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不是第一次看自己的剧。
当初《大漠歌》播出后,明知道镜头前根本不会有她的正脸,她还是兴冲冲抱了好几包薯片,坐在沙发面前,守着电视剧播出,把所有跟女主武打戏有关的戏份全给看了,为的就是看电视剧镜头里,一闪而过的自己的背影什么的。
后来到了那部仙侠剧的播出,陶夭更是从头到尾,把所有她自己出现的集数都给撸了一片,还很变态地剪辑在了一起,至今收在她手提的优盘里。
一个人想要进步,首先,就是要明确地知道,自己有哪些不足。
每出演一部电视剧,陶夭都会在事后很认真地剪辑出自己的部分,然后每个镜头,每个镜头逐一地分析,做笔记。这次哪里做得不好,镜头感太弱,眼神不够到位,表情太出戏之类,都会一一在笔记本里记下来。
因此,陶夭是不止一次看过自己的剧,而是仿佛看过许多次。
但是,这是她第一次,和除了她自己以外的人一起看她自己的作品。而且,还是她从影以来,拍的尺度最大的一部戏,咳。
全息影像的效果太好,又因为镜头是逐一拉近的缘故,以至于当电视剧里的陶夭就那么摇曳生姿地走向男主时,很容易给观众一种错觉,仿佛下一秒,女主就会从全息影像当中走出,柔弱无骨的手会攀上自己的领带,红唇也会随之落下。
季明礼原本端坐在座位上,当剧中陶夭饰演的女特工与男主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吻下去时,季明礼下颚紧绷,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低气压。
当然,红唇最终没有落下来,剧里的那个吻也并没有发生,因为男主注定是女主的,就在陶夭饰演的女特工快要吻上男主时,男主把脸一侧,避开了陶夭的亲吻,冷冷地道,“顾芷,请自重。”
陶夭将季明礼的反应全部看在眼里。
果然,只要不是在这个圈子里,男人就都不太能接受自己的女人在大屏幕里跟别的男人太过亲密。
陶夭注视着全息影像里,由她饰演的女特工在男主走,漫不经心地喝着她手中那杯早已冷却的咖啡的镜头,对忽然勾唇,对着身旁的季明礼,笑了笑,“这就是我的工作,季老师能接受吗?”
陶夭饰演的女特工是剧中有名的美女蛇,太多的革命党人跟有志之士死在她的手中,一开始她接近男主,也是为了完成组织上的任务。
声音是特意经过训练的柔媚,如同那白色衬衫下的美人骨,是媚然到了骨子里的。
剧中的陶夭声音有多媚然入骨,方才她所说的那句话就有多冷漠。
季明礼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从一开始,小宝妈邀请他观看她所参与的电视剧,就没存什么好心。
季明礼不是娱乐圈的人,只要不是演员这种职业,恐怕都很难接受自己的另一半在镜头当中跟人姿态亲密。
季明礼几乎确定,只要他现在回答,他没有办法接受幺幺的职业,幺幺现在一定会二话不说地就转头离去。
放在双膝上的指尖微微收拢,季明礼喉结上下滑动,薄唇微启,艰难地开口,“我可以。”
陶夭惊愕,刚才季明礼的表现,可不像是能够接受的样子。
大概是陶夭眼里的错愕太过明显,季明礼微微红了耳根,他有些不太自然地道,“我承认,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完全做到不介意……我答应你,日后,我一定会努力克服,提高自己身为演员家属的自我修养。”
陶夭:“……”
季明礼有多古板,陶夭是再清楚不过的。
所有社交软件几乎不用,如果没有演出,生活就是S大,家里,两点一线。
他的世界非常纯粹,纯粹到只有他跟他的音乐。
季明礼是这个世界的异类,在如今约炮就跟约会一样简单的社会,会因为不过是因为在被人下药的情况下,稀里糊涂地跟她发生了关系,就提出要跟她结婚。
可以说,季明礼是一个相对比较传统的人,越是传统,恐怕就越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另一半从事演员跟异性有过分亲密的接触,哪怕仅仅只是因为拍戏的需要。这一点,从刚才季明礼一系列的反应当中就能够看得出来。
但是,这个男人说,他会努力克服。
提高身为演员家属的自我修养什么的,真是有些犯规啊~
撩人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是风乍起,吹乱一池春水,是撩人而没有任何自知。
陶夭眨了眨眼睛,眨去眼底泛起的雾气。
陶夭从位置上起身。
季明礼以为是自己的那句介意,让陶夭生气了,也不敢再追上去,担心真的把人给惹恼了,陶夭又提出要走。
电视剧还在继续播放着。
由于陶夭在剧中饰演的就是美艳的美女蛇特工这一角色,大胆、撩人的镜头实在不算是少,其实也不见得多果露,就是由于镜头跟音乐的运用,导致画面相当地色气撩人。
季明礼恨不得拿件外套,将全息影像里的陶夭从头到尾给罩住,让她完完全全地只属于他一个人。
季明礼被自己的这一近乎疯狂、偏执的想法给骇了一跳。
身为季家长孙,母亲娘家的外长孙,季明礼被教育成明礼克己,如同父亲给他取的这个名字一样,一言一行,都要给家族里其他年幼的弟弟妹妹们做良好的表率。
父亲从小忙于政务,在家时间并不多,母亲对他的管教相当地严格。
因此,季明礼从小就被迫学会早慧、沉稳、持重。
从小到大,母亲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他是季家的长孙,季家的一切都是要落在他的手里的。爷爷老来得子的老四,慕臻,虽然天赋过人,但是因为品性跳脱,如同脱缰的野马,并不合时成为季家的家主,身为长房长孙的他,才是季家最名正言顺的家主继承人。
季明礼很喜欢他的小叔,在他从小被安排的人生里,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叔是他生活当中不多的鲜活。
他羡慕小叔的潇洒随性,也从来从来将小叔当成是竞争对手,更没有想过要越过小叔,从爷爷的手中接过家主的责任。
所以,在大学时,他不顾一心想要他放弃音乐,步入政坛的母亲的反对,依然执意报考了音乐学院。
那是他第一次公然违抗母亲的命令。
是对音乐的热爱,以及对于母亲的野心的厌恶,令他选择了与母亲期望的截然不同的一条路。
时隔多年,这是季明礼第一次除了音乐以外,有如此强烈的占有的情绪。
心理学上,有一个专用术语,叫脱敏治疗。通过减弱心里反应的程度,由过敏状态转化为正常状态。
季明礼近乎自虐地,把陶夭的撩人镜头全部又倒回去,给看了一遍。
想要通过仿佛观看的仿佛,强迫自己适应,以达到脱敏治疗的目的。
忽然,全息影像视频忽然被关闭,现场陷入一片黑暗。
“吧嗒”。
影院昏黄的灯光亮起。
季明礼的眼睛在骤然接触光线后本能地眯起了眼。
下一秒,季明礼瞳孔倏地收缩。
只见,陶夭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子慵慵懒懒地挽至手肘,衬衫下,是一双白皙、修长的腿,她的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杯,上面还冒着袅袅地热气。
身姿摇曳,体态婀娜。
款步缓至,靠近,身子微微下倾斜,纤细的指尖,若有似无地触碰季明礼的衣领,唇瓣轻碰他的耳尖,“季老师,喝水吗?巨甜的那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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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LI幺幺非常能撩了~
我们季老师会被玩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