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两日,第五战区司令为修整酣战数月的三十八师,将其调到西安作部队修整,招兵等工作。
就当沉浸于喜悦中的三十八师正兴致高昂的撤回后方时,竟传出三十八师士兵强奸妇女的消息,霎时全军大震,纷纷不约而同的怒寻歹徒。
消息传开没多久,师指挥部里就跪着一个年纪轻轻,不晓人世的小毛孩,林伟俦目测大概17岁左右。
那孩子泪眼裟裟,显然受了惊吓,跪在地上,浑身打着哆嗦,嘴里念叨着“我错了…我错了…”
参谋长看着那孩子,耸了耸肩,转头问林伟俦:“打算怎么处置这孩子?”
“你觉得如何?”林伟俦反去问回了他。
“驱逐吧,恐怕效应不大,会引起公愤,处决了又显得太过了,难,这事真难。”
“把他放了。”林伟俦突然对着卫兵命令道。
“且慢!”周学轩大声制止道,又而诧异的望着林伟俦,问:“太草率了!太草率了!你把他放了,百姓怎么看我们?”
林伟俦没有搭理周学轩,只是再命令了声:“把他丢深林里,让他滚远点。”
周学轩欲言,却被林伟俦打断:“参谋长你不用说了,我自会处理。”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卫兵也随即把那孩子拎了出去,篷外便很快传来凶狠的怒斥声。
这时一位电报员靠上林伟俦,轻声问道:“军部发来电报,问为何停滞不前,怎么答?”
“就说是庆功,庆功晚会。”林伟俦摆了摆手答道,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一队卫兵跟在后头,林伟俦停顿了一下,挥了挥手让卫兵离去,自己便一个人在军营周围绕着圈子。
那时正是余晖西落之时,晚霞铺在地上,映在天空,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落叶铺满了大地,一丝丝新绿正从烂叶中冒出头来,他仿佛看见一个年轻的身影,在风中抖擞着身子,双手合龙,呼着热气,十分孤单无助的迷失在生的森林中。他顿时衍出无限感慨,停下步伐,头仰了起来,望着尹红的天,刹那间不知人活着究竟为了何物,一段段哲学理论浮上脑海。
一件似乎微不足道的小事,对于他来说又是这样的艰难,这或许就是成长的痛苦,而他又不知道自己做出的决定到底是否正确,会不会遭到批判,此时此刻,他才体验到当官的苦楚。
之后的路上都算顺利,三十八军一到西安便几乎完全放松了警惕,竟四处玩乐了起来,都忘却日军已经随时要濒临城下了。
师长见此情此景也便放松了起来,全军上下皆轻松愉悦,让驻守西安宪兵看了好生愤懑。
林伟俦在玩乐之时认识了几个知识青年,皆为共军先进分子,名字不详,但交往还算密切,几人常常会聚在一起聊天。
或是聊军队或是聊政治,可突然一天,军部发来密报,称要进行**行动,抓捕一切地下人员或与**有关的人,原因是地下组织是共渗透到国军内部的间谍,必须严惩。
林伟俦看了十分愕然,国共两党不是合作抗战吗,地下党员难道会破坏团结抗战?
但军令在身,不得不做,他怀着犹疑的心情,下令全师全城搜捕共产党员,当然,这样的搜捕是毫无结果的,他所认识的几个学生也早已半夜逃走。
将情况回报后,军部大怒,把林伟俦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称其无能又软弱,林伟俦心生不快,十分愤怒,竟下令将一切有嫌疑的人都要抓起来,严刑拷打,命令即出,一晚上便抓了近百个人,监牢内满布着惨叫声,有的苦苦哀求,有的坚称自己毫无瓜葛,有的甚至拷打致死,但即便如此,依旧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运动一直维持了一个月,重庆的中共代表闹腾很大,各地国民党军队甚至出征攻打八路阵地,事态闹得非常严重。
以汪精卫为首的亲日派也随即公开投敌,一系列的大事小事搞得林伟俦脑袋都快闷炸了。
本来活跃轻松的氛围在这一月内没有维持多久,全师将领都聚在各级指挥部里,非常紧张的在安排着各种各样的任务,烦恼着各种各样的破事。
但后来,共产党在国民参政会上反应强烈,一是主动提出休战,二是向国民党表示谴责,国际舆论也对国民政府有所责难,内外的压力使得蒋介石陷入孤立,只得同意条件,至此,第一次**热潮就被击退了。
但随后,林伟俦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人公开自己为**身份的人。
忙了一个月,林伟俦才抽出时间和李广才促膝长谈,谈的内容无非就是这个月的**风潮。
李广才说,林伟俦下的命令让底下的士兵议论很大,不仅没抓到**的地下人员,还有很多战士被**的教唆所打动,掩护**逃跑,甚至有的战士成群结队的离开团队,跟**地下人员逃走,而实际抓到的那些人,都没有掌握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有的其实都跟**没有任何瓜葛,莫名其妙被抓了过来,放出去的时候,面容消瘦身心俱疲,这下子搞得民心惶惶,报社也在到处写文章批判我们等,说了一大串事情,林伟俦自己也知道,他跟李广才诉苦道:“这世道就是这么残酷啊,军令在身,我不得不做,但最后挨骂的总是我们这些人。”
李广才听罢,十分理解的说道:“咱们当官的就得挨骂,挨上头骂,部下私底下骂,百姓成群结队的骂,没办法。”
“你说我们部队里有被策反的人?多少?”林伟俦晃回了神,问道
“大概近百人,西安太大,很多**地下人员在被我们搜捕的时候到处搞策反,这下子他们搞去了人,还得百姓爱戴,我们却啥事都没做成,反而挨四处骂。”
“唉,不谈了不谈了,对了,我从军部那里得来了些消息,明天好似又得行军了。”
“赶紧走赶紧走,我们打仗在行,谍战,真不行!”李广才笑着说道。
林伟俦也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两人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