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亲王福晋生的一副好坯子,只是本就比裕亲王福全大一岁,加之王府庶务烦乱,眉梢眼角已爬上浅浅细纹。
容悦上前先给孝庄请了个安,又给裕亲王福晋行了个礼,后者和煦笑着将她搀起,笑道:“许久不见了。”
容悦寒暄两句,转眸见炕桌上都是些女子画像,隐约猜到孝庄这是要给人做媒,只含笑帮着把那看完的画像卷起。
既然说起婚嫁之事,乌仁娜和大公主便不适合在旁听,孝庄打发她们退下了,容悦看着乌仁娜的背影,心中感叹,到底自己嫁了人,以往的关系都渐渐不同了。
孝庄笑着冲容悦道:“前阵子你二嫂提起选秀的事,我跟皇帝商量,他说云贵还打着仗,为人君者岂能沉迷女色?便打算取消选秀,叫民间适龄女子自行婚配。”说着笑睨了容悦一眼,“我瞧他现在有了合心意的人,也倒没说什么。”
容悦面色微粉,只垂头腼腆笑着。
孝庄接着说道:“可有几个王爷贝子已到了说亲的年纪,我便想着只在贵眷圈里选些适龄的丫头为这些王爷们指婚,你也来瞧瞧。”
裕亲王福晋便指着一副画像道:“这是郎中拜库礼的女儿,年方十七,生的如花似玉,也善于持家,是个顶利落的人儿,说是库拜礼家外头的铺子倒有一半是她在打理。”
容悦见那画中女子秀眉明眸,皓齿朱颜,亦是赞道:“瞧着很是齐整爽利的一个人。”
孝庄接在手里道:“是该找个会持家的人管管恭王府上那一堆姬妾丫鬟,成日的鸡飞狗跳,前儿段嬷嬷来说,那个萨克达氏简直要翻了天了,竟连常宁的庶长子都要谋算。”
这话容悦不好接口,倒是裕亲王福晋笑道:“老祖宗说的是,五弟有了正经的福晋打理,自然也就顺当过来了。”
容悦倒觉得乌仁娜更好更讨人喜欢,可想起常宁那个捉摸不定的性子,想来只有找个厉害的一物降一物方可,因此把这话压了回去。
正说着,外头传来哄嚷声,容悦暗暗抛给苏茉儿一个眼神,苏茉儿便悄步退了出去,孝庄眉间微蹙,容悦忙笑道:“来时见小宫女们在外头踢毽子。许是数错了数,争执起来。”
裕亲王福晋也在一旁插科打诨转移话题:“可不是,王府里也时常这样,我有心教训教训,又想着不过都是小孩子罢了,如今瞧着这些人一****的大了,我反倒觉得少了些趣儿。”
孝庄的注意力果然转移了,冲裕亲王福晋道:“你是个好的,心眼儿好,又能容人,也有本事,俗话说‘长嫂如母’,我如今年事大了,眼力怕也不行了,常宁的事少不得你费心。”
裕亲王福晋出身虽不甚高,但是多年来与裕亲王相敬如宾,下头几个小福晋对她也十分恭顺有礼,十分有德望,她见孝庄夸奖,心中自然欢喜,可想到这保媒一个不好便落埋怨,她不得不留出些退步来,只笑道:“多谢皇祖母夸奖,只是婚姻大事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底也要自己认投的好,孙媳心里想着,到时候选出几个家世品貌堪配的,要五弟自己挑挑,您看如何?”
孝庄微微颔首道:“这个主意便十分妥当,也不要家世过高的,小门户也好,只消人品好样貌出挑便是。”
裕亲王福晋一一应下,孝庄见苏茉儿回来,忙问:“怎么了?”
苏茉儿笑道:“原没什么事,是乌仁娜格格养的那只哈巴狗儿,照料的小太监一个眼错不见叫这畜生蹿了出去,宫人们便都忙着逮呢,谁知这小畜生倒也机灵,直往旮旯里钻,方奴才进来时还没捉住。”
容悦方松了口气,看向裕亲王福晋,后者眼观鼻鼻观心不语,容悦倒颇佩服裕亲王福晋这份定力和自持。
孝庄笑嗔:“这个顽皮的,越大越不像样子。”
容悦有心想趁着裕亲王福晋在提一提乌仁娜的婚事,以免她白白耽搁了,又怕孝庄另有打算而误以为自己呷醋不能容人,只好先按下不提,过后再缓缓打探孝庄的意思。
裕亲王福晋是个孝顺儿媳,容悦则是怕惹出什么叫孝庄知道了担心,妯娌两个不约而同地一道留在慈宁宫服侍孝庄用晚膳。
晚晌,宜嫔和德嫔也来请安,福全见天色不早派人来接福晋,倒叫宜嫔逮住这个由头好生打趣了裕亲王福晋一顿,气的裕亲王福晋直要撕她的嘴。
孝庄在旁看的哈哈乐。
容悦见状笑着半拉半送地将裕亲王福晋送至慈宁门口,二人说话道别。
“知道你入宫,也未亲自去道贺。”裕亲王福晋笑道。
“福晋客气了,若得了空,还请去永寿宫坐坐,许久没见福晋分茶了。”容悦对这个和蔼的嫂嫂印象很不错。
裕亲王福晋叹了口气道:“如今底下侧福晋庶福晋,儿子女儿、丫鬟小厮的一堆,一大家子人躲不开,年轻时那点子乐趣也早搁下了。”说着从手腕上退下一只玻璃种的翡翠镯子道:“出来的匆忙,这个算给你添妆的了。”
容悦却之不恭,便福了福道:“多谢福晋。”说罢又送她上轿离去。
转身回殿时见苏茉儿出来换茶,忙拉至一旁问:“怎么样?”
苏茉儿低声道:“不过是长春宫的小宫女,疯疯张张地要来求救,我叫人堵了嘴找了间空屋子关了起来。”
容悦想了想道:“此事也未想长久瞒住皇祖母,只是事关重大,传出去怕惹笑话,待我去问过皇上,梳理清楚,再缓缓跟皇祖母说,这几日,还盼嬷嬷留些神,别叫人惊了老人家。”
苏茉儿见她孝顺,也暗暗赞赏,点头应是。
天色不早,宜嫔和德嫔也先后告退,容悦与宜嫔顺路,在永寿宫甬道处分开。
宜嫔叫住她,在撵上倾身道:“妹妹可知后半晌长春宫出了何事?”
容悦只摇摇头,面上微露错愕神情:“我也不大清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