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镜终于正眼看她了,她心底一松。赶紧走吧,她还有些疑问想问小雾,昨夜为让他快快复元。她硬是憋了一夜了。这蹲神还是蹲别处去吧。梁以蔚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他眉清目秀的,黑亮而又深遂的眸子,似乎直透人心。她不想示弱,眼也不眨地盯着他。他却调开眼,闭之。梁以蔚气得无处发泄,把桌上的茶几弄得,“啪啦啦”的响。
“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啊?”她无力地往桌上一趴,不再理他。
……
“城主,找蓝月儿?”蓝月儿又换回了那身标致式的装束。
“月儿跟梁以蔚走得很近啊!”闻人流闻坐在高榻上,冷冷地看看她。
“蓝月儿没有刻意讨好司空姑娘的意思!”蓝月儿回答的不愠不火。
“是么?那是梁以蔚刻意讨好你罗?”
“蓝月儿无德无能,司空姑娘怎么会亲近。”蓝月儿说。
“那是最好不过了,记住我既然能救你,便也能灭你!”闻人流苏说得不痛不痒,却让蓝月儿浑身一震。
“蓝月儿记住了。”
闻人流苏满意地点点头,“为何将弃匕送回?”
“蓝月儿走得急,将弃匕放在身上有些不便。所以托人送到星儿代为保管。”
“嗯,冷冽看来有些才能,被安置文冠处了。人是你推荐的,那孩子性子有些生冷。无事便去看看。”
“是!”蓝月儿服身就要退下。
“城主,梓公子醒了!”蓝星突然闯了进来。一句话让闻人流苏微愣。瞬间心喜如狂,来不及吩咐,急急奔去。蓝月儿未动,心想着要不要告知小印,又怕闻人流苏知道后不满。就见蓝星儿也还在,便问:“刚醒的?”
蓝星儿点点头,“月儿姐姐,城主没责骂你吧!”
蓝月儿笑了笑。“无妨,那对母子……”
“哦,月儿姐姐可是问冷冽母子?放心吧,他在执管府给那文冠做助员呢。也算是好去处了。星儿去看了几次,好的很,月儿姐姐安心!”
“星儿,那弃匕呢?”蓝月儿问。
“在星儿这啊,对了,月儿姐姐你怎么就把弃匕,随便就给了陌生的人啊。好在冷冽被城主收为己用了,不然月儿姐姐就受罪了。”蓝星儿心直口快地说。
“那就好,弃匕就由星儿先保管吧!”让她怎么回答,难道说是见了冷冽有了熟悉的感觉,故用弃匕试之?
“月儿姐姐?”
“无妨,反正弃匕对我来说没功用。说不定放在星儿那更好。哪天就拔出来了。”蓝月儿笑笑柔声说:“弃匕只有找到对的人,才会心愿出鞘,外力对它没作用的,星儿谨记。”
“好的,月儿姐姐,星儿记住了。”
……
“你醒了!”闻人流苏奔向司空梓的厢房,心虽喜。却在进门前压下了情绪。
“是啊,我醒了。她却不在。”司空梓此时立于窗前,浓眉略带感伤。
闻人流苏把他打量了通遍,心是安下了。“你,仅是记得她么?”
司空梓眼眺远方,“城主错爱了,司空梓无福。已不是当年的我了……”
“你为何将自己摆得如此卑微,你明明知道流苏的心意……为何总这样疏远?难道是因为流苏这容貌,叫人无法直视么?”闻人流苏眼已泛红。
司空梓回身走到她身前。“我知道的,一直都懂。可这里只能放得下一个了。原本我以为可以忘记的,可是当她再次出现时,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啊。”
闻人流苏听着泪流满面,凄泣道:“她是个无心之人,她心里没有你。没有把你放入她心底,为何你却只是惦念着她?流苏一心想找到凤印,郦都好,流苏便好……流苏这副模样……全是郦都真实应照啊……”说到此,她已是泣不成声了。是了,她是一城之主,她也是女人。她希望被疼爱,被呵护。她不想终日挂着冷面,不想压抑。
“流苏……莫哭……”司空梓握住她的细肩,安慰道:“这些我都知了,别急总会找到的,我会帮你的。”
“会么……你不会跟司空姑娘走么?”闻人流苏说的楚楚可怜。“对不起,之前是流苏不对,流苏不该把你强固在身边……流苏……流苏放你自由。”闻人流苏看出他眼底的犹豫,不由心生退败。她得不到他的心,纵然留得住人,每日也会心存间隙。这样的日子,她已体会过了。她放下了所有的高傲,最终却是如此般的结果,她要情何以堪?
“是我司空梓负了你。”
“你走吧,别让我再见到你。”闻人流苏决然道。“我不会放过梁以蔚,流苏没有那么大度,你护得住她便护,护不住,她命!”
“何必呢?”司空梓无奈。“纵然我心里有她,她却不见得看得见我,我其实一如你一样,找不到爱人……请不要为难她,就像你会护着我一样,我会护住她的。”
闻人流苏试干泪,平静地说:“你知道的,凤印与她有着关联,流苏不能答应你。终有一日流苏会让她吃尽苦头。”
“你……”
“你莫要再劝流苏,正如流苏不再强留你一样。”闻人流苏打断他,深深地把他看进眼底。忍不住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就一次!就一次!让流苏放纵一次好么?”
司空梓僵硬在原地,对猛然扑过来的人,有些束手无策。听到她哀求的声音,实在狠不了心推开她。只好任由她抱着,任由她放低自己,埋入他怀里,拼命吸取根本就无法分给她的温暖……
再说竹楼内的两人,谁都不理谁。还是梁以蔚耐不住,把断成两段的黑镯拿了出来。反复瞧了又瞧。除了光亮点,也没什么特别的啊。怎么就有了能禁固的作用呢。拿在手里把玩了半天,觉得无趣,又丢到一边去了。一脸很烦的样子,抬头见到玄镜木桩似的,坐在对面,就更烦了。这人不是一向都很会隐藏自己的么?怎么不隐了。怎么看她都觉得烦燥。
“玄镜,镜公子!你行行好,回自己屋去吧!”
“为何?”玄镜问。
“我不向你这样悠闲,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啊。你能不能不要来打扰我啊?”梁以蔚衰嚎道。
“你可以问我的!”玄镜寻思想了会开口说。
“我要问你什么啊?”等等,她好像记得阜美人之前,让她疑问可以找玄镜的。“你是说,我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你罗?”
“嗯!”玄镜颔首。他一直都等着她来问。
“那你不早说!”梁以蔚闷闷地说。
玄镜听了她这话不解,他不是早就坐这里了么?
“那好,我开始问了,你必须不得隐瞒。”
“好,有个条件!”她就知道,这这世上没这么好的事,什么事都别想指望别人来帮你。
梁以蔚狠狠地剐了他一眼,咬牙咧齿地说:“讲!”
“就想跟着你!”玄镜说的很轻,梁以蔚一下子没听明白。又问:“你说什么?”
玄镜脸泛起红丝,微热。重复道:“就想跟着你!”
又是什么情况,梁以蔚郁闷地看着他,小雾也就算了,人家是个无依无靠的妖精。跟着她,没事可以打打架,作作案。他……
“你没病吧,说什么糊话!”
玄镜本来有些不自在地羞涩。听了她这话,居然安心了,于是坐得四方八稳地,说:“就想跟着你!”
“跟着我?”梁以蔚好笑又好气地说:“跟着我何贵干?我自身都难保,你不怕我拖累你啊。”
玄镜就不说话了,一副不应也得应的样子。让梁以蔚摸不头脑,怎么个个都要跟着她。她有什么好的,小雾就不说了,那青蛮虽然是她自己套上去的,但前因后果的想一想,这其中必有古怪。她真是什么天神印帅么?不然她想不出理由来解释了。
“好吧,你想跟你就跟吧,不过我也有条件!我问话你必须得答,不许一问,你就装死!”
玄镜没有异议地点点头。
梁以蔚见他点了头,心安不少。她可不想对着个闷葫芦。
“我问了哦,你告诉我,师兄为何会被师父给封印了?”梁以蔚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这些事情弄明白。
“司空前辈没有封印他,是你封印了他。”
“什么?怎么可能!”她不相信,怎么可能会是她。
“有因就有果,当日若不是你从司空前辈那里,索要镯子。便不会有这事了。”
“我是见这两只镯子实着好看才要来的!”她反驳道,玄镜不语,只是看着她。她立马举起双手,“好,好,好,我不打岔。你接着说。”
“这两只镯子本都是你要带在身上的。你却硬是塞了个给梓,他在不知情下被封印。”
“啊?”梁以蔚惊讶了,玄镜扫过她,她很相识地闭上嘴。
“它们对你来说是缘物,上一世,你与他们有着牵连,它们自愿追你入世,偏偏你却神识未清。将火凤戴在了梓的手上,火凤性烈当即反抗,所以梓就在那个时候清醒,被封。他找到司空前辈要求解印,司空前辈见他满身的戾气,全无济世医者之影。当下拒绝,便有了果。”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梁以蔚问。
“见过司空前辈。”
“什么?你见师父,师父真的没死!”梁以蔚又惊又喜。她就知道,师父一定没事的。
“师父在哪里?”她急急地问道。
“云观山!”
“云观山?师父怎么会跑到云观山去?”梁以蔚诧异了,难怪她找不到。
“司空前辈其实就是我的师叔。”
“啊?”梁以蔚愣呆了,“那你之前所说,我若不回,师兄必死无疑是……”
玄镜垂下眼,“是师叔让我这样说的。”
“为何?”
“师叔说,你本性懒散,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找事情之根本。”
“师父倒是很了解我的。”梁以蔚纠结道。
“那为何先前不说,却要等到现在?”
玄镜瞥了她一眼,“先前说了,你会信吗?”
她不会,她是个固执的人,不是她眼见的不会轻意相信。“你们瞒得我好苦!”她无力地跨下身子。伸手抓起黑镯,“你说它是火凤?”她很是怀疑,如果不是有青鸾在先。她一定会认定玄镜,是别有用心的蛊惑她。
“它是!”
“可是它断了。”
“我看到了!”
“我是问你要怎么办!”
“不知!”
梁以蔚与他对恃了半天,确认他真不知道。又跨下脸,“你又为何要跟着我?”
“师叔说,跟着你,便能找到前世之因。”
“原来都不是人!”她作下结论。
她看着他,在他淡然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寂寥,这样一个修仙之人。为何会要修仙,是不是为了一些解不开的困惑,而挣扎着。他很静,从不多说一句话。那双眼并不牟利,却叫人不敢与之对视太久。或许太干净了。让人自晦不如,他总让人觉得很远。会自动将自己隐藏起来,以为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他了。却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那让人不能忽视的气息。不得不将他的一切收于眼底。
“玄镜,你也没有记忆是么?”
玄镜看着她,眼里依旧淡然,他点点。
“好吧,我们一起去找到本来就属于我们的。”
玄镜不语,笑意却浮于脸上。“你先告诉我,衣服在哪?”
梁以蔚一听,差点没坐到地上去。
“咳,咳。什么衣服?”她继续装傻。
“小印真的不会撒谎呢!”玄镜揶揄道。
他那表情看得梁以蔚瞬间恍惚。原来他也会有这种只有美人阜,才会有的妩媚,刚刚那是抛眼吗?
“衣服在哪?阜的这身衣服不合适我。”玄镜好脾气地说。
“小雾,出来吧!”
梁以蔚话刚落,就见红光一闪,小雾半悬着。玄镜对他的出现没半点反应,丝毫不诧异。就连眉也没动一下。定力!梁以蔚暗赞。虽然小雾与之前,模样大变,可妖性未除,仍是尖尖的耳朵,及踝的长发。披散着,这点跟她很合拍。她就是懒散的人,师父说的很对,懒散到连发也不会盘束。
“主人!”小雾甜甜地叫,梁以蔚一听这声音,就知他又大进了。心由喜,却想到当前的处境,轻描淡写地说:“问小雾吧。他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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