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枕着他的手臂，两人相拥而眠，醒来时已是凌晨。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可谁都舍不得起身，无限留恋此刻的温存。
黑暗中他轻声呼唤：“夏诺。”
“嗯？”她声音甜腻地应道。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无聊。”
“我爱你。”他亲吻她的额头。
飞香港的航班订的是当天最早的一班，早上天刚蒙蒙亮，华辰轻手轻脚地起床，把何夏诺定好的闹钟关上。
昨夜入睡前，她吵着要一早起床，送他去机场。华辰拗不过她，由她定了闹钟。
还好，他的生物钟比闹钟还管用，每天六点会准时把他叫醒。华辰照例在跑步机上快跑四十分钟后，收拾好行装，悄悄出了门。
何夏诺醒来后，浑身酸软无力，身体某处隐隐的灼痛，第一时间提醒了她昨晚发生的一切。
屋内窗帘紧闭，暗如黑夜。她伸手摸了摸身旁的半张床，是空的。她心里一沉，坐起身，伸手轻触床边的感应器，窗帘缓缓拉开，阳光白得刺眼。
已经九点多了，她顿时明白怎么回事。她又倒头躺在床上，蒙着被子深深吸气，被子里有他的气味，回想起昨夜的甜蜜，痴痴地傻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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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辰出差不在，何夏诺除了去学校上课，每天都是两点一线，往返于公司和他的公寓之间。
周二下班后，她刚走出公司，看见沈大小姐款款向她走来。她扬着下巴，脸上还是那副骄傲的表情。
“夏诺？这么巧！”沈晴亲热跟她打招呼，仿佛面前是自己最要好的闺中密友。
“沈小姐，真的好巧。”何夏诺不太自然地笑笑，点头与她问好。
“我下周就要回美国读书了，今晚赏脸一起吃饭？”沈晴装出诚恳的样子，紧盯着何夏诺的眼睛。
“呃……”何夏诺犹豫，心想我们好像不是很熟吧。
“走嘛，你不会那么小气，还在记恨我吧。”沈晴不由分说，拉着她往自己车前走去。
两人来到一家颇有情调的意大利餐厅。沈晴聊兴很浓，东扯西扯的，最后，话题还是如期落在华辰身上。
“我喜欢辰哥不是一年两年，我刚认识他那年，还在上高中……”沈晴喝了两杯红酒，回忆起往事。
沈晴和华辰的确算得上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只可惜，姻缘这东西，玄妙的很。华辰一直都知道，他等的人是谁。
何夏诺坐在她对面，像一个局外人一样，耐心地倾听沈晴诉说自己的心事。
说着说着，沈晴开始肆意地大笑，眼神中露出轻蔑，“我之前怎么也想不明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你，后来我终于知道了，哈哈哈。”
“啊？”何夏诺强忍着内心的怒火，心里一再告诫自己要镇定。
“原来，你不过是个替身。还记得辰哥的那些画吗，画中的女孩才是他的最爱。你，不过是长得像她而已。”沈晴的表情十分古怪，像是窥见了天大的秘密。
沈晴从包里拿出一张画纸，她在家收拾以前的旧物，找出一张华辰随手画下的素描。她隐约记得，这是她高三毕业时的暑假，跟着华一凡去华辰家玩，从他的书房里偷偷带回家的。
何夏诺看着画中的女子，只有浅浅的一个侧脸，跟自己确实有几分相似，落款是她熟悉的“辰”字，落款下方的时间，竟是五年前。
她忍着心里的不安，冷笑两声，“你想太多了，我要回去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也对，女人最重要的，是要学会装傻。能和辰哥这样的人在一起，谁又会在乎，自己只是别人的替代品。”沈晴优雅地举起红酒杯一饮而尽，自顾自地庆祝这自欺欺人的胜利。
何夏诺游魂一样回到公寓，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人在黑暗中就喜欢胡思乱想，她在脑海里拼凑着和华辰一幕幕的过往。
她想起自己和他初次见面，他古怪的神色，后来他的主动靠近，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们以前在哪见过吗？”
“以后别再什么事都不告诉我，让我担心。”
“你总是这样，一玩得高兴，就什么都抛在脑后了。”
莫非？莫非沈晴的话是真的？世间哪来无缘无故的爱。
恋爱中的女人，心细如发。她起身来到书房，她把华辰的画一幅幅展开，仔细地端详。每一幅画的场景都不一样，若非曾经沧海，哪来这画中的柔情一片。
画中的女子，虽然只有朦胧的背影，但也能看得出体态窈窕，装束高雅而古典。她多才多艺，或在读书，或在作画，通骑射，精棋艺，时而静坐沉思，时而抚琴高歌。如此才情过人的女子，与华辰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何夏诺被画中人的气场紧紧缠绕，耳边仿佛能听见她甜美的嗓音，时而轻声细语，时而低吟浅唱。
她拿起桌上的宣纸，苍劲有力的笔法，反反复复的八个字：“死生契阔，与子偕老”。
她心里痛苦难耐，你到底与谁立下了生死离合的誓言，到底要与谁交手相握，垂垂老去？
心烦意乱之际，何夏诺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是乔伊斯的《尤利西斯》，她盯着书里的文字，想让自己的心尽快平静下来，可脑海中，全是华辰与那女子柔情相对的影像。
忽然，从书里掉出来一张小纸片。她弯腰拾起，是张名片。
“谭远芬心理诊所？”她默念着上面的名字，无心多想，又夹回书里。
妒忌和猜疑在她心里悄悄生根，不知不觉竟已枝繁叶茂。
第二天，是去学校上课的日子，何夏诺坐在教室里，是她最头疼的数学课，本应专心听课的她，有些心不在焉。
老师在黑板上奋笔疾书，推演历届考试中的真题。黑板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
何夏诺为了克服分散的心神，在笔记本上认真地抄写笔记。
老师用浓重的四川口音，讲解着演算方法，“数学题的题目都极为严谨，没有模能（棱）娘（两）可，只有唯一正确的答案，大家记住……”
何夏诺在本子上，端端正正地写下“严谨的、唯一的”。她盯着字迹出神，爱情和数学何其相似，没有模棱两可，没有三心二意，只有绝对的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