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依依顿下脚步,不看扑在她脚上的小翠,反而看向了仍跪在原地的男子,道:“你就愿意自己的女人低声下气的去求别人?”
那男子眼里明显的闪过挣扎,最后,他道:“求姑娘饶命。”
“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非但不告诉两位王爷,还要你跟在我身边,凡是我有的,就不会缺了你们的,如何?”
她此去京城,前途难测,需要笼络几名忠心耿耿的人为她在京城里广罗消息,而她看眼前的男子勇猛有余,够狠辣,是个能够做大事的,若能收他为己有,日后也能成为她的一大臂力。
那男子只是挣扎了几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不伤害了小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夏依依凑到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道:“听明白了吗?”
那男子沉闷的点点头。
“之前听你们的对话,以为你是个没有担当的,可现在看来,你也算是一条汉子,今后跟了我,我目前是不能保证你能腰缠万贯,但可以确保你们吃喝不愁,只要你们不背叛于我。”
说着,夏依依话锋一转:“说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陈晓峰。”那男子回道。
还挺像现代人的名字。
这是夏依依唯一的想法。
“我刚刚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陈晓峰点点头。
“记住了就好。我讨厌别人对我阳奉阴违,你们要知道,以晋王和襄王的权势,寻到一个人是不难的,要杀一个人更是易如反掌,要是我把你们之间的对话捅出去,你觉得他们是相信谁?”
夏依依半是威胁,半是利诱道。
陈晓峰和小翠两人跪在了地上,道:“不敢。”
夏依依拍了拍手,笑道:“不敢自然是最好的了。”
说完,她直接转身走人了。
第二天,街上出现了一首童谣,小孩子争相的唱着:
孙李在,
祥瑞现。
恩宠盛,
权势倾。
贪钱财,
百姓苦。
野心大,
凤临朝。
时机到,
当朝灭,
新朝临。
孙为帝
林为辅。
这首童谣被小孩子唱的欢快非常,就连大人在小孩的影响之下也慢慢的会唱了。
当这首童谣传到拓跋璟和拓跋睿的耳朵里的时候,他们二人正在对弈,而旁边站着沉静自持的陈毅然,就算亲耳听到这则童谣,他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拓跋璟饶有趣味的挑了挑眉,道:“陈大人,你和孙李两位大人曾经也算是故交,现在有了这样子的谣传,你怎么看?”
陈毅然神色未变,抱拳弯身道:“回王爷,孙李二姓是大姓,这则消息一出,只怕姓孙姓李的人怕是要惶惶不可终日了,下官想,王爷现在要做的是如何压下这则传言,平息那两姓人家的恐慌。”
拓跋璟下了一指,淡道:“皇家宗旨,不管此消息是真是假,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一个。”
陈毅然弯身道:“回王爷,下官觉得此话不妥,放眼皇朝,泱泱大国,孙李两姓少说也有上百万的人口,若是一一杀之,怕是会造成恐慌,不过谣言中也有一句凤临朝,若是下官没有记错的话,朝中姓孙李两姓的也唯有李昭仪和孙贵妃,两位皇妃正是李孙二位大人的女人,下官想,这则谣言应该是针对两位大人的。”
拓跋璟又是落下一子。
“陈大人,此事换你来处理,你会如何?”
陈毅然冷然道:“诚如王爷所言,不管谣言真假,动摇国之根本者,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一个。”
拓跋璟手中的黑子又落在了正中央,笑道:“陈大人果然让本王刮目相看,心狠起来有时也让本王望尘莫及。”
“回王爷,下官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好一句实话实说,不过不管如何,这则谣言四起,却是想置孙李两人于死地,本王倒是好奇是谁想要了他们的命。”
拓跋璟幽幽道。
“王爷若是想知道的话,下官可以着手去彻查此事。”陈毅然弯身道。
拓跋璟执着手中的棋子,却是看向了一直静默不语的拓跋睿,道:“五皇兄,你如何看?”
拓跋睿执着白子落在了右下角,轻声道:“谣言一出,无风不起浪,朝廷里不能容留如此危害的两族,处之,便是了。”
拓跋璟嘴角微微一勾,道:“五皇兄跟我想的倒是到了一块去了。”
“谣言出了,本王觉得不煽风点火把事情闹大一些,是不是有些对不起那个在暗中筹划这起谣言的人了?”拓跋璟落下一子,笑道。
“王爷有此意,下官这就去办。”陈毅然弯身作揖道。
“陈大人,本王听说孙李两位大人在仕途上对你多加照顾,你就不替他们说两句好话?本王和五皇兄在此,给你这次机会,不把握一下吗?”
“下官只忠皇上,孙大人和李大人与下官不过是点头之交,他们要是祸及了国之根本,下官一定铁面无私。”陈毅然说的正义凛然。
拓跋璟嘴角冷勾了两下,道:“陈大人果然够正直,本王刮目相看。”
陈毅然只是乖乖地站着。
拓跋睿道:“九皇弟,该你了。”
拓跋璟把心思移到了棋子上,倒没有多说什么。
至于那首突如其来的童谣,正被小孩子如火如佘的唱着,甚至还传进了皇帝的耳朵里,皇帝面上虽然温和,不过这次倒是雷厉风行的拒了孙贵妃和李昭仪的眼泪攻势,虽然她们二人的妃级未变,不过在宫中的生活质量却因为皇帝的冷落而大肆的降低,宫人都是逢高踩低的主,见皇帝彻底的放弃了这两名宠妃,可想而知,两人今后的皇宫生活有多么的凄惨。
不过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拓跋璟和拓跋睿两人下了将近一个半时辰的棋,门外传来了芸秀的声音:“二位爷,府大门外有一妇人带着一名妙龄少女跪着,说她们有冤要申。”
拓跋璟挑了挑眉,抬头看着陈毅然,道:“陈大人,你是西平县一县县令,有冤情,你是审还是不审?”
陈毅然拱手道:“下官这就去。”
“去吧,正好本王也得空,闲的有些发慌了,就随你一块去看看。”拓跋璟看着棋盘中已经陷入了僵局的棋子,道:“五皇兄,你我二人下了也快一个半时辰了,一盘棋未分出胜局,不下了,一块去看看陈大人是如何审案子的吧。”
拓跋睿搁下夹在他中指和食指间的棋子,站起身,道:“走吧。”
衙门里,两边的官差持着棍杖气势的喊着:“威……武……威……武。”
陈毅然身着官服,一张秀气的俊脸此刻一片冷凝,不怒自威的说道:“堂下何人?”
“回大人,民妇林氏,是西平县西林村人,民妇身边的是民妇的女儿,民妇这次带女儿来击鼓,就是听说两位王爷正气凛然,秉公办理,这才豁出了性命大着胆子前来,还请两位王爷替民妇做主啊。”
林氏往地上磕了三下头,声泪俱下的说道。
“有何冤情,你尽管诉来,本官自会替你做主了。”陈毅然非常威严的说道。
林氏眼泪掉的更凶了,拉着自己身边的女儿,断断续续的说道:“大人,你一定要替臣妇的女儿做主啊,一个半月之前,民妇的女儿来着采来的草药来县城卖,岂料在县城的街上被初来西平县的钦差孙大人看上,民妇的女儿不从,孙大人仗着权势命人把民妇的女儿抓去了,并且把她给……现在她肚子里有了孩子……还请大人一定要为她做主了啊,要不然回去,她也是要被村人给沉溏的,民妇知道这事说出来不光彩,会被人戳脊梁骨,可民妇不想看着无辜的女儿就这样死去啊。”
陈毅然眉头轻拧了下,威严道:“来人,把孙大人带上来。”
两名官差领命而去,半刻钟之后,孙大人被人带了上来。
初时,孙大人是华服加身,华贵逼人,此时,孙大人仍是华服加身,不过神态之间却格外的疲惫,眉宇之间有挥之不去的阴郁,乍然见到坐在公堂之上的陈毅然,那一瞬间就像是溺水的人乍然见到水中飘着的浮木,眼里绽放着迫人的光芒。
只是当他看到公堂下左右两边坐着的拓跋璟和拓跋睿两人的时候,他脸上还未收去的笑容悉数消失殆尽。
他还未跪下,就被一疯妇扑到了身上来,手脚并用的在他身上一阵乱挠,还喊道:“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你还我女儿的清白来,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白白的糟蹋了我女儿的清白,这是要让她去死啊。”
孙大人现在狼狈了也是一个男人,他一把推开那妇人,急吼道:“哪里来的疯婆子……”
“肃静!”陈毅然拍了一下,沉声道。
公堂之下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人,下官今日叫你来,就是想问,你可认识堂下的少女?”陈毅然指着堂下一直微缩着的少女,道。
孙大人目光复杂的看了陈毅然一眼,非常傲气的冷哼一声,道:“不认识。”
“你个禽兽……”
“肃静!”陈毅然话一落,底下又是一片安静。
“孙大人,堂下妇人状告你上月强行虏了她的女儿,并且强要了无辜少女,致使其怀孕,此事可是真的?”陈毅然颇有官威的说道。
孙大人冷哼一声,道:“陈大人,别忘了本官乃皇上亲派来的朝廷命官,你一个七品县令还没有那个资格来审本官。”
陈毅然道:“大人,下官敬你是朝中大臣,不过西平县是下官的管辖之地,下官一日为父母官,一日就得就得为老百姓请旨意做事。”
孙大人不屑的呸了下,道:“陈大人,你也别在这冠冕堂皇的乱说一通了,听的我牙酸,什么为民办事,之前攀着本官的时候,怎么不说你为民办事了?真是虚伪的很。”
陈毅然也不恼,只是指着地上的少女道:“他,是不是当日凌辱你之人?你只要大胆说出来,自有晋王,襄王和本官三人替你做主。”
那少女未语泪先流,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孙大人,似是要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一般。
那少女往地上使劲的磕头,磕的血都出来了,哀戚道:“大人,您一定要为民女做主,就是这个禽兽,侮了民女的身子,害的民女怀孕了,民女在村中是没脸做人了,反正都活不下去了,民女说什么也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来。”
孙大人虎目一瞪,这些天被关着,缺吃的少喝的把他骨子里的魔性都给磨出来了,一见一个小小的村女都能睬他一脚,心里一气,抬起脚就要踹,却被那妇人给推开了,还冲上去和孙大人扭打了起来,场面一下子又陷入了混战之中。
“把他二人拉开。”
“是,大人。”
等把厮打在一块的两人拉开的时候,孙大人的头发是乱的,衣服是破的,狼狈不堪。
“孙大人,证据确凿,你可还有何辩解的?”陈毅然道。
孙大人梗着脖子道:“陈大人,你要是能拿出证据来,我就认罪,要是拿不出来,你就别在我面前摆架子,我一日未被皇上定罪,仍是尚书,比你这芝麻官高多了,还有,就这女的姿色,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我至于去强了她?别开玩笑了。”
“孙大人,你的罪证下官已经搜罗命人快马加鞭的送到京城里,不出几日皇上对你的判决书应该就能下来了,大人,你别忘了,我这里还藏着你很多不可告人的证据,至于你强虏无辜少女,玷污人家的清白,按照我朝律法,当判五年,罚银百两,加上那些罪证,大人就算是不死,也是要把牢底给坐穿了。”
孙大人的脸色瞬间苍白,恶狠狠地瞪着陈毅然:“陈大人,你可别忘了,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要是有事了,你以为你能安然无恙的脱身?”
陈毅然笑的自信:“大人,下官这不是坐在这吗?下官都能坐这了,你以为下官还能有事吗?”
孙大人整个人都在颤抖着,是气的,也是被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