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千狐说叶初“有病”,长尾猫和折耳猫连忙躲到灯柱后,露出半个脑袋遥远而谨慎地打量这位同族,唯恐疾病具有传染性。
当事人叶初则是少有的手足无措。他本以为掩饰得很好,却没料到会在细微处露出马脚。
该如何在保密的前提下找到合理借口蒙混过关?
事出突然,饶是叶初智计百出,一时间也想不出完美解释。踌躇片刻,他烦燥地舔了舔嘴唇,眼中露出非正规军特有的匪气:灭口!突围!清理痕迹!
不知周围还藏着多少机器人,但毕竟是学校,想来不至于配备杀伤性武器。那么只要——
见叶初眼中精芒闪烁,显然又在打不好的主意,尤里心中叹了一记,侧了侧身,不着痕迹地将他挡在身后,对千狐比了个请的手势:“千狐先生,有些话不太方便……咳,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如到那边聊聊?”
“好吧。”千狐善解人意地答应了,但依旧笑得狡猾狡猾滴。
“……”叶初狐疑地看了一眼突然之间满面尴尬的尤里,暂停战术模拟,也跟了过去。
避开学生们好奇的视线,尤里视线飘忽地说道:“我的伴侣曾因某些……意外因素,体征压迫时间过长,供血不足导致部分神经坏死。”
“某些意外?”千狐语气陡然严厉起来,“麻烦您说清楚些,否则,也许我有义务通知家暴清理组——这位先生,您的伴侣曾经虐待过您吗?”
叶初依旧猜不透尤里想找什么样的借口,只能模棱两可地应道:“他敢。”
尤里看上去更加尴尬:“我当然不会做伤害伴侣的事,但您要知道,有些游戏本身就会带来伤害,但这同样也是游戏和……愉悦的一部分,比如……您看。”
说话间,他卷起袖口,一道新愈不久的伤疤赫然显现,看上去像是某种锋利刃口造成的。
叶初瞟了一眼,认出那是初见时自己用软性钢条困住他时无意划伤的,但这和自己的假耳假尾有什么关系?
千狐却比叶初更早一步反应过来,眼神顿时变得意味深长:“原来是这样,抱歉,是我多事了。”
尤里明显松了一口气:“哪里哪里,您也是出于好意。”
“从医生的角度,我建议你们以后玩PLAY时做好安全措施,毕竟一时欢愉没有身体健康重要。”
“当然,当然。”
“!!!”叶初终于看懂他们心照不宣的诡笑代表什么。
以前为了任务他甚至扮过女装,按说这种小谎话连开胃菜也算不上,但从尤里嘴里说出来却教他莫明不爽。想了半天,只能将这归咎为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尤里却偏偏找了个猥琐借口。
不过,既然蒙混过关,那还需要强行突围么?这里防备森严,他无法保证不受伤。如果就医时再度被发现耳朵尾巴都有问题……
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尤里附到他耳边悄声说道:“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就先待着吧。如果被医学界的人发现,也许不止二十万赏金那么简单,说不定他们会秘密绑架你做研究。”
那画面太美,叶初只得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他们这番小动作落在别人眼里,分明是ALPHA在安慰面嫩的OMEGA。
之前努力竖起耳朵,将“PLAY”、“愉悦”等关键词听在耳中,又将伤痕看在眼里的长尾猫抚了抚胳膊上的鸡皮。震惊过度,她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他可真会玩城里人。”
“咦?我觉得那个ALPHA也是城里人啊。”折耳猫茫然道。
既然决定为了保密暂时留下,必要的社交礼仪便不可或缺。
互通姓名之后,千狐若有所思地看着尤里:“您很像一位名人,甚至连名字也像。”
“是谁?”叶初一听马上来了精神。从尤里家薅羊毛的事儿他可一直没忘。
一直没有机会观看摄政王最新新闻及照片的尤里,出于某种说不清的抵制心理,并不热衷于同外人讨论自己的身世。
结合那辆抵押给洛羊城的逃生舱,他认为说不定正如叶初所说、自己是个逃亡中的政治失败者,便面不改色地说道:“我整过容。”
心里却默默想,除了公务员失踪名单之外,自己还该搜索一下名字相似的名人。
闻言,千狐专注盯着尤里的脸,一直看到两人心底发毛,才眉眼弯弯地笑了一笑:“您的美容医师手艺真不错,有机会请务必介绍给我。您知道,同行间的切磋有益医术进步。啊,时间不早了,我要给孩子们交待一些注意事项,机器人会带你们去宿舍,恕我不送了。”
“等等,我们的同伴还在外面。”叶初说道。
“请放心,我会安排其他机器人告知他具体情况。”
懵懂的金羊羊听说必须留下,认为是说服心上人回心转意的大好机会,十分开心。
与之相比,叶初又是另外一种兴奋,因为007刚刚说:“主人,那股异常强大的电磁场来自学校后方。”
防备森严+异常电磁场=必有蹊跷=不为人知的讯息≈发财机会。叶初飞快推导出公式。
把金羊羊塞进单间,叶初又将尤里推到属于他们的双人间,挤了挤眼睛:“一起探险吗?”
某方面来说他拥有比其他人更强烈的好奇心。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能白手起家挣下一支舰队。虽然俱往矣,不过他相信只要继续保持优良传统,用不了多久依旧能够千金还复来。
尤里却不太想多事:“你有办法制服那些机器人?”
来宿舍的路上他们研究过带路的机器人,发现它的型号异常古老,甚至无法联网接收指令,只能手动输入。放在普通单位,这种笨拙的老家伙只配去打扫卫生。但放在一个壁垒里,却是绝佳的守护战士,不用担心程序被入侵。
据说,是因为以前有学生黑进了学校系统,把补习课程改成了娱乐活动,所以校方才更换设备。但知道学校里可能藏有秘密后,叶初认为这只是借口。
为什么要在保有秘密的地方开设学校?叶初愈发好奇。
“我当然不会自己去,先派007去打头阵。”说着,叶初交待了一番。不多时,开启镜面模式、伪装成一片落叶的007便晃晃悠悠地出去浪了。
尤里本以为心愿得偿,叶初会安份一阵子,没想到他依然精神十足:“那只狐狸虽然狡猾了点,但医术不错,回头我要问问他会不会做改变性征手术。”
正在泡茶的尤里手一抖,差点儿把热水浇到手上:“你要改变性征?”
“当然,我要做回ALPHA。”
尤里突然很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这项技术早在战争时期就消失了。当时只有少数国家掌握了手术相关专利,换而言之资料备份极少,战争结束后连残余文本都没留下。”
之前搜集的资料里并没有这方面的讯息,满心期待的叶初像被当头浇了一桶冰水:“难道后来没人重建这项技术?”
“没有。这方面的医学工作者都把精力放在如何剔除动物基因上面。”
见叶初陡然间变得沮丧无比,尤里心中抱歉之余,还有几分没由来的小小喜悦:“所以,你就安心当个OMEGA吧。”
叶初用力给了这幸灾乐祸的家伙一拳,飞快冲出房间,准备马上找千狐问个明白。
身后,尤里揉了揉被打痛的小腹,一脸淡定继续泡茶,等待注定失望的同伴无功而返。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叶初蔫头搭脑地回了房间,一头扑倒在床,沮丧得无以复加。
千狐虽然没把话说死,但话里话外都在明示暗示:改变性征的手术早已失传,而且现在没人对这项技术感兴趣。该领域的人才都削尖了脑袋往基因剔除课题里钻,指望一举成名。
因为是冷门技术,所以自己就该一辈子做个OMEGA么?不,他不会就此认命,决定了,一旦离开就去黑市找个黑医,资(逼)助(迫)对方攻克这个课题!
叶初在心里恶狠狠地咆哮着,同时决定要尽快把学校的秘密找出来。说不定能利用它来要挟千狐,同意他们提前离开学校。想到悬而未决的手术,他简直一分钟也待不下去。
可惜事与愿违。出发前还信心满满的007,回来后却变了一副模样,精气神比叶初还差些,不管怎么问,都只会刻板地回答“没有异常”。
看不了电视,联不上光网,百无聊赖的尤里帮007做了个小检查,说道:“也许中了病毒。”
但重启大法也没能拯救007。
捏着它纤细的尾端看了许久,叶初重新露出笑意:“居然能让它感染病毒,看来学校真有猫腻。嘿嘿,今晚我就去探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