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高致远玩的这一出戏,实在是漏洞百出的。
高致远遗传自他老爹一派英武的相貌,但数月以来的风吹日晒,他那原本由皇宫大内精心养护出来的脸庞如今也添上了一抹风霜的沧桑。身后那群扮作护卫的汉子们更是高矮胖瘦参差不齐,再加上寒碜的行头,实在一点都没有王爷出巡的气魄和威严。
但,妙就妙在,爷有钱。
高致远有一枚印章呀,虽说那只是五皇子高致齐众多财产中得九牛一毛,但也着实不是小数目,粮店又多得是铜板。
前头吆喝的汉子实在是哄炒气氛的强人,他的大嗓门从开了口就没停过,多少路人压根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的嗓门吸引过来看热闹的。
后头撒钱的汉子也精明得很,他每撒一把钱,都要将那些铜板拨拉的叮叮咚咚脆响。钱的声音实在是太诱人太悦耳,谁又能抗拒得了呢!
就连那汇丰票号门口守人的二丁,也一早冲进了人群里,仗着自己身强体健,抢了大半兜子了。
这一出闹剧,一共进行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
官府接到信报赶来的时候,整条街已经人去楼空,汇丰票号门前又恢复了冷冷清清的状态,只有一个孤零零的人影被吊在门框上,人事不省。
陈捕头凑近县令老爷乘坐的轿子,抬声禀报情况:“老爷,咱们来晚了,那什么九王爷早走啦!”
唰!
县令老爷扯开轿子上的小窗帘,露出肥头胖耳的大脸来,压低了声音问:“听说是撒钱的,你给我仔细找找。”
陈捕头汗颜,转头找钱去。
另一顶轿子的小窗帘也动了一下,但只掀开半边:“王大人。”是个尖细的男高音。
“下官在。”县令老爷麻溜儿的晃着自己的胖身子凑到了轿子跟前:“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你去看看那个死鬼。”轿子里伸出来一只手,苍白苍白的皮肤,尖而长的指甲,硕大的祖母绿扳指晃得县令老爷下意识的吸溜口水。
他指的是挂在汇丰票号门口的那位。
县令老爷也不敢躲懒,主要是他的手下们都让他发派出去找钱了,自己亲自往那汇丰票号门前走去。
“二丁那小子哪儿去了不在这守着。”县令老爷嘴里嘀咕着,走到近前抬脚朝那吊着的人一踢:“咦,这不是二丁么!”
坏啦!
县令老爷一拍大腿,吊着的人怎么让人掉包了!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的粮店里,又一辆装满了麻包的马车驶出了粮店大门。驾车的汉子马鞭挥的急,直奔城门而去。
城门外头二里开外,老王镖头带着镖队守在路边等候。
粮店的马车得得得由远及近,镖队里头冲出两位镖师,飞快的从粮车上搬运下一个大箩筐,塞进了镖队的马车之中。
高致远一把掀开罩在头上的麻袋,抱着怀里的小四也从粮车上跳下来。
老王接过小四抱在怀里,高致远朝驾粮车的汉子一拱手。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功夫,粮车继续满载着粮食奔走,镖队也顺利开拔。
一切都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那通城里,县令老爷被轿子里的那位气急败坏一通骂,满城戒严开始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