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西对项龙的做法完全预料不到,她当时只觉得被人揪出来,永远离开原来的队伍,再也回不到从前的生活了。万念俱灰之时,情况居然瞬息万变,她被特赦了,又可以做回原来的杜小西,带着女儿,虽然艰难但幸福的生活下去。
杜小西非常感激项龙,决定约项龙出来谈谈。不凑巧的是,杜小西的母亲扭伤了脚,没办法,杜小西只得抱着嘟嘟去。
三人在海边边走边说。祖祖米对项龙意见颇深,一见面就朝项龙撅着小嘴,嘴里叽里咕噜往外吐唾沫,项龙躲闪不及,脸上被喷上些黏糊糊不知道是奶还是水的东西。
杜小西万分尴尬,连忙解释说:“真对不起,最近孩子长牙,口水很多。”说完,拿出纸巾给项龙擦,扭头对祖祖米严厉的说:“嘟嘟,不可以这样!”
祖祖米还挺纳闷,妈妈可从不这么严厉的对自己说话,今天怎么为了这个警察居然批评自己?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她忙竖起耳朵来听他俩接下来的对话,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项龙看着祖祖米笑起来:“你女儿虽然年龄小,不过真是聪明。你刚才那么说,她好像听明白了一样,真的不吐口水了。”
杜小西虽然还在道歉模式中,但听到别人夸祖祖米,不禁眉开眼笑,言不由衷的谦虚道:“哪有,现在的孩子都很聪明。项队长,今天特意要谢谢你,我们母女俩都要谢谢你。”话虽简短,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项龙笑笑,并不答话。他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并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但是在这对并不认识的母女面前,他屡屡感觉到她们笑容背后的委屈,不愿看她们受到伤害,甚至萌生要保护她们的念头。项龙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每次发现自己有这种念头,他赶紧劝自己要理智,千万不要有不切实际的想法,但只要一见到她们,又会不由自主的冒出这种连自己都害怕的念头。
杜小西和项龙默默的往前走,非常安静,只有祖祖米骨碌着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她也在琢磨自己的心事。
还是项龙先打破沉默,他问:“你自己带着孩子,也不容易吧?”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项龙啊项龙,你说点儿什么不好,怎么哪壶不开单提哪一壶啊?
杜小西并没有觉得被冒犯了,她大大方方的说:“是挺不容易的,我前夫背叛了我,我不可能委曲求全的继续过那种生活。自己带女儿虽然很辛苦,但我会无怨无悔的坚持下去。”
杜小西对自己的坦诚也有些意外,她本就是不爱张扬的人,自从和邱明分手后,对别人更是绝口不提私生活。她和项龙没见几面,连熟人也算不上,怎么把这么触及灵魂的话也说给他听?不过,一想到项龙上次按着她的肩膀说的那番话,她就觉得项龙非常亲切。直觉告诉自己,她可以信赖项龙。
项龙见她这么直率,也少了很多拘束。他笑着说:“我觉得你这个人挺有意思。”
“怎么?”
“我觉得你们这些公司白领都很文明很优雅,不过从你这里看,仅仅是表面而已。你看不顺眼直接就上去动手,而且还很意气用事,很多时候,真跟你小孩差不多。”项龙说完,又有些后悔,这哪是夸人,明明就是损人,杜小西不会跳起来和自己又唇枪舌剑的来上几个回合吧?
没想到,杜小西听完,扑哧一声笑了,说:“我不文明的时候都让你碰上了,不过这也难怪,碰上你的时候,都是人生处于关键的时候,一个人的本来面目在生死攸关的时候都会暴露无遗。命悬一线的时候,哪有功夫假装文明。”
杜小西抱紧了怀里的祖祖米,动情的说:“稀里糊涂成为一个离婚的女人以后,我没有人依靠,相反我就是女儿唯一的依靠,任何对她的伤害,哪怕是一句话都是我不能容忍的。其实,这正是我的弱点,典型的外强中干。一个强者可能对一些闲言碎语随意一笑,反而是些弱智对一点不中听的话就暴跳如雷,反应强烈,其实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已。”
项龙歪着头看看杜小西,琢磨了一阵,只见她肌肉舒缓,瞳仁稳定,不扩张也不收缩,以自己对心理和微表情的专业知识来看,杜小西绝无半点虚言,完全是真情流露。
项龙哈哈一笑说:“你的观点很新颖,我第一次听说。不过,你绝对不是弱者,你很聪明,你的女儿也得了你的真传。”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到祖祖米身上,她正像只小猫一样乖巧的趴在杜小西怀里,仔细听着他们说话。冷不丁被两人盯着看,祖祖米一怔,眨巴着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忸怩起身子来。项龙和杜小西可不知道她那是局促的表现,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小肉球圆滚滚的转动小身体,样子非常滑稽,都不由自主哈哈大笑。
从杜小西和项龙的谈话中,祖祖米捕获到很多信息。她明白地球妈妈和这位警察和好了,而且这位警察好像还帮了妈妈一个很大的忙。今天地球妈妈不是来兴师问罪,而是专门道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