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凉起来的时候,绿绿的伤也很快好了。到底是十来岁的孩子,又一向身子骨结实的,恢复起来就是快。不过十天半个月的功夫,已经能跑能跳,林小桃强按着她在床上多歇一会都不肯。
于是,林小桃想了个主意。她搬出了当初在平康城买的棉花和布料,一股脑儿堆在床上,命令绿绿缝冬衣。这招一下就把绿绿困住了。林小桃颇为得意,这傻丫头,听说她们身无分文了,直闹着要去找帮工来做呢。
林小桃也没闲着,兜里没钱是她的心病,时不时冷不丁抽痛一回,她感觉自己这几天都折磨瘦了。
她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性格,于是这天一大清早,热气腾腾的早饭落肚之后,绿绿开始量尺寸裁布制衣,她也翻出了她们的全部家当,开始开动脑筋寻找致富门路。
绿绿见她将当初从高致齐那里顺来的织锦毛斗篷翻出来又装进去来回折腾了好几遍,好奇的问:“小姐,你可是要把这斗篷拿出去晾晒?”
林小桃摇头又叹气:“咱们的家当里头,就这么一件值些钱的衣服了,你说我要不要把它给买了换些银子防身?”
绿绿扁了扁嘴,有些沮丧:“都是我不好,把那件嫁衣穿坏了,要不也能卖了。”
“那哪是你的错,都是那高致远——对了!”林小桃一拍大腿,这些天她忙着照顾绿绿,都把高致远给忘了:“他还欠我债呢,我找他要银子去。”
高致远这些天过的呀,那叫相当的没存在感。他足不出户,吃饭用水都由菊芳送到屋里,平日里一丝声响也不发出来。过得这么小心翼翼是为什么呢?为了躲着林小桃呗。林小桃那天的一通雌威是生生把他给镇住了,他就没见过这么泼辣凶狠的女人,哪怕是在他成长的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也没有及得上林小桃一分半分的。
惹不起躲得起呗,高致远自从落难,书伯又死了之后,就没那么在乎身份啊面子之类的东西了。所以他心安理得的龟缩在房间里,一勺一勺吃着沈菊芳送来的米粥,还能抽空自嘲一句:“爷现在也是不用人伺候的主了。”
话音刚落,房门又是一声“哐当”巨响。高致远暗叫一声“苦也”,他的冤家又杀进来了。
“姓高的,你的债主登门要债来了。”林小桃直着嗓门,惊天就是一声怒吼,气势汹汹。
高致远连忙放下粥碗,将自己的行李包袱双手奉上。这是他这几天苦思冥想得来的对策,对付林小桃这样蛮横凶狠的,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没用的,还是老老实实把财物都上交,她得了好处,说不定自己就离去了。
“这是我所有的家当,你瞧瞧有值钱的,就都抵了债吧。”
咦?林小桃偷笑:“你早这么识相不就好了!我踹门也挺费力的。闪一边去,让我坐会。”
“哎。”高致远完全没二话,跟个受气包一样,捧起自己吃了一半的粥碗坐到了窗前的杌子上。
林小桃拆开高致远的包袱,略一翻检,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这里头除了一身换洗衣服,连个金银铜铁的物件都没有!
“你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棉袄还是我买给你的,你拿来抵债啊?”林小桃转头要发飙,突然她愣住了。
高致远正乖巧的坐在小杌子上,双手捧着粥碗规规矩矩搁在膝头,略撅着嘴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冬日的阳光从半敞的窗缝里洒进来,落在他右半侧脸上,亮晶晶的照亮了他漆黑的眼眸。
林小桃的心瞬间软成一片,这也是个孩子啊,虽然干了不少坏事,可他终究也不过十四五岁。搁在现代,这个年纪的孩子比高致远熊的多了去了。
顿时林小桃就失了要债的心,她意兴阑珊的挥挥手,把高致远的小包袱扔回他床头:“你接着喝粥吧,该凉了。”
走到房门口,林小桃恨得跺脚,让你丫心软,活该受穷。
已经准备好了迎接狂风暴雨洗礼的高致远倒是愣在了原地,林小桃居然,就这么走了?没事儿了?不要债了?
想得美呢,转瞬间林小桃又杀了个回马枪,从门外探进来一颗脑袋:“你会写字吗?”
高致远木木的点头:“会。”
“那就好。”
为了发家致富,林小桃决定曲线救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