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流苏懒得再理她,刚才被撞掉了,她不过是迅速的收了起来,还天神呢。这点小把戏都不知道,到底有何能耐。她越想越觉得不对,上次她们交手的时候,不会是巧合吧?
梁以蔚三下五除地换好衣服,将散在肩上的头发藏在,戴在头上的衣帽里。又扯了扯这过于宽大的袍子。问:“你打哪弄来的这件魔袍,也不找件合身的。”
闻人流苏嘴角微微抽搐,“司空姑娘何不自己去找!”
梁以蔚送了她一记白眼,以为我不会找啊。若不是你来了,我现在指不定都已溜了出去了。
闻人流苏只当没看见,她忍了!
……
当她们一前一后,小心地走到入口处时,却被兵防给拦下了。
“闻人城主您身后的这位是?”
“在宫里伺候的小魔。”闻人流苏面无表情地说。
“那闻人城主为何要将小魔带出宫呢?魔宫规定,没有烈赤批准,任何人都不能擅自出宫!
“哼,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小的守门,来管本城主的事了。耽误了正事,你担当得起吗?”闻人流苏词锋犀利,“闪开!”
守门的小魔们面面相觑,他们的确没有理由挡住闻人流苏,可是她身后的那小魔,看着实着怪异。带头的那小魔正要再次开口,闻人流苏冷眼横扫了过去,他只好乖乖闭上嘴,给她们放了行,然后吩咐另一个小魔前去宫中禀报。
据说这女人很不好惹,就连烈赤都忍让她三分,更何况他们这些小魔了。她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不过,这女人居然变得如此漂亮了,让人无法想象,她之前的那第叫人惨不忍睹的脸,真让人……真让魔也费神!
……
“你让我见的人就是她?”梁以蔚不可思议地盯着,远远而来的撑船人。
“不错,准备上船!”
闻人流苏不容质疑的话,叫梁以蔚刚对她树起的好感,顿消。刚才对着那守门兵的时候,她还觉得闻人流苏很气魄来着。真是不可教!梁以蔚看着船靠了岸,便跟在闻人流苏后面,慢慢地上了船。
闻人流苏也不说话,仅是看着尔婵,梁以蔚也只好跟着她,一起看着。这尔婵也真是奇怪,好端端的为何要戴着半块鬼符面具。那半只眼好似还淌着血一样,特别是勾在一边的,只有一半的,妖艳的红唇,看上去挺吓人的。
当船划河中央的时候,尔婵像是才发现她一样,同样开始打量起她来。然后尔婵就不动了,露在外面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而且还布了一层细汗,双手也开始在颤抖,看似很激动的样子。
闻人流苏一直盯着尔婵,密切注视她的一举一动,见她这样,她很惊讶。从未见过尔婵如此慌张的样子啊。而梁以蔚,就像没见到不妥一样,还在研究着尔婵脸上的面具。
这时,尔婵突然扔下船篙,似乎忘了她们正在河面上。对着梁以蔚直直扑了上去。梁以蔚这才吓了一跳,正想闪开,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闪。她与闻人流苏本是各自一方,于船尾两端,而本在船头的尔婵,竟是不顾一切朝着她,就冲过来。这船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晃得厉害。
闻人流苏赶紧去捞尔婵扔下的船篙,试图稳住船身。一时之间,居然也被晃得手忙脚乱。终于,梁以蔚还没等尔婵碰到她,身子一歪,或许是因为船太滑的原因。她一个没抓紧,就听“扑”地一声,她落水了。
闻人流苏听到水声,猛得回头,哪里还有梁以蔚的影子。她腿一软,当下滑坐了下来,脑里一片空白……
传说,谣河里没有生命。而且任何生命,只要落入河中,便会就此终结……
梁以蔚坠河了……
尔婵这时也知道自己闯祸了,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看着梁以蔚落水的地方,水花还在荡,就想跟着跳下去。闻人流苏看出她的企图,一把拉住她,吼道:“你不要命了!”
尔婵被她这一吼,更加慌张了,口齿不清,“她……她……印帅……印帅……”她挣开闻人流苏,再次试图跳下去。
闻人流苏甚乱,再次把她拉住。挣扎中,尔婵挥手不知碰到哪了,就听“哐当”声碰撞,然后“扑”,又是落水的声音?
尔婵这才停下来,快要哭了。闻人流苏确定她不会冲动,才腾出手在身上摸了下,城令不见了……
船上的两人完全失去了方寸,闻人流苏理不清,现在自己的心情,眼看着自己愤恨的人,就此消失。她应该开心才对,可是为何,她竟然感到很失落?这个梁以蔚明明就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为何她现在有种犯罪感,是她害了她啊。
又是“哐当”一声,寻声看去,尔婵脸上的面具居然没了。她的整张脸,显露无遗。与闻人流苏十分相像。一样的弯眉,一样的媚眼。除了像失血过多一样的苍白,并无其它瑕疵。尔婵愣愣看着脱落下来的面具,慢慢低下身,将它捡了起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看着闻人流苏不语。
而闻人流苏此时所想的,全是梁以蔚落水之事。根本无暇顾及她。尔婵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忍住了。她抬起头看天,雪域的上空,正在一点一点的,由阴暗变得光明。她知道那代表什么,她太熟悉了,可是有些事她却还来不及交待。
就在这时,空中一道闪电,戾地劈过,从里面射出白光。然后迅速向下蔓延。闻人流瞪瞪大眼,显然是被吓到了。她直直盯那道光,见它一路直线向下,完全罩住尔婵。就感觉又要发生什么事了,连忙伸手过去,想把尔婵从那道白光里拉出来。
尔婵见状,眼含着泪。对着她摇摇头。
好烫!闻人流苏的手刚触到白光,立刻反射性的缩了回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尔婵,“这是什么,为何你不会受伤?”
“流苏……”尔婵终于开口,半天才吐出两个字,“去找烈赤……找他!”
她刚说完,浑身便散发出一圈蓝光,将她包围起来。闻人流苏被这白光与蓝光隔着,根本近不了她的身,虽然心里很乱。但是她还是握着拳,还有什么比梁以蔚掉进谣河了,更让人恐慌的。
蓝光闪了一会儿,便逐渐变弱,慢慢地,慢慢地就只剩下那道白光了,再看尔婵,她却变了。眼还是那眼,眉还是那眉。只是身上的粗衣不见了。她身着倪裳,羽衣飘逸,头戴扑蝶珠钗,身着一袭曳地望仙裙。相映生辉、美不可言!
闻人流苏见了,就觉自己在她面前自愧不如。她以为自己恢复容貌后,已经够美了,她不得不承认,尔婵真的很美。这人于她,非比寻常,让她觉得她是那种很让人心疼的那种美。
“尔婵!”一个粗犷的吼声将闻人流苏从呆滞中,拉了出来。就见烈赤正站在岸边,手足无措像是很着急的样子。
尔婵寻声望去,眼里温柔无比。两行泪不受控制地就掉了下来。“赤……”她轻轻唤出一个字。
烈赤听不见,可闻人流苏却听见了,脑袋再一次空白了,居然是烈赤,居然是他?烈赤是她爹爹!然而不等闻人流苏适应,状况又出现了。尔婵不受控制地,正快速向天上飘去,她可以看得出来,尔婵正与那道白光对恃着,挣扎、反抗着。可是那白光,力量太大。尔婵挣不过,到最后只能动弹不得。
闻人流苏出于本能,几乎是想也没想,立刻正身。飞身而起,想去抓住已经升上去的尔婵。
“不要!”
“不要!”
两个声音同样惊呼。半空中的闻人流苏,突然感到一股沉得的压力,正在袭向她,而且越来越重。似乎是想要把她压下谣河里去。她咬紧牙,手成兰花状。由丹田处提力,再化成掌,将集聚起的力量,猛得向下一压,硬是想飞上去。眼看,她就要抓住尔婵了,可是,那股压力也紧随其来,她终究力不敌,被压得快喘不过气来。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沉重,而自己也正在一点一点往下掉……
尔婵着急了,将挽在手臂上的白色绸带,扯了下来,抛过去,一把卷住她。再轻轻一带,终于,烈赤一颗提起的心,这才稍稍松了下。闻人流苏立在船上时,很不甘心,那是什么力量?为何她竟然毫无反抗的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尔婵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她的身影也越来越小……终于化成圆点消失不见了。
烈赤瘫在地上,抱着头。闻人流苏依然没有办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梁以蔚落水了,尔婵不在了,烈赤是她爹,她是神与魔的产物,那她究意归属什么?
魔宫内,冷冽立在主宫殿内,冷着脸,一语不发。而站在他身旁的玄镜,一脸茫然,可是紧握着泛白的手,却把他的心情暴露无遗。
“你刚才说什么?”玄镜冷冷地问。
闻人流苏此时,只觉浑身无力,可是她还是重复了刚才的话,“梁以蔚坠入谣河了。”
“我不相信!”冷冽猛得冲过去,捏住闻人流苏的手。那暗红的眼睛,犹如鬼魅一样。
闻人流苏感觉不到疼痛,喃喃地,就如行尸走肉一般,重复道:“梁以蔚坠入谣河了。”
冷冽狠狠将她一扯,再摔开。于是闻人流苏飞身横向而出。眼看就要撞到柱子上,烈赤立即闪进去,将自己的身子硬塞了进去。
“哇!”烈赤吐出一团鲜血,接住闻人流苏,滑坐在地。
“尊主,请放过流苏,烈赤愿抵命!”
“哈哈哈!”冷冽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你抵命?你抵得了吗?你就是死了百次,死了千次也抵不过她的命!”
玄镜冷眼看着这一切,不着感情地说:“冷冽,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说完便头也不回,往宫外走去。
冷冽被他这话刺得无力,“你们走吧!都走吧!”
的确怨不得别人,是他错了,他与玄镜正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看到从天而降的白光,两人立刻住手,赶回宫中。他们都知道那白光代表什么,千年前,也就是这白光,让所有的人都手无缚鸡之力。
然而真的是出事了,她坠入了谣河。她掉进去了,是他害了她。如果不是他硬是将要她绑在身边,硬是不顾她的意愿,那么她就不会想跑出去了,就不会……他是应该知道的,她不是千年前的那个她了,她不是他所熟悉的只会认命接受的人了。是他害了她……
传说,谣河里没有生命,而且任何生命只要落入河中,便会就此终结……
玄镜并没有去谣河边上,而是去了魔宫地牢。可是听到里面的讲话声,他徘徊在外面,考虑着要不要进去。他现在又变得空洞了,梁以蔚坠河的事,让他找不到知觉了。明明还是好好的,才一个眨眼的功夫,她怎么就消失了呢?她是那么强大,就连天帝也会让着她,也会软言细语,怎么会呢?
他不相信,她真的就香销玉损了。她不会的,她一定还活着。可是……他居然没有勇气面对,没有勇气去确认。甚至他害怕,如果她真的消失了,却什么也没留下,那么他要怎么办?是的,他在害怕,他怯弱了。曾几何时,像他这样可以残酷,可以嗜血,可以动荡整个魔域的魔,居然也会懦弱。只想以逃避来解决问题了。
他还在停驻不前的时候,雾役发现了他。本来雾役见那蓝月儿急奔而来,并支走守牢的小魔,他便自动隐了形。他不介意当个无声的旁听者,可某个不可一世的家伙,居然对着这如花似玉的姑娘,无动于衷。任由人家在一边说些无关风月的事。而他居然还对答如流,就像——
“阜公子,你还好么?”
“多谢月儿姑娘关心,本公子无碍!”
“阜公子,为何被关在这里?”
“本公子没有被关,本公子只是在这里等人!”
“那阜公子可否告诉月儿,月儿去把那人找来?”
“多谢月儿姑娘好意,本公子要等的那人。时候到了,她就自然会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