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喜脸色一变,露出诡异之色,低声在她耳畔道:“你放心,夫人是个有计较的。那边,早已派了人过去。”
翠环一惊,问:“谁?”
双喜急忙捂住嘴巴摇摇头:“不能说,不能瞎说的。”
双喜走了,翠环站在廊柱边,手儿捉着花枝子自己琢磨,这要猜还不简单吗?她消息灵通,早知道柳香苑新进了个小丫鬟,叫做燕儿的,说是人牙子卖进来,管家派去柳香苑的。如今双喜这么一说,那燕儿不就是那个棋子吗?没想到这夫人心思倒是深沉。
翠环心中忖道,既然夫人已经下手了,不如她再耐心等几天。她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坏笑,这游戏越来越好玩了,反正,她是得了令的,这齐府后院的水,越浑越好!
她转眸一想,从前她和凝碧还有几分情面,不如亲自去看看那个燕儿到底在那里做什么。
翠环身形一转,便风也似的往柳香苑去了。
她去的时候,齐钰正好从柳香苑出来,脸色带着笑色,看起来心情不错。翠环急忙闪身在一丛竹子后面,却见他走过去的时候从腰带上轻飘飘的掉下来一样东西。
她定睛去看,看不出是什么,像个帕子样的东西。等确定齐钰走了过去,左右无人,她赶紧一下子攥住塞进了袖子里。毕竟有些心虚,这下连燕儿在做什么也没心思了,揣着那东西急匆匆的往自己房里回去了。
翠环捂着心口,好容易等自己的心脏平复跳动了,这才又细细看来,看的她面红耳赤,这时,她发现这帕子角落了绣着一个“碧”字,不是凝碧的是谁?
翠环勾唇笑了,倘若这帕子到了夫人手里,会是一个什么情景呢?她突然很期待。
掌灯时分,沈香玉正坐在灯下无聊,齐钰这阵子为富贵斋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有几天没过来了,说是铺子里头忙得晚了,不好打扰她就在他自己的屋子里歇了。
“唉!”她叹了一口气,如云的秀发披陈在肩头,一袭薄纱裹着妖娆的身子,她嫁过来不过一个月,为何就和怨妇一般?
想起就觉得可恼,她狠狠的抠着手心,那两个贱人!燕儿被她派过去也有几日了,不知道下手没有。早晚让她们死在自己的手里!
这时候,小丫鬟双喜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
“夫人!”
沈香玉靠在软塌上,斜睨了她一眼,不耐烦道:“做什么?”
双喜紧张的把手里的东西捧着交给了沈香玉,低声道:“这是有人在湖边捡到的,不敢声张,赶紧来交给夫人了。”
什么东西值得这副鬼样子?
沈香玉将那东西拿来灯下展开一看,顿时脸上立即红的跟番茄一样,又羞又恼:“该打的东西,竟然那这样的东西来脏了本夫人的眼睛!”
她虽然是庶出的,但毕竟是大家闺秀,虽然妩媚了些,也只是对齐钰,绝不会碰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双喜急忙道:“夫人看清楚那小字。”
沈香玉再看角落里,果然有一个字。
“碧?”她柳眉挑起。湖边?湖边不就是柳香苑的附近吗?
双喜又道:“白天有人看见公子爷从那边出来。”
沈香玉立即怒了,斥道:“你说什么浑话!公子爷整日里忙生意,哪有功夫去那里!”
双喜露出委屈之色:“这真不是小的胡诌的,有人看见才说的。”
沈香玉狠狠的攥着那帕子,脸色越来越难看:“好你个齐钰,我请你来你不来,你说忙,你倒是好,大白天的,居然去会这个狐媚子?这什么脏污的贱货,居然也舍得让你这般心疼?”
她的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就是多等一秒也是煎熬。可是如今她该怎么办?齐钰都明着放话了,如今她是他的人,就得听他的,在齐府里,不是从前的沈府,如今沈府没了,还有谁是她的靠山?
她突然有一些后悔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从前自己对嫡姐的那句话:“就是珍珠也变成鱼眼珠子了!”
可笑,讽刺!如今的她,什么珍珠?在齐钰那个混球的眼里,怕是连个鱼眼珠子都不如了吧?
双喜抬头,看见灯下夫人扭曲的五官看起来那么丑陋,禁不住有些害怕。
“夫人,夫人……”她试探着问了一声。
“干什么?”沈香玉恼怒的看向她。
“现在如何是好?”双喜试探着问,“所谓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咱们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啊?”
沈香玉意味深长的看了这丫鬟一眼,往常她可说不出这样的话。不过她说的对,她沈香玉从来就没有怕过谁,何况一个贱妇!
沈香玉蹙眉想了想,仿似下了决心一般,进了内厢房,拿出了一包东西,递给了双喜,道:“把这个交给燕儿,记住,一定要小心,别让旁人看见,她知道该怎么做。”
“是。”双喜得了令出去了,心里有一些雀跃。从前这样秘密的事情夫人从来都不让她做的,果然翠环说的没错。她做了这件事,说了这些话以后,夫人就高看了她,把她当了心腹,高升之日指日可待了。
月影下,湖边两个小丫鬟交接了一样东西。当双喜回头走的时候,总觉得脑后似乎有一双眼睛一般,再回头,那眼睛又不见了。
柳树后,一个翠衣小丫鬟的嘴角浮出了一抹浅浅的却得意的笑容。
正是午后,齐钰躺在一个柔媚的女子膝上,由着那女子一颗颗喂着荔枝给他吃。
凝碧一边喂他吃东西,一边伸着柔滑的小手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心口,柔媚的笑道:“公子爷可怎么是好,大中午的到奴婢这边来午休,若是夫人知道,奴婢这小命可就没了。”
齐钰冷笑一声:“你怕她?别怕,我的小乖乖,公子爷给你撑腰。”
凝碧放下了水果,扭着身子嗔道:“哼,还说呢,上次额上的伤疤都没好,就怕这辈子都要留疤了。”
说起上次,齐钰替她心疼,一把把她来过来靠在自己的身上,伸手去掀开她的头发,只见那里浅浅的颜色,果然疤痕还没好全。
“爷……”柔腻的声音响起……
只是突然间,那声音陡然尖锐了许多。
“爷……”凝碧惨叫一声,齐钰看着她布满血腥的裙摆,顿时觉得脑袋一阵发麻,大叫一声:“来人!来人……”
当沈香玉来的时候,柳香苑的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包括齐钰的母亲许氏竟然也出现了。
秦氏闻风而至,当看到这阵势的时候,禁不住呆了。
房里隐隐约约的抽泣声,一声接着一声。
齐钰坐在厅里,脸上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一切的一切,都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秦氏只觉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她看女儿脸色,她脸上竟然毫无惧色,似乎知道是什么事了。
“夫人来了。”管家提醒低头思考着什么的齐钰。
齐钰抬头,眸色冷如刀锋,在沈香玉的脸上一扫而过。这个时候,沈香玉才觉得有一丝害怕,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齐钰,齐钰在她面前从来都是笑嘻嘻的,这样冷酷的眼神她真的很陌生。
“带燕儿出来!”齐钰的声音一如他的目光一样冰冷。
管家领着人从旁边柴房里把燕儿带了出来。
“夫人救我……”
看着那浑身是血的人儿,沈香玉大吃一惊,立即恼怒了:“齐钰,你干了些什么?有什么冲着我来,干嘛对一个小丫头下手!”
齐钰抬眼看她,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道:“你等着,有你的。”他冷眼瞥了燕儿一眼,吩咐道:“这丫头毒害主人,打死了丢去乱葬岗!”
“啊……”燕儿凄惨大叫起来,拼命的爬着爬着来到了沈香玉的脚边:“夫人,救我……我……我都是听从夫人的吩咐啊……我没做错什么……真的没做错什么……”
沈香玉的裙子上立即多了两个血手印,她害怕的缩了缩,燕儿立即被两个随从拖了出去,才惨叫两声就被人用麻布塞了嘴,死死的拖出去。
沈香玉吞了一口唾沫,挺起胸,怒目等着齐钰:“你……你还想干什么?难道你也想像对待燕儿那样对我吗?”
齐钰倏然一下站了起来,犹如一头发怒的野兽,怒吼道:“你这个贱妇,你当我是聋子?她都是听你的吩咐,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好,我就让你看看,看看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他突然上前,猛的攥住了沈香玉的手,狠狠的往房里拖去。
沈香玉被他吓到了,腿下发软,走不动却硬被他拖了进去。
床、上的人已经面如金纸,只悬着一口气……
秦氏和许氏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纷纷跟着进来,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凝碧怀着孩子,你竟然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那是一个男孩!你知道吗?你这个毒妇!你杀了我齐钰的儿子!”
他近乎疯狂的攥着她的手,使劲的将她甩来甩去,沈香玉只觉得被甩的头昏眼花,如同一只孤舟在大海上飘荡。可是,她的心情却出奇的好,脸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