会给紫宸宫送去她们做的丝绢香囊和衣服,唯独臣妾没有。皇上待臣妾如此之好,臣妾无能竟不能给皇上做些女人应该做的事。”
洛然雪跟着做了起身,问道:“皇上没用早膳吗?臣妾早上等了会也不见皇上过来,以为你有政事在紫宸宫用了,也没给你留饭,臣妾现在吩咐他们去做。”
“宛若最近总跟御膳房的师傅切磋,手艺自然所有长进,她没别的爱好,就喜欢这个。”等他停了嘴,洛然雪拿出锦帕给他擦了擦嘴角,又擦拭着他的手,吩咐道:“翩若你让宛若做一碗八宝甜酪来。”
看着男人认真的批阅奏折,洛然雪也不愿打扰他。静静地靠在椅子上,想了想拿起一方锦帕开始笨拙的绣起来。她虽生拙但却极其认真,连宛若进来送甜酪都不知道。
这块丝帕一绣就绣了几天,直到洛然雪终于绣完后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堪入目,一把将锦帕扔在地上,“不绣了不绣了,鸭子不像鸭子鸟不是鸟!”
“皇上也嘲笑臣妾,臣妾此刻就没脸了。”洛然雪拿起团扇掩面,娇吟撒娇道。
看着他将那块锦帕揣入怀里,洛然雪轻咬着红唇,揽过洛离君的脖子,嘴角随着她的说话而有意无意的触碰着他的唇,眼中含着深深笑意,曼声道:“绣的四不像皇上还揣着干什么?也不怕被人看到笑话!”
“臣妾好像怀上了。”
被这样的眼光凝视,洛然雪有些不好意思,她低了低头,轻声道:“臣妾说是好像,也不确定。只是因为月事推移了近十天,这几日胃口也开了,所以大胆猜想。”
等齐晟确认是有喜,两个人的心情都已无法用喜悦来形容。上次失了孩子都让两个人伤心不已,没想到这么快他又回来了。洛离君紧紧搂住洛然雪,眼底有些发红,这个孩子来得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说什么也要等上半年她才能再次怀上,不想竟然接着怀上,心中有种失而复得的激动之情。
“是,他舍不得我们,又回来做我们的孩子。然儿,朕这次再也不会像上次一样糊涂,朕会守护着他,守护着你。”洛离君兴奋地眼中烁烁发光,犹如黑夜中最明亮的启明星,那眼角成弯的弧度,透露着他有多快活。
洛然雪看着他这幅紧张地样子,自然是乐在其中,嘴角的笑意晕染于面,连眼角眉梢之处都带着喜悦欢快之色。倏尔神色黯淡下来,勾起洛离君的下巴,嘟嘴道:“臣妾有孕,头三个月就不能伺候皇上了,皇上不许去别人那里,你得夜夜陪伴着臣妾。”男人必须时刻提醒,绝不能再像上次一样,让他去了别人宫里。虽然洛离君没有宠幸任何人,但洛然雪却连那些女人见到他都不愿意。
“流氓!”洛然雪一拳打在他的肩上,又掐了一把,“我才不要,你就憋着吧。”
洛离君心中一喜,抱住她,“然儿你对朕真好,朕平时也是很能克制的,只是到了你面前却控制不住,你要体谅朕,都是因为喜欢你才会这样。”
洛离君平静的接过被子,一点也没觉得有任何羞涩,只是淡淡道:“朕来盖。”
洛离君这才看向灼若,果然红着脸,有些失笑。握着洛然雪的手轻轻一吻,笑道:“朕何时胡说了?朕就是被你迷了心窍,总是不能自持,要不这孩子怎么来的?”
洛离君淡淡一笑,道:“这不用你们伺候了,都下去吧。”
“朕来伺候宸妃娘娘如何?你现在是朕最重要的,朕亲自来伺候才安心。”洛离君将锦被严严实实给她盖上,又将深衣褪去斜靠在洛然雪身边,“朕把齐晟从太医院调到这来,所食所用的东西必须经过他手才可以用,这香之类的更不能再用了,你的香粉也不能再用。这回朕再也不会让上次的事情重蹈覆辙,等入了夏你胎像也坐稳了,朕就带你去行宫,等生完再回宫。”
洛离君抱着她的肩膀道:“从你上次小产后,朕就开始想着了。上次的沉痛教训给朕棒头一击,让朕明白后宫的女人有多狠毒,朕不会再让你受一次苦。”
洛离君紧紧抱她于怀中,下巴轻轻摩挲着洛然雪的脸颊,道:“朕和你一起守护。朕一会就让人拟旨封你为贵妃,让你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只是委屈你还屈于她之下,但你放心,朕的皇后之位始终会给你。”
洛离君颇为动容,双目认真的凝视着她,很长时间才回道:“朕答应,只有你。生生世世都是你一个。”
洛然雪顺着他的手饮了几口,不以为然,道:“这甘泉宫本就富丽堂皇,况且臣妾进宫前皇上就让人修葺了,还翻修什么?再说皇上你看,臣妾这宫里哪一件不是你赏的?臣妾都快装不下了。至于衣服,更是不要做了,前几天父亲就将今年京城新进的最好料子送去锦绣阁按着臣妾的尺寸做了一堆衣服给送来了,花样料色不逊于尚服局做的,您要是再让人给臣妾做,那就太浪费了。如今虽天气渐暖,可是西北依旧寒冷,不如省下来给那里驻扎的士兵添些衣物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