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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焱瞥了眼王储,后者有点小得意似地挑了挑眉。鱼焱憋着没乐,自己走上前去。

鱼焱刚走上前,就有个阿姨抓住了鱼焱的胳膊,阿姨特别地热情,抓着鱼焱的胳膊,眼睛发亮。

鱼焱第一次受到了来自老年团如此热情的欢迎,小惊讶过后很快就稳住了,她露出一个非常淳朴的笑容。阿姨的面色更好看,脸快笑成了一朵菊花。

“姑娘,你是哪家的孩子啊?”阿姨热情地问道。

她这么一开腔,其他的老头老太们也凑了过来。

看这架势,鱼焱也有点回过味儿来了。林奈快步走到她身边,牵住了鱼焱的手。无声地宣告着主权。

老头老太们浑然不觉,只仰着脸道:“姑娘,是你来相亲还是你哥来相亲啊?”

你来……

还是你哥来……

鱼焱感觉到林奈握着她的手用了力,呲牙裂嘴时忍不住解释,道:“阿姨啊!我不相亲,他也不相亲,我们俩是一起的。”

阿姨意兴阑珊地“哦”了一声,随即眼睛发亮地看着王储。

王储吓得倒退了两步。见鱼焱窃笑,王储挺直了胸膛,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对最热情的阿姨说:“阿姨啊!是这样的,我不相亲。但是我有个妹子,她要相亲。”

王储说着,悄悄地把她拽到一边儿去,嗫声道:“是这样的阿姨,我有个妹妹还没结婚。”见阿姨要说话,王储赶紧按着她的肩膀,抢先道:“是这样的,阿姨,我妹子已经有相中的对象了,就是你们以前的邻居朱老二,做建材生意的,还在NC路那开了个铺子。”

阿姨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像是在回忆“朱老二”到底是何许人也。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猛的一拍手,道:“哎!你说的是他啊?我想起来了,那小哥是不是脑袋挺大,眼睛挺小,胳膊和腿都不长的那个?”

王储:“……”他嘿嘿一笑,道:“对,就是他就是他。”

阿姨思索片刻,蹙着眉头说:“小兄弟,我看你也是个实在人,阿姨也就跟你说句公道话,这个朱老二啊……”阿姨眼里闪过一丝鄙夷,她手掌扣在嘴边儿,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可不是个好人!”

王储眼睛一亮,故作震惊地说:“是吗?”

阿姨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可不是么!我和你说,现在这世道,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咯!”

王储追问道:“您具体说说,怎么个情况呗?”

阿姨“嗨”了一声,解释道:“要我说呢!这个朱老二平时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装的跟个大尾巴狼似的。骨子里啊就是个小市民!年前吧,我家的灯具坏了。我闺女说,坏了正好就换一套新的。”

王储趁机道:“阿姨您闺女真贴心,您真有福气。”

阿姨笑着说:“也不是什么福气,就是省心罢了!”她笑完,才说:“哎!对了,孩子,说真的,你可不能让你妹妹嫁给那个老小子啊!我和你说,那小子真的不地道。”

王储故作严肃地点头,只听阿姨继续道:“我不是和你说了,我闺女要带我去买建材吗?我这就想到了这个朱老二,他以前在我们小区没少发小广告,不止是他,还有一个男孩儿,哟,那男孩儿长得可是真帅气,不比现在的明星差,他们俩一起发小广告!”

阿姨说话时,鱼焱和林奈也凑了上来。听阿姨说道一个漂亮的男孩儿时,鱼焱和林奈对视了一眼。

“我和我闺女就找到了朱老二的店,建材一条街,我去了以后啊!这个朱老二不在,我就在他们家买了些灯具,小伙计木呆呆的,我们买了那么多的东西,连点饶头都没有。”

阿姨挑了挑眉,神色不是很愉快。“最关键的还不是价格嘞!我在他们家买了灯具,都没超过一个月,遥控器就不能控制开灯关灯啦!这东西坏了我当然就去找他了!这一次啊,朱老二是在的,但是他压根儿不理人啊!我最开始和他好话好说,但是他一点听的耐心都没有,光顾着和一个大胡子的男人在那里讲价。你们评评理,当时是他各种发小广告,求着大家伙去给他捧场的,结果成了老板了,就开始忘了我们了?再者说,他的东西有质量问题,不承认不解决,就找个小伙计搪塞我!呵呵,那一次我就看穿他了!他这个人啊!不是个东西,你说他连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都能糊弄,都能蒙骗,还有谁不能骗的?”

听到这句话,鱼焱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阿姨说完,犹不解气,只道:“看他几时完!”

林奈这时走上前去,状似不经意地问阿姨,道:“那你们俩现在见面不尴尬吗?”

阿姨皮笑肉不笑地说:“有什么尴尬的啊!先别提人家脸皮够厚,再者说了,他早就把拆迁的补偿房给卖了,我们现在也不是邻居了。”

“他把拆迁房卖了?”王储问道:“阿姨,你们这房子,拆的时候是怎么算钱的啊?”

提到这一茬儿,阿姨的苦水更多,“怎么算钱?哎,我和你说,我们当时拆迁和现在真不是一个样子咯,现在拆迁相当于买彩票,当时我们拆迁啊,每个人都心惊胆战的,你说,拆吧,给你的钱不多,你买不到同面积的合适的房子,动迁房基本上也是要添钱的,毕竟,这房子除了没好好收尾,其他的环境确实比我们以前住的要好。”

“也就是说,搬到这儿的时候,你们得到了房子,当时相应的,在自家房子的基础上,又补了一笔钱。”

阿姨点头,道:“是这么回事儿。”

“我明白了。”王储说完,道:“阿姨,麻烦你了,今天非常感谢,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阿姨“哎”了一声,又碎碎念了两句,大意还是不要让王储的妹妹嫁给朱老二这个坑货。

上了车,鱼焱才开口,道:“这么说,朱老二是在骗人。他说自己开建材店的钱是来自于拆迁款,但是很明显,这笔拆迁款不仅要支付回迁房的差价,甚至还不够。”

“不仅如此,你听到阿姨说的发小广告时,不止是朱老二一个人。”王储也是一脸严肃。

“也就是说,当年朱老二不是一个人开的建材店。不对,应该这么说,他开建材店的资金不是只来自于他自己。”鱼焱肯定道。

“牛小亮……”王储幽幽地说。

“其实比起钱的问题,我更好奇的是,当年牛小亮为什么要急匆匆地卖掉盈利中的建材店,他又是为了什么,出去一躲就是好几年。”林奈说道。

“又是很多的问题。”鱼焱叹气道:“现在牛小亮不知所踪,知道内情的怕是只有朱老二一个,但是你们也看见了,这个朱老二实在是个老滑头。他明明好奇我们的身份,旁敲侧击地问了几次,但是见我们回避掉了,他也不怵,该说什么就说什么。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

“准备好没准备好都没有关系。”林奈笃定地开口,“事实可以被谎言暂时的蒙蔽,但是只要拽住了其中的一条线头,伪装的遮羞布就会被扯掉。”

鱼焱他们不急着把事情的进展告诉牛静静。倒是牛静静先打了电话过来,她的语气比较慌张。

“姐,姐,出事儿了!”

“什么事儿?”鱼焱急道。

“钱……钱不见了!”牛静静说完,便大哭了起来。

“你现在在哪儿呢?”鱼焱问道。

牛静静哽咽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现在在学校南门。你们不是说让我看一眼这个银行卡的开户行是哪里么!我正想去看来着,但是就在我查之前,我上ATM上看了一眼余额,十二万块,都没有了!这里面还有我自己做家教攒的两万块,一分钱都没有了!”

这么大的一笔金额……

鱼焱思忖片刻,觉得首先要安慰住牛静静。短暂的相处中,鱼焱发现牛静静是一个心事很重的女孩儿,这么大的一笔钱没了,她心里一定是翻江倒海般地难受,鱼焱怕她想不开。

“静静,你别着急。我和你说,你现在钱不是丢了吗?还是这么大的一笔!”鱼焱顿了一下,果然听到牛静静的呼吸声更急促了,鱼焱轻笑,故作轻松道:“要是丢的钱少了,你哭我还真不拦着,因为钱少,可能就消极怠工了,但是你一下子丢了这么多的钱,这么大的数目,银行一定会重视的,你别担心。”

牛静静像是被鱼焱暂时地安抚住了,倒是不哭了,只是一个劲儿地问鱼焱能不能过来看看她。

鱼焱立刻应允,在离开学校两三个小时以后,他们又回到了牛静静所在的学校。

但是事情没有他们想象的简单。因为银行卡不是用牛静静本人的身份证办理的,所以银行拒绝接受她的指控。牛静静捏着那张薄薄的卡片,整个人如同风中摇曳的残荷,只消得最后一点雨滴落在她的身上,她就能晕过去似的。

鱼焱将牛静静搀扶坐到了一边,自己找大厅经理,道:“您好,是这样的,这张银行卡是她哥哥留给她的,但是她哥哥已经失踪了四年了。这孩子念旧,她就留着她哥哥的银行卡,自己赚的辛苦钱也都在这张卡里,今天,她本来是想查一查这张卡的开户行是哪里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大厅经理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为人很是爽朗热情,听了鱼焱的解释,她也是很同情牛静静的遭遇,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她不能因为牛静静的遭遇就去改变他们的规矩。

“这个事儿我能理解,但是真的不符合规矩。”大厅经理瞥了牛静静一眼,对鱼焱说:“其实我能理解这孩子的心情,但是银行卡这个事儿不是小事儿,我们都不建议用除了自己的人的身份证去办理银行卡,不论是亲朋还是至交好友,毕竟,没出事儿还好,一出事儿就是大事儿,而且关于财产安全,真的是不能大意。”

鱼焱点头答“是”,随后用祈求地眼神去看大堂经理,大厅经理看牛静静那三魂丢了七魄的样子,也是有点于心不忍,便从牛静静的手里拿过了银行卡和身份证去查看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大堂经理走了出来,对鱼焱说:“我建议你们报警。”

大厅经理话音刚落,就见牛静静跳了起来,从她的手里夺过了自己的银行卡和身份证就疾步往外走。王储连忙跟了上去。鱼焱向大堂经理道歉,说:“孩子有点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见谅啊!”

大厅经理表情严肃,道:“这个没关系。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儿,持有这个身份证的女孩叫牛静静,但是这张卡的持有人的名字叫做朱库天。从姓氏上来看,这个人也不是这个女孩的哥哥啊!”

鱼焱感觉自己的脑袋“翁”地一声。

大堂经理注意到鱼焱的脸色不好,又道:“但是我们确实也查到了,这个卡在每个月都有不定期地存款存入,存款的地点是在我们的网点。所以……和我刚才说的一样,我建议你们报案,我们这边儿是能够提供监控视频的。”

鱼焱草草地感谢了大堂经理,随后冲出门去,只见,牛静静非常暴躁地在和王储拉扯。王储当然没有认真,但是牛静静整个人就像一只暴躁的幼兽一样。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朱老二用了你哥哥的钱的。”鱼焱站在那里,冷冰冰地开口。

鱼焱的话就像一盆凉水,浇在牛静静的脑袋上。牛静静愣在那里,王储趁机把自己的袖子从牛静静的手里拽了出来。牛静静失神片刻,随后“哇”地一声哭了,嘴里喃喃道:“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拿走了我的钱!”

“牛静静!”鱼焱大声道。

牛静静泪眼婆娑地看着鱼焱,眼中有示弱的意思。鱼焱向前走了两步,走到牛静静的身边,示意王储和林奈不要跟上来,随即,她握着牛静静的胳膊,将她带到了旁边林荫处的座椅上。

坐在椅子上以后,鱼焱也没和牛静静说话,过了一会儿,牛晶晶才从抽噎慢慢转为平静。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朱老二拿了你哥哥的钱的。”

“我哥失踪以后没多久。朱老二平时好吃懒做,因为当初是他给我哥介绍的工作,所以总是挟恩求抱,我哥是个心软的人,见朱老二过的不好,就想拉他一把,但是朱老二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看出了我哥能帮他,就一而再,再而三地从我哥的手里骗钱。”

“朱老二从你哥的手里骗钱,是你哥亲口对你说的吗?”鱼焱问道。

牛晶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倔强道:“我哥没和我说过这事儿,我知道,他希望我活的简单一点,不要那么的累,这些事儿是我听他打电话的时候听到的。”说到这儿,牛晶晶的眼睛里闪过厌恶的神色,“朱老二就像一个狗皮膏药一样,纠缠着我哥哥不放,三千五千的张嘴就要,我哥说他也没有,他就一直给我哥打电话,有的时候是求饶,哭诉,有的时候则干脆就是威胁!”

“他威胁你哥哥的内容是什么?”

牛晶晶大眼睛眨了几眨,没有说话。鱼焱沉静道:“你爸爸死后,你哥哥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还上了五万块钱的赌债。咱们先不提他有没有文化——现在211大学毕业的学生,很多都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咱们就说,月薪能达到五万的工作……”

“他去卖了肾。”牛晶晶咬牙道:“我知道啊!你们的心里都这么想。这么一大笔钱,对于有钱人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对于我们这些穷人来说,突然有了这么多钱,不是不义之财,就是男的为奴女的为娼赚来的黑心钱,是不是?”最后一句话牛晶晶已经用吼的了。

鱼焱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只道:“静静,我来这儿,没有任何的目的,说实话,我们以前做这样的事情,无非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但是这一次,我们要做的很纯粹,就是帮助你妈妈找回她的儿子,帮助你找回你的哥哥。我希望在这件事儿上,你能卸下你的伪装,对我们坦诚一些。坦诚,并不可耻,但是,谎言才是制造问题的来源。”

牛晶晶咬着自己的下唇,没有吭声。

“我们每个人都会犯错误,有时候你觉得这个错误太过羞耻,以至于每当你看到某些人,想到某些事儿,你就觉得羞愧的抬不起头来。但是,事实证明,这样想的只有你自己,因为别人已经忘记了你的事情。对外人而言,你的事情不过只是小事。你的铭记,你的痛苦,就已经吃惩罚了。所以,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错误而在心理反复地折磨自己。”

鱼焱说完以后,就没再说话,静静地坐在椅背上等牛静静开口。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牛静静终于说话了。

“是,我欺骗了你们。”牛静静的声音里忽然带了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

“我哥哥的钱不是卖肾来的……”说到这儿,牛静静的气势猛地颓了下去,她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用力咬着自己的牙齿和舌头,试图用身体上的疼痛来缓解心理的剧痛。

“他在工地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建筑公司的老板,这个老板,是个gay。当时我们家出了事儿,我哥没有办法,就去问工头能不能预支几个月的工资,但是他们那种工作,不克扣工资,老板卷款跑路就不错了,怎么可能预付给他工资呢?工头是个人精,看的出来我哥真的是缺钱,他又知道建筑公司的老板喜欢男色,便一箭双雕,把我哥推荐给了建筑公司的老板,既帮我哥解决了钱的问题,用贿赂了建筑公司的老板。”

“我们家的经济危机解决了。但是更大的危机来了。这个朱老二是我哥的共有,他也是工头的外甥。他从工头那里知道了我哥的事情,就多次奚落他是卖……卖Pigu的,我哥本身就是自尊心很强的人,家里的事儿对他来说是个打击,不是因为我爸爸把他赚来的血汗钱都用来赌博,是因为我爸爸他死了。”牛晶晶麻木地任眼泪流着,她说:“当时我们都气坏了,觉得一切的错误都是我爸造成的,我还亲口对他说过,他就是脾气大,能耐小,这种男人不知道我妈当年怎么看的上。我爸一直都知道我和我哥有时候对他很生气,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没有能力,不受孩子的尊重……但是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我爸每次离开家里去外地的时候,回来都会给我和我哥带好吃的,他是真的爱我们,但是他也确实是一个烂人!”

“爸爸死了,哥很难受。同时,建筑公司的老板也盯上了他。他太单纯了,以为真的就会按照之前说的那样,他陪那个老板一夜,那个老板帮我们家解决掉外债。”

“各种压力逼着他,我哥最后连夜逃离了工地。那时候,我还在县城上学,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平时出了中午短暂的一个小时和傍晚一个小时的离校时间,别的时候都只能在学校里。那天,我中午出去买饭,结果就看见了我哥,他胡子拉碴地蹲在马路牙子旁边,就像个落魄的中年男人。我第一眼都没认出来他,就在我买完了饭要回宿舍去的时候,我听见我哥在喊我。我那天没回学校,带他在学校旁边的廉价小旅馆里住下了,他那几天什么都不干,蒙着被子只是睡觉,如果我不叫他起来吃饭,他连饭都不会吃。他在那短短的一个星期里瘦了二十斤,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我从来都没见过,有时候我真的害怕他会想不开轻生。”

“你个在小旅馆里住了多久?”鱼焱问道。

“快半个月……后来我们没钱了……我们家也不是本地的,没有什么别的住处,我哥又不想回家,所以,他就走了,走之前也没告诉我他会去哪,只是说有了落脚的地方就会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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