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文又用手里的勺子使劲的搅了搅杯子里的小冰块。
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说道:“路景,你说秦老爷子该不会真的准备就把我这么晾着吧。”
“让我想想,该怎么说呢,你家的那个小叔可不是好相处的。他自己倒也罢了,脑子还没到那边去。就怕这次是你小叔旁边的那个女人吹的耳边风,那可不是个简单角色,这次你秦大少也是要吃大亏哟。”路景眯了眯他那双桃花眼,那张惹眼的脸几乎凑到了秦穆文的鼻尖上。
“她?她还没那个胆子,秦老爷子虽然身体这几年不大好了,脑子还是很好使的。”秦穆文抬眼,一瞬间对上的眼神让他有瞬间的慌乱。他掩住自己的不对劲将那张妖孽的脸推到了一边,低头继续慢慢悠悠的搅着果汁。迟斐好像也会玩那种欲擒故纵的游戏了呢,还真让他惊喜。不过,小孩还是少玩这种游戏好。
“那我就不知道喽,也许秦老爷子是真的准备把你舍弃呢。”耸耸肩,路景优雅的翘起无名指和小指,用大拇指和食指拿起茶杯,轻轻用茶盖碰了碰,只抿了一口便又放了下去。果然这种杂项的店面就算外表再浮华,内里的材料一样让人不能忍受。
“也许呢?”秦穆文接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便起身走了出去。
路景见状也不阻拦,直勾勾的望着对面空着的椅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迟斐发现自己还真是挺没用的,他重生后总想着凭自己的双手挣钱养家,却忘了前世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靠别人养着的小白脸。除了那些配合金主时学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还会什么呢。他只会做菜,可是开饭馆也要有资金有时间。可他呢,他除了一个想法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这个想法他也不能对任何人说起。在别人的眼里,他迟斐就是一个不合群无所事事什么都不会干,靠着一张明丽的脸来养活自己的人。
他也不是有多恨秦穆文,他只恨他自己识人不清,年少轻狂,毕竟是他迟斐自己硬要拿热脸贴秦穆文的冷屁股的,没有多少人会同情他。
人们不会说某个富豪包养了某某某就厌恶他嘲笑他,只会说他们少年风流,年轻不懂事。
而对迟斐这种人人们向来是不吝啬于自己的口舌的,他们会说迟斐贱,会说迟斐对不起所有人。
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想,他迟斐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窝囊废,靠下半身挣钱的鸭。或者应该说比鸭好点,他只为一个人服务。
不过他不恨秦穆文是一件事,拉黑秦穆文又是另外一件事。
迟斐甩了甩一团浆糊一样的脑袋,将秦穆文从他的世界里拉黑。至于如果秦穆文来找他,自然是能躲就躲。富家子弟从来不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情人来委屈自己,他们会寻找下一个猎艳目标。他迟斐自认与秦穆文相处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还是很深的,秦穆文和平常的富家子弟没有任何区别。一样的爱跑车,一样的喜欢高档次的东西,一样的喜欢不停的换男女朋友。
可迟斐想错了。秦穆文和很多人都不一样,他是一个单独的个体,被强制性的分割于这些消磨生命的人之外。
第二天迟斐就在选修课的教室里遇见了秦穆文,隔了他好几个座位,一双眼睛紧紧地锁定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熟悉的侵略性几乎是奔涌着袭来。
“方晨远,替我答到,我肚子突然疼了。”迟斐装着一副难受扭捏的模样望着方晨远,他需要马上离开这种能遇见秦穆文的鬼地方,不然他根本不能想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赶紧去厕所,看你长得像女生,整的跟大姨妈来了一样。”方晨远猥琐的冲着迟斐挤了挤眉眼,后知后觉的把迟斐退了出去。
迟斐简直是迫不及待的跑到了厕所,刚才和方晨远说话时那个人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几乎让他招架不住。他把水龙头放到了最大,用双手捧起一把水胡乱的抹在脸上,抬起头看着镜中那个因为太过急躁洗脸将头发弄湿的青年。镜子里的他杏核眼的瞳仁微微向里面缩着,两把睫毛因为沾了水显得更加浓密。脸庞边的水一滴一滴的朝地上掉着,甚至有几滴钻入了他白色的衬衣里。
一个低沉带着调笑的性感嗓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怎么,欲擒故纵这把戏看见我就玩不下去了?”
迟斐猛地一惊,却没有回过头。
他努力的在镜子里搜寻那个人的影子,但却什么都没有看到,这个地方静悄悄的只有水流哗啦哗啦地声音。静了静心便再也没有看向镜子,低下头细致的搓揉着手背。刚才那句话大概是他幻听了吧……唔,还是少和方晨远那种逗比待在一起的好。
当身后传来几声鞋底磨擦地面的声音时,迟斐终于浑身都僵住了,他保持着向下看的动作不变,脑子里几乎是乱哄哄的不知道该想什么。
脖子上伸过来了一个带着凉意的手掌,他几乎能感受到这张手上的每一个纹路。而此时这张手正在以缓慢的速度慢慢摩挲着他的脖子,下巴,一直到脸颊,几乎让他忍不住战栗。
“迟小斐,为什么挂我电话。”男人的下巴有规律的蹭着迟斐的侧脸,细碎的胡茬几乎要刺进他的皮肤里。
迟斐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抬起头用胳膊肘撞了撞秦穆文,企图将他撞走。
男人仿佛没有接到迟斐的暗示,反而用双手搂住了迟斐的腰。
迟斐能清楚的感受到耳边男人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在他耳边的低喃。
“迟小斐,我好想你。”
可这些通通都是假的,没有人比他更为了解秦穆文,一个披着羊皮的狼。
“秦穆文,我突然发现我其实并不爱你。”迟斐试着扭了扭身子,没有像之前禁锢的那样紧。他稍微使吊点巧劲就轻松的钻了出来。转过头回望了过去,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自负。深邃的双眼,高挺的鼻梁,诱惑纯良子女的气质,这些印象停留在脑海再深刻不过。
不过现在,似乎心情不怎么好?
“迟小斐,你躲我做什么?”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男人的脸突然变得气急败坏,直直的就这样瞪着他。骨节分明的手狠狠的抓着他的胳膊,好像要把他捏碎。
“疼,秦穆文你先放开我好不好?”迟斐吃痛,习惯性地用了一种近似于撒娇的口气。
“疼?你也知道疼。迟小斐,以前在床上的时候我可是记得很清楚那些求我爱你的话,难不成出了场车祸就忘了?”男人的脸越发靠近他,迟斐几乎能看清秦穆文眼中那个惊慌失措的自己。
“对,我就出了场车祸知道疼了。从前你秦少不爱惜我,现在我自己爱惜自己。”迟斐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他的大脑高速运转着,吐出了这么一句苦情剧里女主角才会说的话。其实这个借口还不错,至少比失忆什么的来的高级。
秦穆文此刻的心情却不是那么轻松,他觉得自己的肾都快气炸了。平时对他百依百顺的迟斐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长期以来被人巴结讨好都习惯了,哪里受过这等子没头没脑的气?
况且没有迟斐的这几个礼拜他几乎是禁欲了,再没有比迟斐的身体更加美味的人了。人一当吃到最好的,就不会再去回头望那些不好的,秦穆文很显然已经被养刁了。
“我知道我迟斐在你秦少心里也就是个玩物,从前我喜欢你。现在我突然发现我其实还是喜欢女孩子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对谁都有好处,是吧?”不等秦穆文开口,迟斐便说出了这么长的一段话,现在好像也只有这种想法能解释他为什么要离开秦穆文了。
“对谁都有好处,迟斐,你是不是忘了我?你说你喜欢女孩子,你觉得你现在对着女孩子还能硬的起来吗?”
迟斐不知道说什么,他不是那么喜欢说谎的人。刚才上面那一大段话已经废了他很大力气,秦穆文其实说的没错,他天生就喜欢男人,对这女孩子根本硬不起来。
但这和秦穆文没有任何关系,迟斐并不打算和他一直在这个洗手间里耗下去。
于是乎,迟斐……撒丫子跑了!
秦穆文还没反应过来,怀里这个平时老实巴交沉默寡言的小东西就给溜了。偏生他此时一副精英打扮,恐怕跑出去追都会有一大堆人围观。
迟斐刚跑出去就后悔了,按照秦穆文的性子,他这次摊上大事了。
秦穆文确实有点火冒三丈,天知道他现在是费多大力气才忍住了打人的冲动。
从前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闷葫芦迟斐不见了,秦大少觉得自己的魅力降低了,又觉得迟斐实在没有眼光。
所以说,我们的秦大少傲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