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陆总,你醉了,认错人了可是,高处也不胜寒,不是吗?
陆宇铭看向顾浅:“顾深朗把你放到我手下,我就有责任培养你。”
“应酬也是培养吗?”
“是。”陆宇铭点头,“不过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什么?”
“这次客户那边的主要负责人,和你们顾家有些交情。顾深朗不跟进这个案子,却把你调给了我……懂了吗?”
顾浅当然懂。
她就是这次合作案的吉祥物啊!
她冷笑:“哎,你和我哥哥还真是逗啊,私下里各种撕破脸,工作上又这么有默契?”
“如果不是因为筱悦,我觉得他这种人值得一交。”陆宇铭说,“至少在商场上,是一个绝佳的搭档。”
顾浅不说话了。
气氛微微冷却下来,陆宇铭也不在意,继续看起顾浅刚刚交上来的企划案。
他低头看得认真,眉眼间的疲惫,也挡不住他的光彩。
陆宇铭永远是整洁,干净,一丝不苟,犹如男神一般,让人找不到他任何的缺陷和漏洞。
顾浅却突然很想看一看,他狼狈时候的模样。
她突然站起来,特别豪气的说:“陆总,今晚上,咱们去酒吧放松放松?”
陆宇铭当做没有听到。
顾浅是铁了心了,陆宇铭越是高高在上,她就越想把他拉入凡尘:“这两份企划案什么时候看都可以,不过不是现在。走啦,陆总,漫漫长夜,和工作一起度过多寂寞。酒吧有美女有大胸还有美腿,像你这种极品帅哥往那里一站分分钟成了酒店活招牌!”
“你是想这个月都加班吗?”
顾浅眼珠一转:“那间酒吧可不一般,以前我和筱悦,经常去的。”
于是,酒吧里,陆宇铭坐在吧台一个人喝闷酒。顾浅在舞池里跳得起劲,一边偷笑。
果然还是要把筱悦搬出来,才能请的动他这尊大佛。
一开始,那女人简直是一窝蜂的往陆宇铭身边窜,但是不是谁都能受得了他这性格。
陆宇铭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
他心里闹得难受,本来工作已经有点心不在焉了,被顾浅拉到这里来,放松也是挺好的。
都说要想不喝醉,千万别一个人喝闷酒,尤其还是在心情烦躁的时候喝闷酒,否则就是个死醉。
很显然的,陆宇铭醉了。
可是即使,他醉了,却依然清冷得不食人间烟火。
白衬衫,领带,灰色长裤,长腿点地,让酒吧所有的女人都暗暗流口水。
顾浅是见过在学校大礼堂演讲,出口成章,个人文学魅力迷倒台下一片女学生的陆宇铭;见过公司会议室里行事果断,不苟言笑的陆宇铭;也见过低头认真办公,侧脸可以入画的陆宇铭;更加见过,在陈筱悦面前,柔情似水,情话绵绵的陆宇铭……
她走到他面前:“陆总,醉了?”
陆宇铭放下酒杯,低着头好一会儿,才抬头看了顾浅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顾浅却立刻转身,生怕他看到自己现在的这副模样。
不得不说,喝醉的陆宇铭,有一种别样的成熟魅力,眼睛没有以前那么清亮,咄咄逼人,看人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而是……迷蒙又柔情。
顾浅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回过身去,一股酒气已经飘到她身边,陆宇铭侧身从她身边经过:“走吧。”
顾浅看着他的背影,失了神,直到他走远,才想着跟了上去。
…………
陈筱悦捂着嘴打了两个哈欠。
顾深朗看着她:“困了?去睡觉吧。”
陈筱悦点点头,然后站了起来,起身合上了顾深朗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好。我休息,你也休息。你才刚刚醒来第一天,就这么长时间的看着电脑。公司有顾叔叔在,陆宇铭也在,你就暂时放一放你的宝贝工作,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好不好?”
“我就是看一下,了解一下情况。”
“现在身体要紧啊,你早点康复,那个时候就可以天天在公司了,想怎么看都行。”
她这句话有些触动到顾深朗,他突然拉住她的手:“悦儿,你是不是对于在民政局那次,我没有来,还耿耿于怀?”
“没有,都过去了。”
顾深朗慢慢的松开她的手:“也是,我倒宁愿你耿耿于怀,至少说明你还在意。”
陈筱悦收回自己的手,将笔记本拿开,放在顾深朗够不到的地方:“在意又怎么样,不在意又怎么样,顾深朗,其实除了工作,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值得你去花时间。”
“这一点我已经懂了,”顾深朗认真的看着她,“总要在付出一些代价之后,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悦儿,我觉得,我的代价,已经够大了。”
“那么以后,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顾深朗笑了:“可是我不知道,她给不给我这个机会。”
这个“她”指的是谁,陈筱悦和顾深朗心里都有数。
“休息吧,我就在隔壁,明早见,”陈筱悦朝他挥挥手,“晚安。”
顾深朗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晚安。”
慢慢来,悦儿,顾深朗看着她的背影,今天还只是第一步。
陆宇铭,他只是一个外来人。等我再慢慢谋划,不能操之过急。既然这次,这场车祸,没有要走我的命,那么我就要夺回你。
陈筱悦回到房间,怔怔的站了好久。
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照顾顾深朗。现在晚上了,顾深朗不需要她再继续守在那里了,她也一下子空闲了下来。
空闲下来了,陈筱悦就开始想陆宇铭。
毕竟以前,大段大段的时光,都是和他相处在一起。
她拿出手机,给陆宇铭打了一通电话。
比起自己这边的安静,陆宇铭那边的情况,却是兵荒马乱。
陆宇铭这是回国以来第一次喝醉,醉酒的感觉已经太长时间没有体会过了,让他有些上头。
夏天的风扑面而来,都是夹杂着闷热,令人心烦。
陆宇铭醉得有些路都走不稳了,却不让顾浅靠近,一个人跌跌撞撞歪歪扭扭的走着。
顾浅只好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他的西装。
终于走到了车前,陆宇铭靠在车门上,拉开车门,探进去半个身子,摸出一包香烟,和一个打火机。
他熟练的抽出一根烟,叼上,用手挡住风,拿起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他抬头长吸了一口,随手把打火机放在车前盖上,修成白希的手指夹着香烟。
顾浅呢,顾浅掏出手机,趁着这个时候,抓拍了几张。
她正拍得起劲,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把她吓得手一抖,按下快门,把这张照片拍模糊了。
顾浅就纳闷了,她的手机就握在手里,哪来的铃声?
手机的来电铃声还在响,顾浅还在四处张望,陆宇走过来,伸手从她臂弯里拿过自己的西装外套,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他的指尖停在屏幕上方,好久好久都没有滑到接听那里。
顾浅就在他身边,看着手机的蓝光映在他的面容下,眉眼间是一抹化不开的哀愁。
她凑过去看了一眼,是陈筱悦打来的电话。
奇了怪了,筱悦的电话,他不接?
“陆总,你再不接……”
陆宇铭好像这才反应过来,大梦初醒一般,看了顾浅一眼,准备接听电话。
晚了一秒。
他正准备接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了。
陈筱悦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有些愕然。
陆宇铭在做什么,居然没有接她的电话?
陆宇铭怔怔的看着手机屏幕,也有些错愕。
只差一秒的时间。
顾浅转过身去,看着人烟稀少的街道,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陆宇铭把手机放回口袋,搭在臂弯里,然后继续抽烟。他没有打算,把这通电话再打过去。
陈筱悦也放下了手机,看了手机一眼,起身去洗澡去了。
这一通电话,就这样的不了了之。
风有些大,即使顾浅背对着陆宇铭,风也能把烟味吹到她这边来。顾浅是很讨厌男人抽烟的,但是这一次,她什么都没有说。
爱抽就抽吧。
她也不知道陆宇铭在想什么,看这个样子是有些醉了,但是不至于醉到神识不清的地步。恰恰就在于陆宇铭醉了之后,有些事情反而想得更加清楚。
街头,世爵c8,一男一女。
陆宇铭将烟头丢在地方,皮鞋踩了上去,将西装外套重新穿上,绕过车头。
顾浅听到他的脚步声,转过身朗,见他往驾驶室那边走去,连忙出声:“哎哎哎,陆总,你喝酒了不能开车。”
陆宇铭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眼看着他的手已经搭上车门,顾浅一个箭步冲了过去:“陆总,酒驾可不是开玩笑的。”
陆宇铭看着她,已经打开车门,一只手搭在车门上:“顾浅,你飚过车吗?”
顾浅生生的被他这句话吓出一声冷汗。
“陆总……你,你不要想不开啊,虽然现在筱悦,是在医院照顾我哥哥,但是……但是她早晚都是要回到你身边的不是嘛!你别拿生命安全开玩笑啊,这样吧,我开车,你坐副驾驶,我把你送回去。你看行不行?”
“早晚?生命安全?回去?”
陆宇铭嘴边噙着一抹笑,低低的将这几个词语重复。
就在这个空隙,顾浅把他推开,麻溜的自己钻进了车里:“行了陆总,上车吧,我是有驾照的人,你放心坐。”
一路上陆宇铭都不说话,斜靠在那里,手指撑着额头,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
“陆总,陆总?”顾浅试探性的和他说话,“你刚刚还清醒得很啊?怎么一下子就成这样了?难道是酒劲现在才上头?”
陆宇铭没有回答她。
顾浅无语,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不想和她说话。
顾浅把车开到别墅的小花园里,麻溜的下车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门,站在门外:“陆总,到家了。”
陆宇铭下车,有些站不稳。
顾浅眼疾手快的扶住他:“陆总?陆总?喂……陆宇铭!”
酒气冲进顾浅的嗅觉,她呆了一下,陆宇铭真醉了啊?
没办法,她只好扶着他,略显艰难的往别墅走。佣人赶了过来,帮着她一起,把陆宇铭扶上了二楼。
顾浅把他放在床上,松了一大口气,顾不得其他,先去喝口水再说。
这一路走上来,她看着这里面的装潢设计还有家居,心里徒生出一点羡慕。这样的地方,才是两个相爱的人,生活的最好的家。
等她回到主卧室的时候,佣人已经打点好一切,陆宇铭睡在那里,房间只点了一盏台灯,昏黄暧.昧。
顾浅站在原地,看到这样的情况,本来她是可以直接走人了的。但是鬼使神差的,她就这样走了过去,站在床边。
头一次看见这么安静无害的陆宇铭啊。
平日里总是高高在上,冷淡寡言,说一句话能把她气得半死,现在安安静静的睡在这里,倒是让人从心底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来。
这种感觉让顾浅不自觉的伸出手去,触摸到了他的额头。
有些发烫,而且出了一层细汗。
她正要收回手,却突然被人一把抓住,惊得她差点叫出声来。
陆宇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睛,直直的看着她。顾浅顿时傻眼,她不会就这样被陆宇铭抓了个现成吧?
“……筱悦?”他低低的说道,声音里染上了沙哑,却别样的性感。
“不是,我不是,陆总你认错人了。”顾浅慌忙解释道,“陆总你松手……我,我不是筱悦啊,你喝醉了……”
陆宇铭盯了她好一会儿,手上的劲儿大得顾浅根本挣不开。
“你怎么在这里。”陆宇铭松开她的手,眼神慢慢清明,“顾浅,怎么还不走?”
“我……我马上就走啊!是你一直抓着我不放。”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顾浅倒是难得的听见他道歉,但是现在她自己都有点自身难保了,哪里还得去在意这些:“没事……你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公司,我先走了。”
她逃也似的走出了主卧室,在门口捂着自己的心口,惊魂未定。
差一点就酿成大错了,她这是怎么了!那是陆宇铭啊!她最讨厌的陆宇铭啊!他是筱悦的未婚夫啊!
她怎么会……喜欢他呢!
这是顾浅第一次,第一次正视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却惶恐得立刻压制了这个念头。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她怎么会觊觎闺蜜的男人呢?
………………………………………………
清晨,医院,顾深朗再次被送进了手术室。
陈筱悦亲眼看着他昏迷,不省人事,亲自叫来了医生。
她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原本好好的顾深朗,已经开始慢慢恢复中的顾深朗,怎么会再次被紧急的送进手术室呢?
他的伤势,难道会再次恶化吗?
她以为他已经度过了这一劫,自己也可以放心下来好好照顾他出院。现在才发现,这不过才是一个开始。
这场车祸,顾深朗所受的伤,远比她想象中的严重。
医生告诉她,病人的伤势时好时坏,现在不能下任何的判断,只能慢慢疗养。尤其是心病,心情抑郁,会让伤势病情更加恶化。
陈筱悦呆呆的坐在长椅上,脑海一直是医生那句话——心病。
顾深朗的心病是什么?
公司?工作?合作?
她死死的咬住唇,其实,她很清楚顾深朗的心病是什么。
是她自己。
他想要和她重修于好,民政局失约,生病没有来探望,洗手间差点强.暴,把她从订婚现场带走……这些,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陈筱悦走进病房,病床上的顾深朗,又重新戴上了呼吸罩,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好像昨天和她在一起说话,聊天的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要怎么样,你才能好起来……”她蹲在他身边,“顾深朗,为什么我们要彼此错过,然后再这样继续折磨。”
为什么要救她?她已经不是他的谁了啊,他为什么要拼了命也要救下她?
这是让她欠他,这辈子都还不清。
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只要情债。她欠顾深朗一份这样深厚的情债,拿命做抵押。
“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其实我知道,你以前跟我说过,我现在想起来了。顾深朗,总是要等到失去以后,才知道我有多可贵,当初如果你对我好一点,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不是吗?”
“陆宇铭他很好,他各个方面都好。他爱我,疼我,宠着我,”陈筱悦看着无名指上的婚戒,“在我和你分手,最痛苦最难过的那段日子,是他陪着我熬过来的。他和你完全不一样,工作生活,他划分得很清楚。他知道该怎么样爱一个人,我不能……负了他。”
“可是,”她笑着擦了擦眼泪,“我好像,已经注定,在你和他之间,要负一个人了。”
总得要负一个人。
顾深朗再次醒来的时候,床边趴着一个人。
陈筱悦趴着睡着了,脸上还有泪痕。
她又哭了。
顾深朗叹气,奈何现在自己虚弱得很,连动一下都是困难,更何况替她擦去眼泪?
再说,替她擦眼泪的那个人,现在已经不是他了。
这场车祸,他的的确确是重伤,能不能恢复,需要住多久的院,会不会有后遗症,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是顾深朗认为值得。
能救下她,那就一切都值得。
若是以后,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了陈筱悦,那再美的春去冬来,都显得没有了意义。
他重新闭上眼睛,心里已经翻腾起滔天的占有欲望。
这一次,如果他能恢复,和常人无异,那么他一定要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这是他最大心愿!
陈筱悦哭累了,又不愿意离开顾深朗,就趴在那里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总觉得有一道视线盯着自己,她从梦里惊醒。
看到顾深朗的时候,她顾不得手麻,惊喜的说道:“深朗,你醒了!”
他微微的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