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妇出口呵斥道:“丫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快回来。”
“可是,婆婆......”
“闭嘴!”美妇面沉似水,狠狠的瞪了杨夭夭一眼,喝道:“还不过来。”
杨夭夭负气的哼了一声,将关人的手腕甩开,闷闷不乐的回到黑袍人围成的圈子里。
“从现在开始,你一句话都不许讲。”美妇冷声道,随即远远的瞥了关人一眼,目光冷冽。
红药定定的瞧着关人,迈出一步,又迈出一步,走到他跟前,开口道:“跟我走吧,这些人等下都是要死的。”
妖冶男子笑吟吟的轻摇折扇,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幅场景。
关人原想说些什么,喉咙动了动,终是没能开口。
红药眸光晶莹,面露期许道:“你跟我走,没人敢为难你。”
关人看了看身边人说道:“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与我视同生死,我不能丢下他们独自苟活。姑娘好意,我......”
红药还未来的及开口,便听妖冶男子插嘴道:“放放放,凡是你的朋友都放掉,怎样?”
红药晕生双颊,羞赧的道:“你跟不跟我走?”
关人有些为难,踟蹰道:“我,我........”
红药见他举棋不定,忽然想到什么,面上一寒,质问道:“你瞧上那丫头了是不是?”
关人一头雾水:“我瞧上谁了?”
红药盯着关人瞧了片刻,忽然纵身跃入黑袍人中,一把拉过杨夭夭,啪啪两记耳光打在她的脸上。
美妇与一众黑袍人想要出手相阻,却骇然发现身体竟丝毫动弹不得。
关人见状喝问道:“你干嘛打人?”
红药回眸冷笑:“我喜欢打谁就打谁。你心疼了?”
杨夭夭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眼窝含泪,嘴角处流淌一抹殷红。
妖冶男子轻摇折扇,对红药笑道:“要不都杀了?”
关人听见男子竟将人命说的如此轻巧,不由怒从心起。又因受体内妖血的影响,怒意便愈发的难以遏制。
体内那柄沉寂多时的黑金两色古矛,被他心中戾气唤醒。化作一道黑芒,从关人心口破体而出,在胸前肌肤上留下一枚针眼大的红点。乌光绕着关人飞掠,倏然由细针大小化作一杆长矛,叮的一声,插在关人面前,尾端兀自不住颤抖。
关人体内的饕餮妖血失去压制,不住汹涌激荡,瞬间游遍全身。坚硬的鳞片自皮肉底下钻出来,眼眶中出现两枚狭长的竖瞳,整个人再度妖化。
关人伸手握住古矛,用力一提,发出锵的一声响。脚下猛力一蹬,身体骤然发动,地面踩踏之处顿时出现一洼浅坑。他身披半尺长的血芒,身化流光,在妖土大地上笔直的拉出一条明亮的红锦,待临近妖冶男子身前七尺处,一线红芒蓦然溃散,整个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没了踪影。下一刻,在妖冶男子头顶上方,陡然乍现一道人影。关人周身血芒迸射,宛如一簇焰火,手提古矛猝然一击,刺向男子眉心,矛头绞碎了山风,发出刺耳的尖啸。
红药大吃一惊,急忙跳出黑袍人的圈子,叫道:“叔叔......”她所担心的并非是妖冶男子的安危,反倒是关人。
她这位叔叔是何等样人?便是站在那里任人砍刺,天底下也未见得能有几人伤的了他。她着实担心的便是关人,生怕自己的那位叔叔一弹指,此地便平添一撮灰烬。
妖冶男子浑不在意,随手将折扇向着虚空一点,化作流光俯冲而来的关人,顿时如遭重击,猛然向后方倒飞出去。身上鳞片哗啦一声崩飞卸尽,整个人一头跌进尘埃里,仰面躺倒。脱手的古矛当空舞动数圈,锵的一声,钉在关人耳侧数寸处。
一旁的张狩日趁乱之际,取下绑头的黑色抹额,将镶在额带上的珠玉用力扯了下来,托在掌心里,随后将体内神力灌注其中。
那枚珠玉在掌中蓦地大放光明,随后漂浮而起,缓缓升上天际。小小的一颗珠子,竟在升空之后,陡然壮大起来,大到与那轮血月不相上下,二者并悬高天。珠玉之外包裹着灼热的火焰,宛如一轮大日横空,照破天上妖云,黑色的穹顶顿时开了一线天光。
张狩日叫道:“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先前乘星门而来的几位老人,最先施展手段遁向那一线天光。而美妇与一众黑袍人,也在金光普照之下恢复了行动。
杨夭夭被金光照射之后,体内忽然躁动起来,肌肤灼热难挡,面色潮红。还未来得及说话,已被身边美妇拉住手腕朝天光处飞去。
妖冶男子冷笑道:“已经来不及了。”说着,伸手朝天上一捞,金色的大日瞬间失去颜色,天地重归黑暗,一颗玉石般的透亮珠子从高空坠下,被男子捞在手中。
先前遁走的人,眼见便要逃出生天,甚至已经能够从那一线天光之中,瞧见外头的世界。便是在这最后关头,天缺忽然闭合,大地陡黑。
妖冶男子把玩着手中的玉珠子,啧啧诧异:“原来是金乌瞳,呵,张氏一族的老家伙们对你倒也放心,大弈弓、金乌瞳,两样重宝都给你带出来了。”
红药跑到关人身边,紧张道:“你没事吧?”而樊不凡与郭木望等人,也紧随其后冲了过去。
关人张嘴呕出一口鲜血,面色惨白,喘息道:“是不是只要我跟你走,你就能放过他们?”
红药闻言,忽然变脸,冷声道:“你是紧张他们的安危,不得已才跟我走的,是不是?”
关人猛咳了一声,道:“我不能眼看着他们,死在这里。”
红药冷冷的道:“你既然不是情愿跟我走,不如现在就杀光他们,再拿铁链将你锁起来,反正你也不是真心留下。”
关人一急,又猛咳了起来,喘息道:“我......我是情愿跟你走的。”
红药兀自不信,恼道:“你既然是真心跟我走的,那我杀不杀他们,你都会跟我走,是不是?”
关人听她说还要杀人,急火攻心之下,又接连呕出几大口血来,猛咳不止。每咳一声,都要喷出些血点子,贱了红药满襟。
红药本就不曾真正恨上关人,最多只是与他怄气而已,眼见关人有伤在身,又急的咳血,登时便心软了下来:“好好好,我不杀他们,你别急了。”
樊不凡与郭木望偷偷互望一眼,俱是忍笑的模样。如何能想到,一位货真价实妖女,心疼起人来,会这般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