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戚夫人事件后,蓝晓喜欢上了读史书,有时一读就是一整晚,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所以……
“啊!”当看到时针清楚地指向八点时,蓝晓以最快的速度从床上窜起。匆忙套好衣服洗漱完毕后便冲出了家门。她这个月已经迟到了过一次,而且上次还是老总法外开恩放了她的,如果今天再迟到的话,她这个月的奖金就全泡汤了!
有句话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蓝晓望着人山人海的车站,差点儿没绝望。在等了十分钟无果后,蓝晓决定抄近道。所谓的近道,其实就是另外一条路的205站台,在那里坐车,虽然终点站基本相同,但由于隔了一条街,所以乘客少得可怜。决定好之后,蓝晓立刻跑向一旁的林荫小道。
这条小道微风习习,风景十分秀美,往深里去,就可以看见两旁一幢幢白色的欧式洋楼,前几年有个外来的建筑商人见这里风景宜人,便在这里开发了别墅区,房价贵得吓死人,一般人都不大愿意到这里来,担心看过之后对自己平凡的人生产生绝望。蓝晓平日倒很喜欢来这里散步,也常常可以碰见一些本城首屈一指的富豪,他们并不像外人所想的那样财大气粗,反而很平易近人,对蓝晓也是谦和有礼。
蓝晓拐进一条小路,走过这条路,就可以看见205站台。突然,一阵钻心地疼痛从脚底传来,蓝晓弯下腰,移开脚就看见一片亮晶晶的东西。
“谁这么缺德把碎玻璃渣放在路上!”蓝晓心里哀号起来。周围都是树影婆娑,她挣扎着站起来,扶靠在身边的树干上。刚想缓口气,冷不丁眼前白影一闪,带来一股冷风,蓝晓打了个激灵。这才发觉四周有些不对,也许是因为这条路的树木较多,光线看起来比刚才要暗。大早晨的,此刻看来却像是傍晚。
刚才是错觉吧……
蓝晓左右看了看,白天撞鬼应该不可能,多半是自己神经太敏感所致。整理了一下情绪准备再走,心里却陡地一沉!安静,异样的安静,这条路她曾经不只一次地走过,在这种时候,那些富豪常常开着轿车从这条路直驶向街区,今日怎么会这么安静?连蝉鸣的声音都没有!
蓝晓心里开始发毛,她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越打量心里越沉,明明只是一小片树林,怎么却是给人一种身处深山老林的感觉?
“飒……”这当口一阵风吹过。吹得蓝晓边上那片树丛一波摇曳,那声音让她不由自主地吃了一惊,忽然听见一点若隐若现的声音夹杂在那波摇曳声中低低传了过来:“嘶……嘶嘶……”像是有人在吹气,又好象是在抽泣。
白夜说过,能在白天出现的鬼都是道行极深的鬼,而且多半是一些怨鬼丧鬼之类的,她的命格虽奇,却也抵御不了这种东西。
不至于这么倒霉吧……蓝晓在心里嘀咕。下意识地回头,却猛然被一抹艳丽的红色刺了一下眼睛。定睛看去,是一双红色高跟鞋,红得鲜艳,好像那抹红可以随时流出来一样。蓝晓心跳如擂鼓,视线渐渐上移,却又被闪亮的白色刺痛了眼,一件白色的衣裙,像是被雪染成似的,白亮得夺目。
再向上看,就是一个人的后脑勺,头发盘成一个鬏,黑得像是煤球。
一个穿着红色高跟鞋、白色衣裙的人的背影。
蓝晓深吸了几口气,移开视线,也不顾脚底的疼痛对着车站的方向快步走去。她不能躲,如果真是那些东西,躲也躲不掉。她慢慢接近那个诡异的背影,手心里的汗不停地往外冒。
走过去,一定要走过去……
可就在蓝晓距那个背影仅一米的时候,那个人慢慢回过了头,蓝晓的瞳孔越张越大,瞬间,她几乎晕厥过去!
一个没有脸的人!这个人的正面没有五官!
白茫茫的一片,弥漫着恐惧的气息。蓝晓的身体再也无法受大脑的控制,她脚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那个人缓缓蹲下身,一张空白的脸孔正对着蓝晓,似乎在仔细端详着她。蓝晓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即使盯着她的是一个普通的人,时间长了也会心里发毛,更遑论此刻盯着她的是一个没有脸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蓝晓紧紧闭住眼,让自己陷于一片黑暗里。看不见,那种令人压抑的恐惧感却没有消失,反而有越来越重的趋势。
突然,一声尖笑刺进了耳膜。蓝晓的身体猛地一晃,差点掌握不住平衡。尖笑声像利剑一样刮着蓝晓的神经,起先只是一个女人在笑,到后面越来越多,似乎是千百个人在笑,不知有多久,在这笑声中,骤然间掺杂了一声吼叫,沉厚怪异,像是野兽发出的吼叫。
蓝晓心神俱震,时隔良久,她没想到会再次听到,僵尸吼!她终于耐不住,霍然睁开了眼睛。就在她睁开眼睛的刹那间,周围的尖笑声突然全都消失了,就和出现时一样突然。
蓝晓大口地喘气,感觉双脚渐渐恢复了知觉,便轻轻站了起来。周围依旧是十分的沉郁,蓝晓不敢随意乱走,便靠着树干站立着。仍然是一片死寂,感觉不到丝毫的生命气息,但比起刚才那阵怪异的尖笑,她已经觉得此刻很好了。
就在蓝晓的神经渐渐松弛的时候,脚步,一个轻捷而缓慢的脚步慢慢向她走来。蓝晓的心弦在一瞬间再度绷紧,她定定看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声音渐渐逼近,一个略为清瘦书卷味十足的男人出现在蓝晓的视野。男人穿着西装,头发梳理得很整齐,温和中带着不容忽视的清贵。
一个清雅而高贵的男人。
“小姐,你受伤了。”
蓝晓回过神,不知何时,周围已回复了平日的样子,几声鸟叫不时传入耳中,远处响起阵阵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她看向自己的脚下,脚底的血迹顺着凉鞋边伸出来,染红了几乎整个脚边。男人在她面前蹲下身,仔细地看了看,说道:“小姐,我送你去医院包扎一下。”
“啊,不用了,谢谢你,我还要上班!”
男人站起身,温和地笑道:“这个样子,就不要去了,打个电话跟老板说一声,他会体谅的。”
蓝晓这时也开始觉得不妥,这个样子到公司,估计也要马上被潜回家。她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他身上似乎有种奇特的魅力,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就这么点小伤,去医院似乎有些兴师动众了……”
“那我带你去那边的诊所吧,我认识那里的医生,人很好的。”男人依旧温和地道
蓝晓不好再拒绝,便答应了下来。
说是诊所,看起来却是比一流的医院设施还要齐备。蓝晓心里道,到底是别墅区,连诊所都是这么气派。
医生是个中年女人,长得和蔼可亲,热心地帮蓝晓包扎完伤口后,又替她打了一针破伤风,嘱咐她下次千万小心。
蓝晓谢过之后,便看向倚在窗边的男人。看了半天,她有些好奇地皱皱眉,她第一次遇见一个难以判断年龄的人。这个男子,有着二十岁的外貌,三十岁的风度,四十岁的沉稳,更甚者,那双眼睛里,闪现着五十岁的人才勉强会有的洞悉世情的目光。
奇怪的男人!
见蓝晓已经包扎好,他走上前问道:“感觉好点了吗?”
蓝晓点点头:“好多了,谢谢你!”
男人笑笑:“不必客气,要我送你回去么?”
蓝晓犹豫了一下:“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男人也不坚持,道:“那我就走了,你自己小心点。”说完,他向医生点了点头算是道别,便走了出去。
蓝晓微微诧异,为这男子的君子风度,主动帮忙,却不过分热情,说走就走,一点不拖泥带水。
“像李先生这样的男子真是不多了呢。”医生有些感慨道。
蓝晓笑了笑,表示赞同。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走了几步觉得伤口确实已经不那么痛,便向医生告辞。
医生又嘱托了几句,将蓝晓送到门口。
蓝晓又转头看了一眼那条小路,便扭过头从另一条路离开了。
下午六点,太阳斜斜地靠在半空,染得建筑物一片昏黄,偶有一两只鸟鹊飞过大厦楼顶,却不敢片刻停留,只在离楼几丈的范围外盘旋,发出凄哑的叫声。
蓝晓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脑子里想的却是白夜,前几天她去医院找他,却被告知他在一个月前就去了印度,听说是受那里的一个朋友之邀,去考察什么石棺。蓝晓心里有些埋怨,走了也不说一声,害她扑个空。刚刚打电话,白夜依旧没有回来。本来还想问问他今天上午的事情,现在看来也不可能了。
就在胡思乱想时,电话响了起来。
“蓝晓啊,脚好点了没?”
“包总!”蓝晓有些诧异,“您怎么打电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