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海公司由于核心层涉罪,业务陷于停滞,终因无力偿还债务,宣布破产。法院对它进行破产清算后,开始拍卖它的资产,用以偿还所欠的债务。
恒远竞拍下了泛海在天琴湾项目的全部股权,除此之外,还帮泛海还清了剩余的债务,并妥善安置公司的员工。
华辰不想把任何人逼上绝路。
周妙兰被拘留审查了两个月,因证据不足被释放,可她由于精神崩溃,住进了康宁医院。
她每天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华一凡看着病床上形容枯槁的母亲,自己的心也在滴血,“妈,别怕,一切都过去了。”
周妙兰住进医院后没过几天,惊心动魄的警笛声,再次打破华家所在的别墅区的宁静,这回来的不是警车,是救护车。
华伟国心脏病发,幸好发现得早,被及时送进医院。华辰和华一凡在医院守了三天三夜,直到父亲脱离危险。
病床上的华伟国像瞬间老了十岁,他费力地睁开眼睛,深觉自己这一病,恍若隔世。
两个儿子坐在自己床前,见他醒了,都起身靠近。
华伟国还没有力气说话,轻轻点了点头,眨了几下眼睛,眼神中充斥着复杂的情绪,愧疚,悔恨,难堪。
他见两个儿子面容疲倦,眼里充满血丝,抬手示意他们回去,华辰和华一凡对望了一眼,默默地起身走出病房。
临出门的那一刻,华一凡回头,看见父亲的眼角,闪着点点亮光。
十年前,袁枚出事的那晚,华伟国整夜在周妙兰那里。直到第二天回到公司,才知道发生了这么严重的“意外”,妻子出了车祸,肇事者是一个刚成年的小混混。
听了警察陈述的案情,华伟国不太相信,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年青,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吸毒加酒醉后,还能独自把车开出七八公里。没准是真凶肇事后逃逸,拉了他来顶包。他发誓要查清事情的真相,严惩肇事的凶手。
周妙兰拦下他,劝说道:“伟国,昨晚你一直不出现,你现在去把事情闹大,要是警察问你,昨晚你在哪里,你怎么说?事已至此,人死不能复生,何不尽快息事宁人。”
华伟国当时已是云港的知名企业家,正在竞争市中心的一个地块,万一周妙兰和华一凡的身份被竞争对手挖出来,利用他的污点大作文章,可谓得不偿失。
听了周妙兰的话,华伟国退怯了,他忍住气默不作声,把所有事交给周建斌处理。
同舟共济十几年的妻子,是自己行为不忠在先,爱情没了,感情还在,愧疚还在。随着年纪的增长,每当想起前妻袁枚,华伟国的内心都很难平静,只能将这份愧疚,转化成对华辰的关爱。
可是创伤已然不可逆转,童年时代的漠视与离弃,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无法走进儿子的内心。
“来人,快来人,快打120,董事长晕过去了。”
晕倒前最后一刻,耳边响起了张妈的呼救声。华伟国没有气力呼救,也不想呼救,头脑中有一瞬间的闪念,觉得就这样死去,也算是一种解脱和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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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董事长重病住院,集团的大小事务,都由华辰代为决策。
谭均带领市场部,全力投入天琴湾的规划和营销,设计方案改了五六稿,华辰始终没有点头。
老谭很有些丧气,别墅区的设计方案,是英国顶尖的设计公司出的,自己怎么说,也称得上业内大咖,对市场的走势和需求,还是有十足把握的,连他都觉得方案完美得无懈可击,真搞不明白,华辰到底哪里不满意。
艾弗里建筑师事务所又送来最新的修改方案,谭均召集审看会,市场部的主力都在座。有关天琴湾的会议,华辰都会要求何夏诺一起参加,她是在鹏湾长大的,最有发言权。
看完PPT演示,在座的同事纷纷点头,谁都没有提出异议。程然也满意地靠在椅子上,说不出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新的方案,在最大程度上,增加了别墅区的密度,又不失奢华大气的格调。
华辰的态度不置可否,脸上又挂着冷静严肃的表情,让人生畏。大家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只要他点点头,这段时间的努力就算没有白费。
“何助理,你有什么意见。”华辰忽然开口,问坐在一旁的何夏诺。
十几双眼睛,又直勾勾地望向何夏诺。
华辰当众问自己的意见,她倒吸一口凉气,目光从手中的设计图纸上移开,她左右环视了一圈,稳住心神镇定地说:“鹏湾海滨是属于我们大家的,不应该成为富人的私家乐园。而且,自然之美,一旦被人为地改变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图纸上,她原先居住的片区和海滩,变成了别墅区的豪华会所,闲人免进。儿时与小伙伴们探险的山林,还有山上的千亩茶园,星星点点地,布满红色屋顶的别墅。青葱翠绿的山林间,像被烙上了一个个突兀的伤疤。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大家都低着头,没人敢说话。人人都在心里唾弃,何夏诺这是什么意思,砸场子吗?公司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投资几十亿的项目,还管你什么自然之美?
谭均板着脸,心里暗暗嘟囔,华辰找的什么助理,简直是幼稚,学历低能力差也就罢了,还这么不识时务。
华辰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寂,“谭总,你跟艾弗里事务所说一声,设计费我们照付,方案不用再修改了。天琴湾项目暂时搁置,散会。”
所有人都沉着脸,不明白总裁是什么意思。努力了快两年的项目,怎么他一句话,就被无限期搁置,心里很是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