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农迈开大步,在紧密的车队之间来回穿梭,不一会他就找到了后勤部事务官的马车。
“啊!斯达莫科大师!”随车而行的‘侍’卫见到瑞农后马上立正行礼。自从他们在长歌城东‘门’外见识了瑞农的魔法表演之后,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瑞农视作天神一般的存在,似乎只要有瑞农?斯达莫科在,玄青义军就是战无不胜天下无敌的。
“别什么大师,大师的了。我有那么老吗?直接叫我瑞农就行了。”瑞农笑着摆摆手,然后一把拉开马车的车‘门’,只见车内空空如也,“人呢?”
“您是找李部长吗?玄青先生刚找他有事,所以就到前头去了。”
“玄青逸找他?”瑞农跟着马车缓缓前行,心中若有所思。
啊!这才是真正的大师。那名‘侍’卫抱着长枪‘激’动的闭上眼心想:不但实力高强,且人品也高。平易近人,随和,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臭架子……
“你可知现在货车中还有多少饮用水?”
“这个……属下从未听事务官提起过,所以不知。”
“那你可知储水的马车是哪一辆吗?”
“这个……大概在那边吧?”‘侍’卫若有所思的指了指身后,“后面第四排……大概。”
瑞农立刻施展开飞行术,向后方飞去。“谢啦!”瑞农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而这时候那名‘侍’卫才听见瑞农的道谢声。
李部长抱着一叠厚厚的资料来到玄青逸的马车前轻叩车‘门’。
“李克庸吗?”严丝合缝的车‘门’内飘出玄青逸的声音,那声音略显低沉。
“正是在下。”
“停车,让他进来。”
马车夫听得玄青逸的命令。轻扬马鞭,四匹骏马轻声嘶鸣。缓缓停下脚步。
“失礼了。”李克庸深深作揖,然后拉开车‘门’。弓身撩起褂子下摆上车。车厢内的空间很大,在放下两张软垫沙发之后还有足够的空间摆下一张长方形的书桌,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四样安第斯山脉东部的文房四宝。浓郁的墨香‘混’着淡淡的宣纸芬芳,使得这间小车厢书香味十足。
关上车‘门’后,玄青逸并未急着让马车前行,同样也未开口问话,而是双目微闭正襟危坐。
见玄青逸不开口,李克庸也不好意思开口,只得抱着资料。局促的坐在玄青逸对面。
淡黄‘色’的光芒从玄青逸身上缓缓散发开来,如一条条丝线嵌入了车厢木板间的缝隙。如果李克庸懂得魔法的话就能认得出,这是隔音用的。当然以李克庸的聪明才智就算不懂魔法也知道此刻玄青逸找他有秘要机务商谈。
好一会玄青逸才开口说:“那么厚的账本,看来你平时工作十分用心啊?”
“呃……”面对玄青逸那突如其来似问非问的话语李克庸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正‘色’说:“先生过奖了。”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会断水呢?”
“断水?”李克庸诧异的问,“这不是先生您下的命令吗?的确我军现在是缺水,但还不至于断水啊!如果没有先生您的……”忽然他明白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
车厢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突然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打破了这股可怕的沉寂。李克庸的艰难的滑动了下喉结,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的从他的额头、侧脸和脖子上滑落。这可不是被热的,玄青逸的车厢内放着一块冰晶石。气温可凉快了。
“为什么呢?”玄青逸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和善笑容,闭着眼问道。
此刻李克庸玄青逸那和善的笑容比恶魔还要可怕。他内心十分清楚自己的命运在进入车厢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但还是心存一丝侥幸的将账本递了过去:“我军的确缺水,但还不至于到断水的地步。军需物资领用记录再此。请先生过目……一点一滴均未遗漏。”
玄青逸接过账本后就丢到地上,微闭的双目至始至终未曾睁开过:“伪造的。”
“臣……知罪……”
医疗班的车队中,人头攒动。一名又一名昏‘迷’的士兵被他的战友们扛了过来。在连日急行军、酷热及缺水的三重打击下。玄青义军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正如瑞农所说的:玄青义军要不战而败了。
“该死!别说是打仗了,在这样下去就算是能不能赶到临邑都成问题。”医疗班班长摘下口罩气呼呼的吼道。“小吴!”
“唉!”马车外传来了有气无力的应答声。
“麻烦你跑趟‘腿’,跟前面的人说下。让大部队停一下,在这样下去将士们可都扛不住了。”
小吴无‘精’打采的起身,环视四周,只见大伙们都皱着眉头耷拉着脸挪动着小碎步跟在马车后面。他们个个嘴‘唇’泛白,双目无神;纵使太阳再烈,气温再高,那油光发亮的皮肤上没有一滴汗珠。(ps:处于脱水状态的人是不会出汗的。)
医疗班原本位于主力部队与后勤部队之间,但现在他们已经渐渐的移动到了队伍的末尾处。无数因缺水中暑昏‘迷’的士兵大大的拖慢了医疗班的行进速度,所过之处还时不时的丢下几具尸体。
“是!我这就去!”小吴挣扎着起身,用尽最后力气飞快的向前跑去。
后勤部的车队中,瑞农一边穿梭在马车之间一边用手抚过一只只木桶,脸‘色’显得异常难看。突然他揪住一名路过的士兵问:“为什么不开桶供水?”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小兵一见是瑞农,脸‘色’“唰”的一下化为惨白,口中结结巴巴的嚷嚷,“我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可知里面有水?”
“有……啊。不!没了……啊……”
“明明还有那么多!”瑞农怒吼道,“为什么不供水?你知不知道已经有人……有人死了?”
“我……”
瑞农想了想。再生气也不是办法,不如赶紧做点实事吧。于是他松开手说:“立刻开桶供水!”
“这……”那名小兵的目光左右挪移。似乎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心。
“救人要紧呐!你还在犹豫什么?”瑞农扯开嗓子怒吼道,那阵势几乎可以同暴怒的贡扎斯相媲美。
“斯达莫科大师,请稍安勿躁。”这时空中传来了张冲的声音,“玄青先生有话对您说,请随小生一起来。”
“先供水,然后我自会前往。”瑞农抬起头盯着张冲的眼睛说,“我一人做事一人担。到时候玄青逸追查起来就说是我用武力‘逼’迫你们这样做的。”说完瑞农就上前一把掀开盖在马车上的幔布。
张冲见了,眉头一皱从袖子中‘抽’出一张黄符纸,口中轻声的念念有词。不一会黄符纸金光绽放。凝聚成一张人脸,那正是玄青逸。
“为什么不供水?”瑞农抬起头注视着玄青逸的双眼问,“明明还有那么多……你知不知道已经有数十名将士因此而白白的牺牲了?”
玄青逸的头像漂浮于空中,随着忽明忽暗的金光左右摇晃,“知道。”两个冰冷生硬的音节飘出。
“知道?知道为什么还会……”
玄青逸一把打断瑞农的话说:“因为你不知道。”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打哑谜?”瑞农爬上马车,打开水桶说,“存量虽然不多,但依然够用。足以解燃眉之急。”
玄青逸摇摇头,不解理睬瑞农。转而对张冲说:“我刚接到医疗班的消息,因疲劳、中暑、缺水导致休克的人员过多,而大队人马脱节,所以暂停急行军。”
“是!”张冲点头。
瑞农不满的吼道:“你就不管将士们的死活吗?”
“等着。让所有还能走得动的将士们到我的马车前集合,我有要事说明。”
“遵命。”
瑞农见玄青逸不理他,便再度施展开飞行术来到玄青逸那张硕大的脸前。“当我不存在吗?”
“我说的那件要事自然是发放饮水……当然你也一起来。”说完金‘色’的头像一阵恍惚,碎裂成星星点点的金光。
“属下告辞。”张冲收起黄符纸向瑞农鞠躬作揖后脚踏祥云跃入空中消失不见。
玄青逸……你究竟在搞什么灰机?瑞农凝视着张冲离去的方向。心中的疑团如‘肥’皂泡越‘揉’越多。
“大人……”玄青逸的马车中,李克庸双膝跪地。单薄的身子抖动得如同筛子般,“丞家中的糟糠之妻,幼年子‘女’,年迈父母就拜托先生您了。”
玄青逸这才睁开双眼说:“请放心,我一定派人细心照料,绝不会怠慢。”
“多谢先生。”
“当我完成大业之后一定为你平反。”玄青逸想了想又补充道,“你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多谢……”李克庸闭上了眼,此刻他还能说什么呢?只有对即将要杀掉他的人不停的道谢了。
天空正中的太阳越来越猛烈,玄青义军的士兵衣们,弃了铠甲,歪戴着头盔摇摇晃晃的汇聚到玄青逸的马车前,然后一个个死尸般躺在地上。这时候他们已经顾不上什么纪律军容了,哪怕是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也不会动一下。
“看来是我太高估他们了。”玄青逸将马车的窗帘掀开一角,侧目偷瞄,“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如何随我打天下?”
“……”李克庸本想说什么但还是放弃了。
瑞农与后勤部的几名军官连拖带拉的将装有饮用水的马车拉到现场。不仅仅是人,就连‘精’壮耐劳的军马也扛不住了。
玄青逸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撤去隔音结界大声说:“来人!将李克庸给我绑了!”
“是!”恭候于‘门’外的卫士扛着一捆粗麻绳推‘门’进来。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精’神抖擞,但那倦怠的面容,泛白的嘴‘唇’出卖了他此刻的真实状态。
在玄青逸‘私’人卫士娴熟技艺下,不一会一套完美的龟甲缚在李克庸身上完成了……(读者d:神马?龟甲缚?作者:沃艹!写错了!算了,懒得改了,就留着充点字数吧。)
不一会,五‘花’大绑的李克庸被押出了马车,围在马车外的士兵们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他们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虽然李克庸只是个粮草官,但大小好歹也是个部长;再说了他是玄青义军建军之处就跟着玄青逸一起的老臣了,工作尽心尽力,十年如一日,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说抓就抓呢?
李克庸弓身低头,双膝磕在滚烫的沙地上,紧闭双眼沉默不语。虽然他双目严丝合缝,但眼前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就如同他的人生命运。
在一片嗡鸣的议论声中,玄青逸迈着悠闲的步子走下马车,黑‘色’的瞳孔中‘精’光闪烁。将士们顿时觉得如沐浴‘春’风,暑气顿消,不由得‘精’神振奋。
‘精’神魔法……可真有你的,玄青逸。瑞农用魔法‘操’控着马车内的水,分别装入一个个小水囊中心想:你究竟想演怎样的一出戏?
玄青逸将双手‘插’在口袋内,捣鼓了好一会,取出一卷白纸,修长的指尖温柔的抚过纸面并将其打开,就好像是在抚‘摸’爱人的肌肤。
瑞农远远望去可以发现白纸的背面稀稀拉拉的写着几个小字。不过他对此并不关心,此刻他的心思都在那一袋袋小水囊中,用小字来形容这些水囊真是太抬举它们了。那些小水囊都是请工兵们临时缝制的,其容量很小,能装的水量很有限,最多也就一口干的量。“诚然,将水平均的分到这样的小的水囊中,可以做到人手一份,但这真的可以摆脱当前的困境吗?”瑞农小声嘀咕道。
“没问题的,斯达莫科先生,我相信玄青先生他一定能找到办法。”一名站在瑞农身边帮忙的小兵用崇拜的眼神望着玄青逸。
“后勤部部长李克庸,因管理失策,规划失误,使我军严重缺水,致三十多人死亡;事发之后期瞒不报,故谨军法处置。”玄青逸面无表情的念完后,向两边的刀斧手示意。
刀起头落,李克庸被就地正法。他的头颅被高高的悬挂于一根竹竿上,由旗手扛着,行进于队伍的最前边。随后玄青逸向瑞农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