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西北角,桂香阁,一处破败的小院。
“小姐,你醒醒哪!不要吓老奴啊——”
“小姐,快醒醒啊,老奴求你了——”
什么声音,这么吵?
“老奴”?那是什么东西?
眼皮好沉啊,怎么都睁不开。这是哪儿啊,是阴间吗?沈露如是想着。
犹记得B市发生了8级地震,自己被院里委派为救援组长去赈灾,然后?孕妇!对,孕妇,一个孕妇被埋在废墟下,救出来后,她在一个小破车棚里给接的生,母子平安。
后来——后来突然山石滑坡,她后脑被砸,在关键时刻,她把孩子扔给了前面一个男子,然后自己就昏死过去了——
所以现在,她是已经死了吗?难道这里就是阴间吗?
不知道一会儿喝了孟婆汤,上了奈何桥后,下辈子又会投胎去哪儿呢?
终于睁开眼睛了,呃,这里就是阴间哪?好简陋哪,也是啊,阴朝地府嘛,又不是天堂,富丽堂皇的。
侧头看看身下,自己躺在一张陈旧的木板床上,床对面有一张油漆斑驳的四方桌,桌上摆着一个茶壶和两个陶瓷茶杯,旁边还有二个缺了角的凳子。桌子左边有一个简陋的梳妆台,上面只有一面铜镜和一把梳篦,旁边还有一个面盆架,上面有一个木盆和一块洗脸帕。桌子右边是一个柜子,也是非常的陈旧。
总之一切看来都像是古董似的,包括这屋子,都是木结构的。
不对啊,这里怎么看都像个房间哪,怎么没看到黑白无常啊?不是说人死了后都是由黑白无常来收魂领着去见阎王的吗?如今又是什么情况哪?
“小姐,你终于醒了!上天保佑,你吓死老奴了!”
呃,刚刚那个声音又来了,不过相较于之前的紧张害怕,现在明显是激动惊喜,还带着丝丝颤音。
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婢女打扮的老妇人,正红着一双眼睛惊喜地看着她,双手还不时地擦着眼泪,又哭又笑的。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我是死了吗?”沈露一脸茫然地看着老妇人,神情恍惚。
“呸呸呸,小姐胡说什么哪!活着好好的,怎么尽说些不吉利的胡话,老奴说过小姐吉人天相,定会福大命大的!”老妇人一听沈露的话马上激动地喊起来,还往地上连淬了好几下口水,好似沈露的话是触了多大的霉头似的。
呃?迷茫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焦距,沈露直直地盯着眼前的老妇人。
没死?那就是还活着了?伸手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腰。
嘶!好疼,实实在在的疼,看来是真没死。
可是,既然活着,那这是什么地方哪?还有这老妇人,自称老奴,还有这装扮,活脱脱一个古装剧里走出来的老奴婢哪,难道说这里是哪个古装剧组,自己被救后送到了一个剧组里?
可是送她来剧组干什么啊,她可做不了演员,没这个天赋啊,她是个医生,只会治病救人。
不行,她得去找这里管事的,救命之恩是要报,可是演戏真的不行,她还得回去医院上班呢!
打定了主意后,沈露便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事不宜迟,她得马上去。
可是起的太急了,脑袋一下撞到了正伸着脖子看着她的老妇人的脑袋上,两颗脑袋便悲催的“砰”地一声撞在了一起。
“唉哟!”
一老一少同时发出痛呼声,然后沈露直觉得眼前星光闪闪,下一刻又昏了过去。昏过去的前一刻她在想着这个身子什么时候如此脆弱了,这样撞一下就能昏过去,作为医生的她可是一直注重保健的哪。
昏迷中,沈露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看见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躺在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很显然已经陷入了昏迷当中,可就算这样也依稀能够看出女孩姣好的容貌,如此脆弱倒更显得楚楚可怜。左手手腕上扎着绷带,隐隐的有鲜血渗出来。
女孩就这么毫无生机地躺在床上,犹如一片凋零的秋叶,随时都可能随风而去。
沈露焦急的看着,医者的本能让她不由自主地想为她去诊治,而且这么个可人儿就这般香消玉殒了多可惜哪,可任她喊破了喉咙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任她如何地动作也无法再往前一步,就如同被定住了一般。
沈露那个急啊,急的满头大汗。
就在这时候,进来一个老妇人,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疾步往床边而去。
沈露想要喊住她,可是这老妇人就像没看见她似得直往她身前来。沈露又惊又急,可奈何动不了也说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妇人朝自己撞来。
她倒是不怕自己被撞,而是担心那药被洒了耽误了床上小人儿哪。
认命地闭上眼睛打算接受一切时,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沈露疑惑地睁开眼睛,刚好看见老妇人的身子穿过了自己的身子毫无阻碍的走到了床边,汤药一滴都没洒。
沈露那个震惊哪,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难道是见鬼了?或者是自己变成了鬼?
“啊!”沈露终于受不了地尖叫起来,人也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姐,你终于醒了,你今天真真是吓死老奴了,老奴年纪大了,可不禁你这样吓啊!”老妇人心有余悸地道。
“啊!”老妇人?梦中那个穿过她身子的老妇人?
沈露又一声尖叫,整个身子往床里侧缩去,满脸惊恐,瑟瑟发抖。
“小姐?我的小姐啊,你这是怎么了,是老奴我哪,难道小姐连老奴也不认得了,这可如何是好啊!”老妇人已经急地哭出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老妇人絮絮叨叨声中,沈露终于慢慢地冷静下来,把之前发生的一切在脑中重新梳理了一番,包括刚才那个梦,脸上的惊恐之色也慢慢退去。
心头一紧,面上却故作平静地说道:“我没事,只是刚刚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这个声音?沈露又是一惊,声音虽然有一丝黯哑,却也明显透着稚嫩,这哪里是熟悉的32岁的自己的声音哪,怎么听都像未满十岁孩童的声音哪。
“哦,原来小姐是做噩梦了哪!没事了,醒了就好了。我还以为小姐不认识老奴了呢,真是吓死老奴了。”
可怜的老妇人,这一惊一乍也真够她受的,如果再让她知道她的小姐其实早就归西了,面前的这个只不过是披着她小姐人皮的冒牌货罢了,还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估计马上会两眼一翻两腿一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