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煜一入宫门,便懊悔叹一句,“.”
这一句话,也正是他的心里话。
康晴与锦煜成婚前,他和锦璃前来,给康晴送礼物。
两人刚入宫苑,两只翩然起舞的蝴蝶便吸引了她的视线,后来,其中一只蝴蝶混入了一群飞来的蝴蝶中,再也寻不到,另一只也跟了进去,盘绕回旋,缤纷艳丽,遍寻不见踪迹。
此处百花盛开,蝴蝶常至,不意外。锦璃却为这事儿与他争吵,康晴尴尬地从旁不知该如何劝阻犬。
此刻,他忽然觉得,锦璃那日的争吵有道理。
冥冥之中,一切似上天注定,那蝴蝶本该好好的,因为太多蝴蝶的扰乱,难再成一对儿。那争吵也似意味着,他与锦璃……注定有缘无分一般踺。
她似乎因那两只未能在一起的蝴蝶,与他生了隔阂,再难与从前般亲密。
事实却是,那一日,御蓝斯和血族太后前来大齐皇宫,而且,对锦璃,他们势在必得。
康晴与锦煜婚礼,普天同庆,他和锦璃却被宣告解除婚约。
再后来,他为除掉御蓝斯,与御之煌布下杀局,反害康晴死去……
思及此,康恒惊觉自己竟如此罪大恶极。父皇一再宽容,一再原谅,一再对他抱有期望。
可他却无法做到对父皇同样的宽容,一早听闻父皇要册封王绮茹,他只想冲去御书房质问他,却又怕伤害锦璃而不敢冒然,可他这样做,势必又伤了母亲的心。
他原也想,只要锦璃仍不顾一切,想和他在一起,他便劝母亲忍下这痛苦。
可……这一刻,他才看清,锦璃无丝毫懊悔与愧疚。
甚至,她不曾问过他,他肋骨断裂,是否已然痊愈。
她笑,她说,她关心顾梓苏的生死,她一身清新灵幻,她这样若无其事,仿佛,婚礼那一天,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康恒一念万千,锦璃却在思忖,一对儿牡丹鹦鹉,到底该不该给他。
“把这对鸟儿送给殿下,不知道哥哥舍不舍得呢?我本想着,把这些鸟儿全都给哥哥的,毕竟这牡丹鹦鹉,是康晴姐姐养来给哥哥看的。”
苏锦煜甚是尴尬,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一直绷着神情,听得妹妹把话中有话,他无奈苦笑,“当然舍得!若晴儿还在的话,也会同意的。”
苏锦煜一句诚恳的话,却又刺痛了康恒。
俊伟的宝蓝色身躯,怒气爆发,一阵风似地愤然迈下台阶,却是因为想到康晴是被自己间接害死的……
“哎?这人……”锦璃哭笑不得,“殿下这是在生我的气?”
“这鹦鹉,我不要了。快去给皇祖母请安吧,若迟了,不知又要遇上什么麻烦呢!”
锦璃瞧着他走向大门的背影,无奈叹了口气。是她看错了吗?这背影,怎……如此孤冷,如此痛苦?
金笼内,一对儿艳丽的牡丹鹦鹉,婉转歌唱,无忧无虑地扑腾着翅膀嬉戏。
她妒忌它们的幸福和简单。
“我是不是误会他什么了?他怎这样生气?我做错了吗?明明,是他先残忍地对我的!”
苏锦煜也看面前的牡丹鹦鹉,却听不懂锦璃的话。她看着鹦鹉,眼里雾气迷蒙,是憎恨,也有痛苦。
“锦璃,你在说什么?你和康恒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
她不着痕迹敛起复杂的心绪,转过脸儿来,便又是清浅明媚的笑颜。
“对了……哥,昨晚父王立了赵侧妃为正妃。”
“我昨晚就知道了。”
苏锦煜状似无意,摆弄着盛放牡丹鹦鹉的金笼子,探看一眼妹妹的反应,见她一脸淡然,不禁更多几分赞赏。
“别担心,今日的家宴,母妃不会孤立无援的,皇上要册立母妃为皇贵妃。”
“赐了哪座寝宫?”
“皇上的寝宫,就是母妃的寝宫。”
锦璃惊怔,却又意外地为母亲感到惊喜。那个男人,的确是真心爱她的。
梁怀恩保证似地对她说,皇上定会珍惜王妃娘娘,如今,这“珍惜”倒是得了验证。
只是,后宫众妃会怎么想?那些官员若在,恐怕也要跪死了!趁着年假册封,这分明是先斩后奏。
所有人早已知晓,兰妃是母妃的替身,瑗妃也是因与母妃有几分相似,得如此赐封。
如此一个为爱情执着多年,疯狂多年的皇帝,百官恐怕已然为此心力交瘁,无计可施。
“皇上这是宣告,在以后的日子里,后宫形同虚设!”锦璃饶有兴致地笑了笑,“接下来,恐怕要天下大乱了。”
苏锦煜却半点不担心,“皇上既然有勇气如此做,必然是有后招防备的。若是没有,我也必会保护母妃。”
锦璃双臂环胸,似笑非笑地歪头,揶揄瞧着他,“哥,说倒这件事,
康邕似乎对你也不错呢!他秘密赐给你三万兵马,又封赏我们兄妹,这讨好未免太慷慨了吧?!”
苏锦煜疑惑,他看着那对儿牡丹鹦鹉,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事甚是隐秘,母妃也不知。”
“顾丞上折子,恳求皇上处死你,说你拥兵三万意图谋反,皇上批文反将他驳斥了一番。”
“原来,皇上让你看折子,竟是真的?”
苏锦煜虽然如此说,俊颜却波澜无惊。
“真是个有趣的皇帝,自己的亲骨肉都无法相信,却相信我们两个?!这些年,他生的那些骨肉,都白费了!”
苏锦煜早已洞悉康文的阴谋,怕锦璃担心,没有明言。康邕给他那三万兵马,是要防备康文的,更防备其他皇子会借机坐收渔翁之利。
他却不知,锦璃已然听懂自己的讽刺。
而锦璃担心地,却并非这件事,而是担心……
“哥,顾丞相恐怕不会放过你,姑母也不会善罢甘休。眼下皇后和兰妃定然憎恨母妃,他们若连成一气,与后宫众妃联手,我们所面临的危险……恐怕无法估量。”
“我已布好了暗卫保护你们母子三人和母妃。不管别人如何想如何说,我虽是父王的儿子,却也母妃的儿子,我为母妃重得真爱而开心,母妃是为我们走了这条路。”
锦璃由衷地笑道,“哥哥和娘亲开心,我就开心。别人若伤害哥哥和母妃,我必杀了他们。”
苏锦煜感动慨叹一声,红了眼眶,“我们的璃儿终于长大了!”
他眼角里两行泪滚下来,伸手一扯,把她拉进怀里,“璃儿,那天是哥不对,哥不该打你!”
锦璃靠在他怀里,拼命扎眼,不让眼泪落下来。手伸过他腰间,安慰轻拍他宽厚的脊背,“不疼,是我先打了哥,我们扯平了。”
苏锦煜因她如此宽容而心暖,也被她轻描淡写一句话,哄得破涕为笑。
南宫谨从偏殿内出来,就见到这奇怪的一幕。小家伙心里顿时粗浪滔天,他最不喜欢除了自己和爹以外的男人抱着娘亲。
“舅舅,你堂堂王爷,又是大将军,怎哭哭啼啼的?还被娘亲哄!真不害羞!”
这臭小子好一副毒舌!苏锦煜哭笑不得,忙松开锦璃,拿手帕擦眼泪。
“舅舅不同于一般男儿,有泪也轻弹。”
他看了那小人儿一眼,意有所指地警告他。
“有些事儿,既是知道自己有错,就不该憋在心里。否则,要么愧疚难捱,要么酿成大错。”
小家伙一身银白的小锦袍,广袖束腰,英俊冷傲。
他走过来牵住了母亲的手,小脸儿越是比刚才更了告诉,一身霸气,与南宫恪如出一辙。
“舅舅的话,谨儿听不懂。谨儿只知道,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让爹和娘重修旧好。”
这口气,强硬霸道,分明是在宣战。
锦璃越是疑惑不解。
苏锦煜眸色陡然严苛,唇角却还扬着。
他欣赏这孩子,也知道这孩子天性霸道,不肯与别人分享母爱。
但他不能不顾念尚在襁褓中的苏无殇。
昨晚那黑衣人入了御书房,与南宫恪的一番交谈,正被他的人听到……南宫恪行踪诡秘的一番忙碌,也被他的人跟踪。
他蹲下来,按住南宫谨稚嫩的小肩膀。
“谨儿,舅舅不只是你一个人的舅舅,还是无殇的舅舅,是你娘亲的哥哥,所以,舅舅绝不容任何人欺瞒她,伤害她和无殇。”
南宫谨顿时红了眼眶,“所以,舅舅就要伤害我吗?舅舅不喜欢谨儿了吗?”
“这件事,对你来说,并无伤害。你娘亲也不会不要你,舅舅还是会疼爱你的。可是我……”当着娘亲的面,他不能说任何对苏无殇残忍的话。
锦璃越听越迷惑,却隐约猜到,是与御蓝斯有关。“哥,你和谨儿在打什么哑谜?”
苏锦煜眼神复杂地看着南宫谨,左右为难,“我一直犹豫,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锦璃不敢想象,儿子到底隐瞒了自己什么事。
她低头看了眼南宫谨,小家伙也正不安抬头看她,小脸苍白,闪烁的星眸满是心虚。
锦璃隐约暗觉不祥,忍不住问苏锦煜,“哥,到底什么事?”
“御蓝斯军队遭遇细作暗算,所有的纯银兵器,一夜之间全部被药所熔。不少士兵饮了掺有毒药的血液,这种毒……据我所知,是轩辕颐与南宫恪当初研制的那种毒!”
“可……当时,那药没成呀!”
“是放弃了,所以,这种并未成功的毒,虽然毒性不烈,却也足以让他们浑身乏力,难再御敌。御蓝斯率军撤退,大军行程被中毒的士兵拖累,东域王紧追不舍……境况严峻。”
南宫谨见娘亲一脸怀疑,忙道,“娘亲,是轩辕颐因为挨了御蓝斯一剑,心存怨恨,所以相
助东域王报复。”
“轩辕颐曾挨了御蓝斯一剑么?你怎如此笃定?”
轩辕颐是否被御蓝斯所伤,锦璃不知,也无心去追究。
她反而更怀疑南宫恪。
而南宫谨辩解如此及时,不但没有让她打消疑虑,她反而愈加怀疑。
南宫谨庆幸自己想了个好借口,却也发现,无意间把娘亲推进另一个深渊。
“娘亲……您……不会是想去救御蓝斯吧?”
锦璃摸到了腰间的狼首腰牌,若是狼族有参与这件事,御蓝斯腹背受敌,岂不是面临惨败?
思及此,她忙入了殿内,抱起苏无殇往外走。
“娘亲!”南宫谨忙在后面追。“娘亲,您抱着弟弟要去哪儿呀?”
锦璃怒声呵斥,“别跟着我!”
苏锦煜忙牵住南宫谨的小手,直追到大门外。
“锦璃,你别吓坏孩子,这会儿该去给太后和皇上请安了!还有……血族太后已经给了你休书,御蓝斯的事,与你没有关系。再说,你带着无殇去了,能帮什么忙?这件事我已经在想法子,而且,我听说,血族王已经御驾亲征相助御蓝斯!”
锦璃已然坐上肩辇,听得苏锦煜一番话,不禁怔在肩辇上。是呀,她这样去了,只会给御蓝斯添乱,该怎么办?
苏锦煜见她冷静下来,继续说道,“你是狼王轩辕博的义女,不如给他写一封信求证,否则,若流言传扬出去,这件事对狼族也不利。”
“对,我现在就去写信。”
“我派亲信去送。”苏锦煜又道,“你顺便问一问他那药方,凭你的医术,应该能搭配出解药。”
南宫谨看着舅舅和娘亲商讨妥当,心里焦躁不安。他该怎么去通知爹呢?不过,若舅舅找个人类去送信,要阻止也不难。
锦璃写好了信,交给苏锦煜。
苏锦煜出来院子,却吹了一声哨子。
南宫谨佯装趴在廊下栏杆上赏花,紧盯着瞧着那护卫,却不禁愕然,来的,竟然是个狼人?舅舅何时养了狼人?他南宫谨竟然不知?可恶!
那狼人拿了信,收在怀中,飞出院子便不见了踪影。南宫谨想寻他的踪迹,竟是半分听不到了。
*
严冬的大年初一,太后寝宫的宫苑内,百花齐放,比绚烂的夏日更艳丽多姿。
而殿内,更是美人如花,花枝招展,争奇斗艳,香气浓郁的脂粉香里,夹杂着芬芳的瓜果香,异常奇美。
今日来的,不只是有妃嫔,众王爷也都携子女妃嫔前来请安拜年,因此,加之妃嫔,皇子等人,愈加热闹。
锦璃和锦煜一起进来殿内,所有的交谈声微妙地戛然而止。
高阶之上,坐了四个人,皇后与王绮茹一左一右,太后与皇帝康邕坐在中央。
而台阶之下,更是诡异,左边最首位是兰妃和康恒母子,状似盛宠犹在。
右边是苏世韬与他新封的王妃赵氏、以及苏静琪,李侧妃,苏妍珍。因着太后,宁安王府的地位依然稳固,牢不可破。
锦璃抱着苏无殇,与苏锦煜一起跪下。
南宫谨僵着一双腿儿,迟疑了一下,终于也跪下来。
太后迟迟不开口,却是康邕忙道,“都起来吧,璃儿,带无殇和谨儿过来,你母妃想念他们了。”
“是,父皇!”她声音柔婉,不高不低,这一声特别的称呼,却让殿内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
她经过苏世韬面前时,一眼没看他和苏静琪母女。
一手抱着苏无殇,一手牵着南宫谨,上了台阶。
冗长的裙裾拖曳在地,鲜润而不张扬的颜色,却异常地惊艳慑人。
头上的公主冠,缀着金翠,光芒明灭。
所有人都看笑话似地,瞧着她,苏锦煜,王绮茹。
母子三人却皆是一脸泰然从容,并无丝毫不适。
康邕接过苏无殇,王绮茹便把南宫瑾揽入怀中。
子女孝顺,孙儿可爱,两人相视,情深如许,那些人嘲讽之人,反而顿觉黯然无趣,只剩了妒恨。
“朕给无殇和谨儿准备了长命锁,梁怀恩,派人端上来,朕和绮茹亲手给他们戴上。”
南宫谨看了眼母妃,知道眼下要为外婆站稳脚跟而撑住场面,在梁怀恩端上长命锁之后,他忙跪下谢恩,让康邕亲手给他戴在脖子上。
“孙儿谢皇外公皇外婆恩赏。孙儿和弟弟恭祝二老新年吉祥,身体安康。”
“哈哈哈……好孩子,快起来!”
康邕龙颜大悦,抱着苏无殇凑到王绮茹身侧,对回到她怀里的南宫谨温声说道,“谨儿,皇外公是做过错事的,也伤害过你,看在皇外婆的面子,你能原谅外公吗?”
南宫谨煞有介事,一副小大人般,谈判的架势,“若是外公能多疼爱外婆一些,谨儿是不会计
较的。”
王绮茹顿时面红耳赤,她轻轻一笑,惊艳满殿。素手嗔怒点了下南宫谨的额头,细柔低语几句,南宫谨和康邕都笑起来。
本就国色天香的女子,加之容貌比从前更年轻娇艳,越是倾覆天下,无人能及。
她一身金凤礼服与金凤头冠,比皇后苏世敏那以一身行头低了一层等级,却比苏世敏更惊艳霸气。
锦璃一身灵幻的绿色,出尘脱俗,亲昵孝顺地站在母妃身边,更衬托了她的雍容沉稳。
太后从旁看着这一幕,百般无奈,伸手拍了拍苏世敏的手,对康邕说道,“皇帝,皇贵妃被册封,可……后宫的规矩还是不能乱的,今晚你……”
满殿的人一头雾水,锦璃见皇后红了双颊,赫然明白,太后这是暗示康邕今晚要宿在椒房宫。她担心地握住了母亲的手。
王绮茹回握住女儿的手,温柔慈爱的看定锦璃,眼神平和,暗示她自己没事。
康邕侧首看了眼苏世敏,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以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对太后说道,“母后,儿子答应您了,不废后,不乱了祖宗规矩,您也就别再逼迫儿子了。这么多年,您老了,儿子也到了这个年纪,您还要与儿子斗下去不成?”
太后去不肯给她面子,当即就于众目睽睽之下,怒声质问,“那么,兰妃呢?你也不要了?”
康邕见她老人家不给面子,当即也就懒得再在乎这些,他把苏无殇交给锦璃,略沉了沉气,威严地冷声开口。
“母后,你老不是一直不喜欢兰妃么?说她娇柔造作,恃宠而骄,前阵子,若非锦璃一句话与康恒救了她,恐怕她早已经似在您和皇后的手里。母后,您是想让儿子追究您和皇后的罪么?”
“皇帝,你……”太后震怒,惊跳起身。
众人轰然跪了一地,山呼“太后息怒”。
锦璃抱着苏无殇,端端站着,鹤立鸡群。
王绮茹仍是惊艳霸气地坐在原处。
阶下,苏锦煜也坐在位子上没有挪动。
太后看着这一幕,气结冷笑,“你们这是沆瀣一气,也气死哀家呢!”
王绮茹押了一口茶,从容不迫地冷声说道,“太后,没有人要气您。大过年的,皇上孝顺,也明言了不追究您和皇后之罪。您常说,家和万事兴,这是否兴旺下去,还要看您自己的意愿。”
苏世敏也站起身来,怒声斥责,“王绮茹反了你!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被宁安王休弃,来当皇贵妃,你不要脸,我们皇族还要脸!”
康邕面色陡然阴沉,王绮茹迅速按住他的手腕,“皇后,若非锦璃当初冒死救你,你早就死在临幽宫了。你说我放肆,且问问你自己当初做了什么,伤透了皇上的心?!”
“你……”苏世敏哑口无言。此事人尽皆知,她无言辩驳。
王绮茹这才起身,朝着阶下跪下去,“我王绮茹只一心相伴皇上,并未争夺什么,还望诸位看在我与皇上默然相爱多年,高抬贵手。”
康邕伸手将她搀扶起来,疼惜地柔声说道,“绮茹,不必求他们,大不了,朕让贤退位,带你浪迹天涯!”
此话一出,下面众妃忙高呼,“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若退位,她们岂不是也彻底没了未来?这玩笑,开不得!皇宫里多的是女人,多一个王绮茹不多,少一个不少。
锦璃默然竖着耳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看向阶下的康恒和兰妃,一个脸色铁青,一个玉颜苍冷绝望,显然,他们也都听清楚了。
帝王多情又无情,锦璃最怕,有朝一日,母亲也面临兰妃的境遇。届时,母亲这特殊的身份,将比任何人都惨烈。
所以,她必须守在母妃身边,若真有那一日,她必杀了康邕!
苏世韬在阶下心里妒恨暗生,咬住牙根,紧握双拳,才得以压抑怒火。
台阶上,太后颓败坐下,康邕命人平身。
苏世韬刚坐下,就听得苏静琪从旁低声冷笑,“父王,您瞧瞧王绮茹那无耻的样子,休了她,可真是最明智的!”
宁安王妃赵氏忙斥道,“静琪,你刚刚得特赦,安分些!如今她们都与我们宁安王府没了关系,若是再纠缠,反而让大家都尴尬。”
“母妃,您怎么了?”
赵氏顿时暗恨不已,不禁妒忌王绮茹与锦煜、锦璃母子连心。
“哼哼,我怎么了?你没有听到入宫时,那些人都在说什么吗?自己做了蠢事,就管好自己吧!”
苏静琪顿时明白,她是暗指城隍庙她与那肮脏的吸血鬼的事,恼恨地哼了一声。
“父王,我出去走走。”说完,她悄悄从侧门溜了出去。
她到了后花园,穿过九曲长廊,刚坐下来,就听得假山后有低低的交谈声。
“瑗儿,你确定父皇每天都喝了‘万事如意’?”
是康文的声音
,他气息粗喘不定,显然,是在忙什么暧昧之事。
“当然!我早晚送一次,还能有假?”瑗妃低柔地妩媚地说着,不时嘤咛娇吟,“否则,凭我这人,皇上怎可能一再封赏,对我千依百顺?!”
“可……父皇现在宠爱王绮茹,太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