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将灵魂实质化的凝元境,审小视微,力智兼备,任何一丝破绽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祁云在一片枯黄的荒野中停下脚步,冷凝的面孔似是一块寒冰,透着直入人心的冰冷。
这里距离东林城五十多里,距离洛苍山就近多了,仅有十余里,已经能看到最深处,那耸入云端的山峰。
祁云在炽烈的阳光下静立了少许,脸上的寒意才渐渐褪去,转而露出道嘲弄的笑容。
“可惜,苏无群对山腹的情况所知不多,这就可以利用。”
“等到乱战开启,就算你对我的话有所怀疑,也不得不相信。而建立在错误基础上的决策,只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偏越远。”
“直到,将整个苏家都拖进灾难的漩涡……”
祁云瞥了眼远空的烈阳,漫步般朝着洛苍山走去,浅笑着的面容上,再没有分毫冷色。
然而弥漫在心中的,是任何寒冰也无可比拟的严酷……
事实上,在祁云心中,从未在乎过苏家的死活,那些看似好心的告诫,只是取信苏无群的表演罢了。也只有如此,才能以迂回的方式令苏无群确切地认识到,在他不可知的地方,确实存在着某些实力惊人的隐秘组织。
而这个心态,即使在知晓了那场‘猎杀游戏'的缘由后,也没有丝毫改善。注:字符防过滤请用汉字输入неìУаПge擺渡壹下即可观看最新章節
能够理解,并不表示可以原谅。
毕竟现今虽然活着,却正如祁云所言,身受所制……
“起因,结果,如此简单!”
“如果我死了,那就一了百了,也没可能搭理你们的死活。可我还活着,那介于你们的选择,我也必须做些回应了!”
想着苏无群这几天说过的话,尤其是表露出的不信任,祁云悠然浅笑,从容的面孔上没有分毫忧色。
这几天一直在观看拓印《冥渊诀》的兽皮,然而心中所想的全都是擒下白鹰的阴暗计划,也正因为得手的《冥渊诀》,使得制定的计划有了很是重要的支撑。
引出来,才有可能擒下。
不过,这是在乱战爆发之后的事了……
而在此之前,必须做些必要的准备,尤其是充足的疗伤丹药。因为修炼了《冥渊诀》之后,体内的元气就不再具备治疗的作用了!
甚至情况更为严峻,若是身受的创伤危及经脉,那么逸散出经脉的元气便会对周围的血肉造成破坏。
那是比伤势更为严重的状况!
性质极阴的元气,以目前的身体,还无法承受!或者说,即使是到了凝元境的苏无群,也无法承受!
“但是这个代价,是完全值得的!”
祁云轻叹了声,在明知练了这套功法的后患后,也没有想过放弃,毕竟性质纯粹的元气实在太诱人了,更别说促进突破的隐性效果。只要练到第一层,那么《鸠极剑诀》就随意可用,再不似现在这般,只能弥散,而未能归虚。
事实上,这套对元气的凝聚度要求极高的剑法,也只有辅以性质极阴的元气,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到了那时候,除了凝元境及以上的修士,还有谁能令祁云负伤?
“练!当然要练!而且要在白鹰的眼皮底下练!”祁云轻笑了声,吐出这句话后,似是放下了心中的抑闷,脚步轻踏,身形悄然间隐没了踪影。
一刻钟后,祁云在洛苍山的一处山谷中现出身形,脚步未停,径直朝着一处倒悬的鸟巢走去。它仅有巴掌来大,悬挂在一棵香樟树下,看起来毫不起眼,若非被杨易详细记录在书册上,祁云也猜不到它会是一只妖兽的巢穴。
它叫做锦冠,是种鸟类妖兽,色彩如翠鸟般鲜艳似锦,体型如蜂鸟般纤小灵动。若非妖兽,它是上好的观赏鸟类,可惜它是,这就决定了它比祁云曾杀过的曦蛇更难对付。
其中作为关键的,是它的羽毛,在掠动间不仅无声无息,更能蒙蔽感知,是构建隐匿类禁制的上好材料。而它的针喙、利爪,更是杀人于无形之间,往往在猎物被它撕裂了要害之后,死去之前,还惘然不觉。
选择它,当然是祁云想要弄一件隐匿类禁制的法器了。
见识了曲长青使用类似的法器后,祁云便有所心动,在苏家看到组合禁制的讲述,这份心动无可遏制地转化成了行动。
而以祁云现今的速度,也不必将锦冠放在眼里,唯一的麻烦只在于如何找到它。
这么想着,祁云轻弹手指,一道凛冽的气劲顿时激荡而出,撞上鸟巢上脆弱的连接。低微的撞响声中,祁云悠然浅笑,而就在这时,一股极为浓烈的危险感受霎然间逼近,犹似九寒之下跌入了万丈冰窟,浑身都透着无可言喻的冰冷。
瞬息间,比念动更快的,是隐没的身形,和推开的掌势!
万灭掌第九式,荡魂!
骤然凌乱的风声中,闪过一丝涟漪,伴随着一声凄厉的鸣叫,游弋在山谷的清风中,悄然浮现了一抹血花。
犹如无数次的演练,无数次的危局,祁云对身受的伤势视若无睹,敏锐地捕捉到转瞬即逝的机会。
临当锦冠鸟受到‘荡魂'的侵蚀而模糊了形迹之时,祁云没有分毫犹豫,又一式‘彻骨',弥漫了身周五丈地域。全力之下,四周彷如提前步入了凛冬,每一片枯黄的草叶上皆裹着一层厚实的冰霜。
锦冠鸟,也不例外!
悄然变得干净清新的空气中,祁云在一片霜白中现出身形,而这时的胸口上,透过苍灰色的锦衣,已是溢开了一抹猩红。
“还真是危险,果然以身作饵的情形很难控制局面,尤其是这只死鸟即将突破。”祁云抬起右手,只见一层皓白的冰霜下,一只毛色斑斓的鸟类声息全无,只余纷杂的色彩栩栩如生。
它的体型不足三寸,其中尖锐的针喙便占了小半,此时透过冰霜看去,还能看见一抹浅淡的血红。显然正是因此,才使得祁云受伤,而若不是受到‘荡魂'的影响,那一击本是冲向头部的。
锦冠鸟,一直是以生物的脑髓为食,一旦击中,便藏入猎物的头颅之中,直到将脑髓啄食殆尽,这才会悠然迈出。
而促使锦冠鸟发起攻击的,正是在祁云抬起左手之际,稳稳落于掌心中的鸟巢了。
透过感知,清晰分辨出三颗还有生命活性的鸟蛋……
“看来还有一只,那就等等好了。”祁云浅笑着,将死去的锦冠鸟收入指环,这才拨开鸟巢,看向三颗颜色褐白的鸟蛋。
感知中,它们并没有妖兽应有的气息,只是活性比寻常的鸟蛋深重许多。也就是说,即使顺利破壳,也达不到妖兽的要求,需要一番磨砺,才有可能蜕变成妖兽。
而在祁云使用了‘眩临'将它们烤熟之后,祁云也没有感受到另一只锦冠的逼近,不知是否就在附近,看到了伴侣被轻易击杀的惨状,还是远在他处,对后代的死活惘然不知。
随手将鸟蛋丢掉后,祁云也就不再停留,径直奔向另一处妖兽栖身的地方。
小半天后,夕阳沉落,祁云缓然步入山腹。
看着一张张冷厉的面孔上隐约浮现的轻松,在见到自己后,紧跟着变得充满敬畏,祁云没有丝毫理会,直接越过他们,朝着藏书石洞走去。
“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么?”祁云刚一走进石洞,老人充斥挪揄的话音便悠然传来。
这时候,洞内还有三个开窍境的青、少年,全都在书架前翻着书册,听见老人的话音后,其中两个偏过头,看向缓步走近的祁云。略微怔然的面色,立时变得敬畏,似是消失了大半年的祁云,还没在他们的记忆中有任何的褪色。
有些印象,应该刚突破不久。
祁云这么评价,而另一个埋首于书册中的少年就有些意思了,尽管只是背影,也足够祁云认出他的身份。
正是默言!
不过现在,默言和另外两人没有任何差别,祁云错身而过,在老人对面几步远时停下脚步,笑着道:“这个词用在我身上不太合适,或许过些时间,才能称得上是有趣。”
说着,祁云将今天的收获摆放到面前的桌面上,有几株药材,和近百斤的矿石,价值近八百点。其中最紧要的,也就是依然被冰封的锦冠鸟,正握于祁云掌心。随着元气调动,覆裹着它的冰霜悄然化去,却是没有倾洒下丝毫水。
干燥,柔软,彷如活物。
“一千三百点积分。”老人扫过一眼,便随口说道,对于祁云能有如此收获并不意外。
但这轻渺的话音落在其他三人耳中,却是不亚于惊雷。
为了几点积分苦苦挣扎的他们,这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恐怕拼搏一辈子,也不太可能获得。甚至在百点之前,就因各种繁杂的任务,而早早毙命。
心情起伏之下,有颓丧,有不甘,但转瞬过后,全都化为对祁云更上一个层次的敬畏。
就连默言也不例外,不知何时,他回过头来,看着祁云的背影,面色似乎更冷了些。
对于他们的情绪,祁云懒得理会,只是对着老人说道:“这只鸟不算,我想用它来制作一件【静寂】禁制的法器,确保我能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