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看向和尚，发现此时他处于一种奇妙的境界，和尚闭着眼，头上升起一个巨大的佛陀身影，散发出异常柔和的淡金色光芒。
那佛陀生的肥肥胖胖，给人一种喜感，只是脸上的神情却是十分怪异，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生我何用，不能欢笑；灭我何用，不减狂骄。”
仿若痴人的呢喃，又更像是佛陀的喝悟。
但那佛陀法相只出现了一瞬就沉入了和尚体内。
叶寒却是脸色一变，下一刻，方圆万里的天地灵气席卷而来，周围海域的海洋生物全部聚拢了过来，叶寒却是被那种灵力飓风黑掀飞了出去。
“生，有何欢？”和尚此时睁开眼，看向叶寒问到，又像是询问整个天地。
“悟道？”听到和尚的话，叶寒微微眯眼，看到和尚上空积聚起的劫云。只是不同的是，天劫分为灾、劫、罚、谴，这种程度上的劫云根本不是天地惩罚，而是一种奖赏。
“生，有何欢？”和尚目光越过叶寒，直达虚无，再次问到。
“我本凡人，十三岁那年修士战争波及凡人，父母双亡，游荡在外，有幸遇到一位高僧收我为徒，至此踏上了修灵路。
师傅说我天资聪颖，拥有先天破妄圣体，非常适合参禅。而我也不负所望，一年内达到了灵变初期，并且把师傅所有术法学会并达到了域境。
但师傅却说我心太急，哪怕是道身也不一定能达到这样惊世骇俗的速度，这是违背规律，在临道时肯定要吃亏的……”
天上的劫云已经越积越厚，远处不断有修士飞来然后立在空中看和尚悟道，这是修灵界的一个传统了，因为领悟意境的难度和重要性，但凡是有人领悟意境，周围的修士都会在一旁静静感悟，为自己领悟意境做借鉴。
没人会打扰修士领悟意境，因为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的事情，一是会遭受到天劫，二则是领域意境的时候，借助着天地的共振，修士近乎处于一种无敌状态，哪怕是神魔，闯入了修士意境，也要受伤。
而如果意境与天地共振高度契合，神魔也会在意境中陨落！
叶寒也在这里借鉴，而那个身上有五只卡片精灵的人也已经来了，一个挺拔俊秀的男子，抱胸站在空中看着，嘴角噙着轻蔑的笑容。
只是他看的不是和尚，而是叶寒。察觉到那男子的目光，叶寒皱了皱眉，冷冷的看去，没有说话。
那男子却是抱胸闭目立在空中，身上的气息全部收敛。
“敌人很强大，全是水属性的卡片精灵……”艾莉娅柔柔的声音在叶寒脑海响起，叶寒点了点头，收回目光。
“……但我心高气傲，拥有先天破妄圣体，领悟意境对我来说怎么会是难事？
并且我一心想要和其他圣体甚至道身比个高低，师傅大怒之下把我逐出了师门。
在那之后我到处结交好友，与人比斗，越来越多的胜利让我相信在同等境界同等年龄，无人能出我左右。我也算是正式还俗了。
当时我十五岁，得到了地榜排名第九的魂灵地狱三头犬，修为已经达到了灵变巅峰，只差一步就可以踏入知命。
同那些要踏入知命的天才一样，傲气的我自然不会像一般修士一样选择什么神袛或老祖做自己的法相，而是选择膜拜自己作为法相。那时我成立了一个左道。
为了凝炼出命格融合成自己的法相，我带领我的宗门走上了杀戮夺取人生机凝炼命格的道路。
那时我十七岁，修为虽然没有多少长进，但我的宗门已经由小宗变为了旁门，我也凝聚了一身杀气，那些修士无不是用敬畏忌惮的眼神看我。
也就是那时，我遇到了她，美丽聪明而又活波可爱的她，怎么来形容她呢，像是一阵清风，吹散了我之前所有的阴霾。
为了得到她，我杀了那些对她抱有想法的人，也让她失去了父母，我成了她除她最好朋友外最亲密的人，成了她的依赖。我占有了她。
拥有先天破妄圣体的我，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喜欢上了我，她也很美丽，同样活泼动人，但终究无法喜欢。
因为我的刻意行为，她的朋友和她分裂了，至此离开了我的宗门。我认为我真正的占有了她。
没想到她竟然也是一个天才，真正的天才，拥有五大职业所需的所有天赋，并且一年之内全部达到了三品。
也许是她的天赋，她开始反对我杀人夺取生机凝聚命格，说要通过炼制出灵丹来帮我凝聚命格。
但她怎么会明白，除非一无所有，一旦走上了杀戮这条路，就没有了回头的机会。我没有在意。
但有一次，她突然消失了一天才回来。我突然的就想到了我和我以前的那个师傅，她如此耀眼，会不会和我选择一样的道路呢？那几天我寝食难安。
终于，失去的恐惧战胜了一切，我废去了她的修为和天赋，把她束缚在了身边。之后我请求的原谅，告诉她这是因为太爱太害怕失去的原因。
我想她应该原谅了我，因为她提出要和我安静的过完这一生。
我同意了，离开了宗门，找了一个幽僻的地方和她生活在一起，看着她渐渐衰老的容颜，我有些难过，找来了许多的灵丹妙药，陪她度过了一百七十年，然后她白发苍苍的失去。
那一年，我已经近乎两百岁，一身杀气已经磨除，修为没有太大的进步，但却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凝聚出了足够的命格，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凝化法相。
有些怅然若失，但还是把她埋在了那个地方。这是她的意愿。
也就是那时，生命急转直下，回去找我的宗门时发现已经是一片废墟，一打听知道是以前的敌人在我离开后干的。据说，宗门的那些修士死的很惨。
我去找那些敌人复仇，结果发现百年之后，他们之中有些人已经是知命修为了，第一次，我受了重伤，为了活命，让自己变成一个残疾人才逃离了他们封锁。
第二次我选择了暗中行动，拼死杀了几个敌人受重伤后，进入了一处先秦遗迹躺在一个古墓棺材里与一具白骨过了一个月，等着那些人离开。
为了报仇，我开始了第三次行动，为了强大的力量，我背离了之前的执念，选择了一尊魔神做了凝化了法相。
我终究是天才，一达到知命修为，就把那些人全杀了。虽然这次受的伤比以前的要严重的多，甚至昏睡了不知多少年。
在生死弥留之际，是一个和尚救了我，说我已经昏了十年。
我看着那个和尚，觉得他有些像我的师傅，是他每天念经，竟使得我的魔相变成了佛陀。
我已经两百多岁了，在这昏睡的十年里，我的意识是清醒的啊，我一直在想过往的事。
那师傅在我睁开眼时就告诉我：孩子，不要悔。
可我怎能不后悔，我离开了师傅。
为了忏悔，我成为了欢喜宗的苦心。为了悟道，我成为了酒囊饭袋。如今，我已三百岁……”
和尚说到这，突然停了下来，而劫云中下起了雷雨，和尚就在雷电轰鸣中静坐，修为不断攀升。
叶寒听到和尚的经历后很是复杂，突然想起了了另一个和尚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许，真的是这样吧……
而到底是先成为了可怜之人还是先成为了可恨之处，就说不清了。
除那男子外，其他修士都是心有戚戚然，已经被和尚的已经影响了，叶寒也是如此。
和尚无喜无悲的继续到：“……今日的突然死去，然后又突然复活，让我明白了很多东西都是虚幻不堪的。
所有的东西都会失去，也许会回来，也许不会。所追逐的欲望永远得不到满足，追逐到了最后，只剩下**裸的欲望。
纵使我少年风华绝代，纵使我爱人美丽绝伦，纵使我修为不可一世……那又怎样，也不能使我开心，也没有什么意义。
到了最后，就像是这钟摆一样，”和尚虚空一指，天地迎合他的想法自动凝聚出一个钟摆。
和尚听不出什么感情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回响：“人生，向左是痛苦，向右是空虚……”
众人心中一震，看着那个空中幻化的那个左右摇摆的钟摆，一种悲凉萦绕心中，无法消散。
说完，和尚闭眼，神情淡然，此时劫云已经散去，和尚达到了临道修为。
“这就是我的意境，生有何欢……、”
【每更一言】：无数个午后，我从梦境中惊醒，天边暗了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