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五日过去,许向阳勉强把自己的处境弄清楚了。她穿到了北宋,嫁给了展昭,现在身处开封府。这一切熟悉又陌生,包大人,公孙先生,展昭……她竟然成了展昭的妻子!呵呵,说是妻子,可谁也没把她当展夫人看待,就连她自己也是如此。
展昭对她厌恶至极却也矛盾至极,那日她向他索要休书,他却道他既然娶了她便不会休弃她,之后她再也不曾见过他。思及此,许向阳苦笑,他这样,于她而言何尝不是最深最重的责罚?虽然她不是那个许向阳,但却要替她承担后果。
她的身子已经大好,不好让王嫂子一直给她送药送饭。见展昭住的这个院子里有一个小厨房,便收拾了想自己开火。但,当她打扫完毕才发现没有柴火也没有米下锅,这可把她难住了。展昭好几天没回来了,开封府的人都不待见她,她不好去向他们讨要东西或是借钱。无法,只能回屋子一阵翻箱倒柜,看看原主是不是有钱收在什么地方。
终于,在箱子底下找到一个上锁的木匣子。许向阳心想,藏得这么严,里头一定是值钱的东西。她没耐心找钥匙,急忙到屋外找了块石头砸开锁头。里头的只有两块碎银子和十来个铜板,她有些傻眼,就算她再不懂物价,也知道这点钱实在太少。柴米油盐样样要买,这哪够支持几日?展昭又不在,就算在,她也不好开口向他要钱。
唉!虽说日子总要过,好过是一日,歹过也是一日,可这未免太难过了。叹了口气,把匣子里的银子取出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总不至于饿死吧?
大概是原主的记忆使然,许向阳觉得自己似乎对开封府很熟悉,凭着感觉从偏门出了开封府。到市集一瞧,她有些傻眼,好热闹,丝毫不比后世逊色。穿梭在其间有一种逛民俗一条街的感觉,不过她可没忘记正事。采买了一些必需品,又买了一担柴叫人帮着送回去,这才松了口气,至少有口饭吃了。
然而,当她准备做饭时才发现自己没东西生火,厨房里头也没有水,立时她头又大了。不得已,只得硬着头皮往厨房去一趟。她隐约知道这时候的人是用火折子生火,去厨房的路她知道,但厨房里头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又是一叹,又要遭骂了。所幸,王嫂子也在,她心安了一些,虽然王嫂子也不待见她,好歹是熟人,说过几句话。
“王嫂子。”
王嫂子见许向阳来,眉头一皱,恶声道:“你来做什么?”她还有脸出来?换做是她,早躲起来没脸见人了!
许向阳有些尴尬,讷讷道:“我,我把院子里的厨房收拾了出来,可是我不会生火,你,你能不能教教我?”她本来是想来借火折子和水桶,现在也不敢开口借了,反正还有一点钱,这些都是必需品,去买便是。
王嫂子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没说教也没说不教,只叫她跟她来。许向阳唯唯诺诺地跟进厨房,王嫂子坐到灶膛前,抓了一把枯叶,用火折子点燃。许向阳点点头,感激道:“我懂了,多谢王嫂子。”
“你那厨房许久未用,光有柴也难烧起来,带些树叶回去吧。这也拿着。”王嫂子说着把火折子塞到她手里,又到外头装了一箩筐便于生活的细枯枝和叶子让她带回去。许向阳连连道谢,王嫂子对她伸出援手让她心底燃起一丝希望,或许她有可能扭转大家对她的看法。日久见人心,不管以前如何,以后大家总能看出她跟原来的许向阳不一样。
有了火折子,还得有水,许向阳又匆匆出门买了桶和脸盆。来回一折腾已经接近午时,先提了一桶水回来淘米做饭。她前世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助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每天的生活一成不变。闲暇时候的消遣就是做些布艺手工以及下厨做点好吃的,所以厨艺还算不错。但这里什么都没有,手头又拮据,她不敢大手大脚,只煮了一锅杂粮粥填肚子,连配菜都没有。
吃过饭,把角落的大水缸洗刷干净,接下来就要挑水了。水井在厨房外头,从这里到厨房不是太远,但她从来没干过重活,这具身体也弱不禁风,跑了几趟手臂就开始酸痛发胀。看着硕大的水缸,她不禁叹气,什么时候能装满啊?可再累也得咬牙撑住,除了靠自己,还有谁会帮她?奈何提了半缸水她就把手给磨破了,只能暂且作罢。
手上的破损处火辣辣的疼,她翻出一块细棉布,剪了两条带子简单包扎了一下。找布的时候无意间发现原主留下的绣了一半的花样,她好奇地拿起端详,前世时候她也喜爱手工,便试着也绣了两针。大概是身体还留有原主的习惯,竟然绣的顺手,她先是讶异,接着欣喜不已。能绣花就能接秀活,便能赚钱,能赚钱便能不依附展昭过活!即便被休也不怕没出路。等展昭回来,还是得跟他谈谈。她对他无意,他也对她厌恶,何不和离?她过她的小日子,他跟丁姑娘再续前缘,皆大欢喜。
展昭外出几日回到开封府,越往小院去心越沉。几日前许向阳说她不记得从前的事,他打心底不信她的说词,可她向他讨要休书,这令他一头雾水。若说她耍阴谋,难道就不怕他真休了她?还是她以退为进,料准他不会休妻,故意使苦肉计?不管她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他对她都不会改观,她要如何随便她,只要安分守己地不惹是生非便足矣。
一踏进小院他就见地上的水渍一路延伸到厨房,他记得那个厨房闲置许久,谁进去了吗?厨房外堆了一些柴火,展昭更加疑惑,推门而入,里头已经被打扫整理过,井井有条。他掀开锅盖,里头还温着粥,这是怎么回事?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展昭回头,撞上许向阳惊愕的目光。她站在门口,显得有些无措,紧张道:“展,展大人,您回来了……我不好一直麻烦王嫂子就收拾了厨房自己开伙,您,您吃过了吗?锅里还有一些粥……”
展昭面无表情,淡淡道:“我吃过了。”
许向阳抿了抿唇,不知道还要再说什么。她打心底怵展昭,虽然趴穿的不是她,却依旧无颜面对,恨不得找条缝躲起来。就算她没穿到趴穿女身上,对展昭这样的男人她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她知道自己平庸,根本不配跟这样的男人并肩,连想都不敢想。
就好比她以前的上司,才华横溢,英俊帅气,是公司里众多未婚女职员的梦中情人。他却选了平庸的她做助理,她曾问过原因,他说她长相普通,工作能力一般但态度认真,又不会成天想麻雀变凤凰,所以他选她。她当时觉得心里好难过,她平庸到连暗恋的资格都没有了吗?她只能把心思藏得更深,只有这样才能靠他近一些。但是后来还是被他看出端倪,而后她被调了部门。
那样优秀的男人不是她能想的,她深有体会。所以,她不敢靠展昭太近,她有自知之明。
展昭不再多言,越过她,出了厨房。她这才松了口气,心落回原处。如果可以,她希望跟他都不要有所接触,还是要尽快拿到休书。展昭若有所思地回了屋,她的手上缠着绷带,想来是提水磨破了皮。她爹是秀才,家里的几亩地佃给农户种,她也算娇养,没干过什么粗活。她爹病故拖垮了家里,娘亲不久也跟着去了,她走投无路卖身葬母。他见她可怜才带她会开封府寻个活谋生,谁想……
如今说什么都是迟,虽然她手段下作,但他夺了她清白是事实,只能如此。只是月华……此事对她伤害至深,他对不起她。事情发不过月余,亲事草草,心头一直压抑。这回上丁家请罪,丁家人的恼怒在意料之中,出了这等事如何只怪许向阳?他亦有错,若不是他识人不清,又如何会这般?
握拳的指节泛白,可恶!猛地一拳砸向窗台,闷响犹如他心底的苦涩,压抑难当。深深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屋子再进了厨房,在许向阳惊诧的目光中提了水桶往外去。许向阳怯怯地唤住他,“展大人,您这是……”
“挑水。”她现在是他的妻子,他总不能真的不闻不问。
许向阳吓了一跳,急忙拦住他,“我已经提了半缸,够用了。”怎么能让他挑水?这些事她自己能做,慢归慢,总归是力所能及的事。不敢劳烦他。
展昭径直提着水桶出去,留许向阳目瞪口呆地定在原地。她几乎费了一下午的功夫才挑了半缸水,而展昭不过一刻钟就装满了水缸。虽然他帮着挑水,身上却依旧充斥着对她的厌恶,所以她不敢开口跟他说话。而后他挑满水,又一言不发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