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华知赶到发现女尸体的地方时,看到拉出了黄白相间的警戒线,地上有两块大白色的布。隐约看到黑色的长发露在外面。走近几步就看到宋小诗在磊星的身边低着头,眼里含着泪。夏华知不敢再走近尸体,警察生涯无数次与死人打交道。这次他害怕了,停在几米外的警戒线外,眼睛里的白色眼球布满了血丝,心口猛烈的咳嗽起来。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心里有一把钝刀在割着。每呼吸一下都觉得加重了心口有痛疼。
宋小诗见到夏华知不肯过来,自已跑了过来。她伤心的说:“太惨了。在惨了。太不公平了。”
磊星也跟了过来,拍着宋小诗,“唉,以后你做了母亲千万别这样就行了。”
夏华知本是痛到麻术的心被磊星话给点醒了:“不是林真真。”
“不是,是一个年轻妈妈,带着两个三岁的双胞胎脑儿子自杀了。可惨了。”宋小诗伤心的说,鼻涕眼泪的齐流,那个伤心欲绝好像死的是自已的家人一样。。
夏华知哭笑不得,本来已担心到了失眠失控的地步,现在被宋小诗这一闹心里也一阵悲伤。他是怎么也不肯相信林真真就这样被炸死,或是冲进江河之中淹死了。林真真是湖南人,水边生,水边养的人,不会游泳是不可能的。但一想到她在被困时,已经注射了过量的迷幻类药物,自已又没有了低气。这张佳丽是有多恨林真真,要在他的面前如此的折磨她,羞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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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it茶屋,夏华知、磊星、宋小诗三个人坐在一起吃晚饭。
磊星大口大口的就着啤酒咽着麻辣小龙虾,“宋小诗,不要天天想着炸鸡跟啤酒了。这个国内的龙虾就啤酒才是绝配。”
“你有心情吃。我们要被开除了。”宋小诗低头吃着炒粉,情绪不高。
“开除我,我是法语人才。现在法国那边还有些文件要集扫尾。还要我去做报告呢。”磊星一脸得意,但马上想到法语老师已在河里当鱼食去了,马上收起了得意,脸上又是一阵不爽。
“全是夏队长的功劳,怎么就让小人截胡了呢?”宋小诗接着服务员送上来的米粉,说:“辣椒太少了,再上一碟。”
“那是那是。”磊星马上点头,又喝了口啤酒。大家跟这个贾氏的案子有几年了,最后是事多做了,功劳来了,一笔带过,名字还用某某局,等等什么的代替了。
夏华知抽出蓝色的烟,点了一支。看着眼前的米粉,突然觉得眼前一阵水汽迷了眼睛。他的心思不在这些上面。
“夏队,你的剁辣椒。这家店的老板是湖南人,很热情,给这么多。说是自制的。没有加工业盐。”宋小诗动手将辣椒碟子端起来,要帮夏华知倒进去。夏华右接过碟子,自已一把全倒进去。吃着吃着辣出了眼泪。饭桌上,没有了说话声,大家好像真饿得太狠,全拼命吃了起来。
“宋小诗,以后别在夏队面前献殷勤了。”磊星一边吃一边嘲笑起宋小诗:“你把夏队整哭了。”
“你喝Hight了吧。人家是长情。你是什么。全局女的都在说你见异思迁。”宋小诗当然知道磊星说的是什么,就是在警告自已不能趁人之危,在林真真尸骨未寒之时,对夏华知乱放电。
“我怎么会思迁。我的法语还是林真真教的呢。”磊星借酒盖脸,“谁不知道我女朋友是林真真。是交大十四岁保送生女学霸。”
夏华知听着两人的酒后醉语,没有话,只是付了钱,将二人送回了住所。开车回来的路上,耳边响起的是磊星的醉话:“你,夏华知,林真真到死也没有个名份。你不是男人。”
宋小诗以为夏华知会借着酒劲,跟磊星大打一场,但是没有。夏华知只是喝着酒,也不跟他们多说。他的心事从来就没有人知道,从来他就是在工作状态中。哪怕有一件惊心动魄的爱情,也是电话里的谍战爱情剧,男一号最终为了使命放弃了女一号,而女一号从此沦落了。夏华知回到局子里的小杂屋内,躺在那长沙发上,晕睡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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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南方某市河岸边一条鱼船靠岸。这里是深夜了,但也是鱼市热闹的时候。
船老大从船底仓里捞出几条大黑鱼大放入绿色的丝兜网中。那几条鱼借着江边的渔光闪亮的打着挺,想挣出来。但是离水的鱼如何能得逞。也只是死命扭动一下身子,明示自已还活蹦着。
江河水道上有十几条这样的渔船停着,不是所有鱼老大都有那么好运气能打到如此大条的黑鱼。人群中一个身材微胖,脖子粗短的中年男人一下跑上来迎上了那个提着绿色丝兜的鱼捞子的人。
“虾老头,你的鱼今天我全要了。”中年男人麻利的将称上的水掸了一下,拉过鱼网兜就要称。
“何老板,今天我每公斤要加一声钱。”虾老头拽住鱼不肯撒手。
何老板眼睛本有一点迟疑,但见又围上几个要鱼的人,马上说:“成交。最后一批鱼多算点钱。明年鱼季时记得只给我供货。”
“要得。要得。老板爽快人。”虾老头高兴笑着,手上一松。
“六十七斤,算六十五斤。三百块。”何老板飞快算好账,将钱一点,拿过虾老头的手一拍,将钱拍在了老头的手上。
“等等,这钱我要验一下。”身边一个年轻的女孩声音响起。
女孩也不多说,将虾老头手上的三张钱拿起来一摸,用手指将中间那张捻起来,“这张NF开头的是假的。”
何老板本想赶紧走人,哪里来的女人,竟然当这虾老头揭穿他。但见那女孩神色紧定,头上,手上还绑着白色纱布,不知是什么来头。
“你换一张,不换这鱼不卖给你。”女孩死死拉住了鱼兜不肯放手。
何老板想着日后还要相见,这老头小姑娘的不好做太过。于是钱包里又掏出一张一百,在他们眼晃了一下。女孩没有说话,只是用手夺过钱来,捏了一把,微微抬了一下手,让何老板走了。
一老一少回到船上,虾老头将钱全部交给了一个老妇人:“虾婆婆,三百块。”
老妇人开心的接着钱,看了看:“今天没假票子吧。”
“有我林真真在,哪能收到假票子。”女孩子坐在船头听到虾婆婆的话马上回过头来说。
虾老头不出一言,自已将船开动:“小林,去里面坐着,夜里水凉风冷。”
林真真爬起来,走进了船仓。虾婆婆也不再说话,只是拿着一本《高山下的花环》的书看了起来。林真真觉得很无趣,在这船里坐了两个月了,能聊的就是打渔,然后是钓鱼,最后做鱼的方法。这对老夫妻已六十多,好像不缺吃穿,就是不上岸。只有半个月去岸上采购一些必须品。或是子夜时去卖鱼。船上没有手机,没有电视,只有唯一的家电——电灯。
“船大爷,我们这是去哪?”林真真指了一下江面“不是说休渔期了吗?你们去哪生活呀。”
“休渔了,回家。”虾老头简短的说。
“家在哪?”林真真追着问。
“船在哪,家哪。”虾老头说了等于没有说。
“虾婆婆,你说这船停在哪?”林真真坐在虾婆婆身边问。
虾婆婆看着书,像个哑巴一相不开腔。林真真简直要疯了:“为什么你们总是不回答我的问题。那你们当初为什么要救我呢。让我淹死好了。”
“你想做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虾婆婆眼睛一目十行快速的看着书,头也不抬:“皇帝是辜负了她,但归最夏家不会这样做的。”
林真真莫名奇妙的看着虾婆婆,“婆婆你是真聪明还是装糊涂?”
虾婆婆放下手中书,小眼放光的看着林真真:“小林,你是不是喜欢上一个姓夏的男人?”
林真真惊讶的发现自已永远跟不上虾婆婆的思路自已在问去哪里,她却给弄成了‘还珠珠格格’里的台词:“婆婆,我是在问我们去哪。因为我要下船去找你说的那个姓夏的男人。”
“你可以多说说你跟那姓夏的事情。”虾婆婆兴趣大增坐近些,小眼晶晶的看着林真真。
“无可奉告。”林真真马上打住,拉上被子要睡。
“睡吧,睡吧,我们养得起你。”虾婆婆一脸笑容也不再追问,又捡起书看了起来。
林真直在被子里闭着眼,想着要如何弄到钱,离开这渔船。之前被救后,因为肺部呛水,一直咳嗽。身上有很多处擦伤,腿又骨折了。只得赖在这里养着。现在神智恢复,人也可以走动了。这渔老头做事很慢,会点医术。虾婆婆整天在船上钓鱼看书做饭消磨时间。两人有时一天也没有几句话。
又是难过的一个夜晚,船儿摇呀摇呀,晃呀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