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玉欣大喜,真相张开双臂,就这样一把搂住他,紧紧不放,直到永远。但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似乎很是害怕,颤声问道,“赫连望北,要是将来,有一天,我忽然不在这里了,忽然消失不见了,你,你会恨我吗?”
“不会。”赫连望北想也没想,就很干脆地回答了问题,“无论你身在何方,只要你快乐平安,我都会为你感到开心。聚散离合,本来就是人生当中无可避免的事情。我们不可能确保永世相守,我们却能确保让自己快乐,坦然面对,并为彼此祝福。这岂非比恨更有意义,更值得尝试?”
慕容玉欣感动的差点掉下了眼泪,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平素一本正经、一丝不苟的赫连望北,原来心境竟然如此辽阔,如此的看得开。他虽然明知道自己的诸多缺点,但是却愿意敞开胸怀予以包容,这的需要有多么了不起的气度!
二小姐感到自己已经醉了。
“既然赫连望北也愿意这样,本爵也就应当成人之美。来人,把我准备的礼物拿来,让二小姐为管家佩戴起来。”淮南王招手命佣人送上一朵珠花,交到慕容玉欣手上。
“这是?”慕容玉欣拈着那朵珠花,只见精巧珍奇,不是凡品,因而百思不得其解,望着母亲踌躇不已。
“放心吧,为娘从不曾有过争夺赫连望北的心思,如此作为,不过是为你帮你认清自己的心意而已。这朵珠花,就当做是给与你下聘的聘礼吧。你若是觉得轻了,再加上你的那只什么吉娃娃,为娘也没有意见。”慕容承宣面有得色地一笑,轻描淡写间,就将事情的缘起经过讲得清清楚楚。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难怪招福那丫头敢用那种口气跟我说话,而将出来的话又深得我心。却原来早就和母亲合计好了的。从头到尾,只瞒得我一个人好苦!
虽然仍旧不忘恶狠狠地瞪了母亲及招福等人一瞪,可是幸福的感觉瞬间如蜜汁流遍身体,如花儿开满心灵。
原来我,离幸福一直是如此的近!
嗯,原来,原来被人关照的快乐,还有这般难以体察的微妙,就算被欺骗了,也依然很开心,很快乐。因为你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幸福,你的快乐。
慕容承宣看着二女儿眉眼间的喜悦,如似被其感染,说道,“这朵珠花,还是我父亲留传给我的宝贝,大闺女结婚的时候,都没舍得拿出来给她,为娘因为实在爱惜赫连望北这孩子,所以现下就少不得便宜了你。傻小子,别光顾着笑不拢嘴啦,还不快给他戴上去?”
什么时候好端端一个女儿竟变成傻小子了?好嘛,听你这么说起来,我还是淘了赫连望北的光,要不这朵珠花我连见一见的福分都没有了。哼哼,这究竟是什么人嘛,偏心离奇成这样,自己亲生的女儿居然还不如一个管家。
尽管忍不住腹诽,可那腹诽又有几分是当真的呢?慕容玉欣眉飞色舞,信誓旦旦的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对赫连望北负责人,会好好待他的。”
慕容承宣笑道,“希望你心口如一,说到做到。也祝愿你们二人妇唱夫随,白头偕老,同心同德,儿孙满堂。”
唉,原来母亲虽然贵为王爵之尊,却也有如此八卦的时刻啊!说起这些话来,草稿也不用打,而且还一套一套的。
慕容玉欣不禁对淮南王刮目相看起来。
她悄悄凑到管家耳边低声说道,“望北,你见过我母亲这么八的时候吗?”
赫连望北一愕,却不解所谓的八是什么意思,因而老实问道,“二小姐,在下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慕容玉欣摸了摸小鼻子一把,郁闷不乐的叹息道,“唉,和一个未能心照不宣的人交流心得是一件多了痛苦的事啊。”
“二小姐,为什么觉得痛苦?”
浅浅一听,差点就石化了。她将腮帮子鼓起,淡淡说道,“说了你也不懂了,只是这个痛苦不是那种痛苦,这个那个,哎呀,反正很复杂就是了,以后有时间再慢慢跟你解释了。”
赫连望北似懂非懂,点头道,“好吧。”
慕容玉欣小心拿起珠花,说道,“我这就给你戴上这朵珠花吧。”
赫连望北沉默不语,静等二小姐的下一步动作。
慕容玉欣知道他的想法,当下端正给他佩戴上了珠花,嘻嘻笑道,“赫连望北啊,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今后可要听话啊。我说往东,你可不能往西哦。”
赫连望北满脸通红。淮南王打趣道,“赫连望北没你这么厚脸皮,你看他,羞人答答的,你可不许欺负他。”
又对赫连望北道,“管家,你放心吧,你虽然已经许给了她,可仍旧是本爵王府的管家。她若敢欺负你得离谱,只管告诉本爵,本爵做主,绝不徇私,一定替你重重罚她!”
“哎呦,罚什么都没意见,只要他不违抗我的妻令就成!嗯……怎么着我都应该算一家之主吧,掌管主权,那是必须的好吧。”
二小姐慕容玉欣聘娶赫连望北的经过大抵如此,并且是作为正夫人选。只是因为是世家望族门第,婚娶不能过于草率,是以决定来年大办一场婚庆。
自从与赫连望北订了鸳盟以后,这二小姐变得比以前更黏管家了,不但黏,还常常理直气壮黏住不放。不管赫连望北做什么都紧紧跟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俩什么关系似的。有时候搞的管家狼狈不堪。
淮南王见女儿如此黏人,只得吩咐季芹每天找她传课教书,分散她的注意力。但是季芹跟她私交不错,不好给她不知太繁重的功课,她仍旧优哉游哉,游手好闲,黏人得很。淮南王只得自己亲自出马,强逼着她每天陪自己在那练武场上跑马射箭,操练各种兵器,最少不得少于两个时辰。
慕容玉欣少不得愁眉苦脸,消极出操。可是淮南王下了死命令,如果她每天操练少了一刻钟,就一天不准和管家见面。否则就要关管家一天禁闭。二小姐虽然不好控制,可那管家却是个规规的好孩子。向来对淮南王的命令严格恪守。
淮南王也是对女儿无计可施了,方才除此下策。起先二小姐尚以为只是吓唬自己而已,浑不在意。在犯规了之后,还不怎么当回事。谁知道淮南王当真就关了管家一整天。可把二小姐心疼坏了,在赫连望北放出来之后,自然少不得又是捶肩又是揉腿的,好一阵子的安慰。
从此以后,她果然就安分多了,老老实实做足母亲要求的功课,片刻也不敢短了。只是这样一来,每天黏腻在赫连望北身边的时间就自然少了许多,二小姐心中难免不有些遗憾。
只是这样倒也有一桩好,就是彼此都渴望相聚,不会产生腻烦。
这一天慕容玉欣听完季芹的讲课,又到赫连望北办公的地方去找他玩。赫连望北正在忙于一堆账目,无暇顾及到她,只是埋头工作,片刻也不肯停下。
慕容玉欣就自己倒了杯水,坐在他旁边,看着他拨弄算盘,奋笔疾书,如此静坐了一会,感到有些无聊。就将两只脚一前一后地荡来荡去。
赫连望北仍旧没有抬头看她,正在仔细校对各项数目。慕容玉欣看着她专注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轻轻地噙了一朵嫣然的笑。
一个不留心,一只脚绊住了椅子,差点从那上面摔了下来。幸亏她眼明手快,扶住了桌子。赫连望北这时方被惊起,看了过来。
“没什么事儿。”慕容玉欣笑了笑,重新又坐到了椅子上,说道,“你继续忙你的吧。”
赫连望北点头道,“好啊,你先等会儿,我忙完再跟你说话。”然后又低下头去,把脸埋在那一堆烂帐本里头,不肯出来。
虽然这是慕容玉欣主动示意,可是见他当真如此率性大意,她心里也不禁有些不满。她撅着小嘴,双手握着那个小茶杯,一个劲的扭。
赫连望北察觉,便抬头看她,见她捧着个茶杯,眼神儿远远飞了开去。
扭了半天,忽然发现赫连望北不知何时已经抬起头来,此时正充满不解地看着她,她心中突地一跳,手中一松,那个小茶杯顿时跌在了地上,摔成了几片。
慕容玉欣连忙起身道“哎呀,摔坏了你的茶杯了。”
赫连望北笑道,“没事。快把手擦干净吧,衣服弄脏了没有?”过来检查了一遍,发现她没什么不妥,就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唉,一不小心,把你喜欢茶杯摔坏啦,真是对不住。”
赫连望北笑道,“那有什么关系,只要你高兴,就再摔坏几只也不要紧。”
慕容玉欣听了脸上一红,说道,“瞧你这话说的,怎么也油嘴滑舌起来了?你要是想用这招讨我欢心,只怕每天不知道要准备多少茶杯让我摔了!”
赫连望北淡然笑道,“二小姐开心也不一定要每时每刻都不停地摔茶杯吧,如果是那样的话,那还能叫开心吗?”
慕容玉欣嫣然道,“说的也有道理。”
第十四章放花灯
收拾完破碎的杯盏之后,慕容玉欣见赫连望北并不回到桌上办公,不禁奇怪,问道,“喂,怎么了,不算你那一大堆烂帐了么?”
赫连望北微笑道,“都已经算清楚了,现在的时间,是专属于你,用来陪你二小姐时间啦。”
“哎呀,你今天动作好快啊。”慕容玉欣大喜往外,赶紧牵起丈夫的手,急急往门外迈出,边走边说道,“虽然如此,但是呆这么久,也把我给闷坏了。”
赫连望北手忙脚乱地扫了一下桌上没来得及收拾好的笔纸,就已经被二小姐强行拖了出去,只办的及发问道,“哎,这是要去哪?”
“先别问嘛,你跟我来不就知道了。”二小姐如此回答。
出了淮南王府,赫连望北跟着二小姐在大街上转了一个遍,也没见她买什么东西,却也一味兴高采烈的。
快乐有时候其实很简单,只要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起再加上慢慢的走,就已足够足够了。慕容玉欣此刻如斯思量。
然后依然是走街串巷,两个人仍然手牵着手,可是这一回,慕容玉欣毕竟买了一些东西,却不让赫连望北帮她拿。赫连望北看着那些东西,心中似被触动,也自去买了一些。
二人一前一后,慢慢地走到了河边。
此时夕阳将落,晚风徐来,河边有不少的男女往来。赫连望北和二小姐两人静坐了一阵,见她开始布置买来的物事,当下也帮手道,“二小姐,现在是不是早了点。”
“出了府门,有没有旁人,你还是叫我浅浅吧。”慕容玉欣脸上似乎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
“呃,浅浅。”一直叫惯了二小姐,忽然换个称呼,管家难免有些生涩。
慕容玉欣一笑道,“嗯。”
赫连望北也笑道,“其实我也很喜欢这样叫你,只是怕叫得顺口了,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经意那样叫了,让人以为少了尊卑。”
“我知道你的顾虑。所以也并不坚持要你时常这样叫我啊。不过,认真说起来,现在我们的关系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你就算在王府这样叫我,也不会有人大惊小怪的了。”
赫连望北道,“虽然如此,但是我觉得在大家面前叫你二小姐,透着一股尊敬。比喊你的小名要更合适一些。”
慕容玉欣不与他继续谈论这个了,望着水面上漂浮的一盏灯,轻轻叹道,“今天又是中元节啦。”
“是啊。我也是看到水里的灯笼,才想起来的。”赫连望北顺着她的目光,也把视线移到了那盏随着水波漂漂泊泊的灯笼上。
“望北,我们也把花灯放了吧。”慕容玉欣取出所买的东西,放在水波之上,要赫连望北点亮里面的灯烛。
“好吧。”赫连望北依言点亮了灯,一盏两盏,让二小姐将它们推进涟涟水浪,让它们在潋滟的河面之上开始漂浮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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