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百姓只会想着怎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一点,而以他们的认知,多半都只会选择一份安稳的营生。
可是一个读书人,由于眼界的开阔,他们的选择面肯定就会多许多,也就有了挑拣的余地。
可是人性是贪婪的,特别是在身边同等之人因为某些际遇而超越了自己之后,就会让人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当然,一开始的时候肯定还是会走正道,可是当正路走不通之下,又该怎么办呢?
选择认命,还是脚踏实地的重新开始,又或者自私的走上邪路?
既然是选择,那就肯定每一种都有会去选。
这是不可避免,不可控制的人性。
如果是一个普通百姓走上邪路,其实危害并不大,毕竟他们本身不管是人脉,还是势力都很是弱小。
可是一个熟知经典的人,一旦走上邪路,那危害绝对是普通的十几、几十倍大,更别说是朝堂上那些家伙走上邪路了。
他们别说是走上邪路,就是一个邪念,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都可能会造成无法估量的伤害。
而且,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如果官员自己立身不正,那么唐律立马就会遭受灭顶之灾,到时候百姓无法可依,你认为他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弟子受教了。”
李贤先给王正行了一礼,然后接着说道:“可是每件事情都应该根据具体情况而量刑吧。”
王正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是普通时候确实应该是这样,可是现在大唐在经历前所未有之大变局,这些年随着财富的不断增加,朝堂上许多人都被迷花了眼睛。
为了前所未见的天量财富,丧心病狂者并不在少数,舞阳大水库不过是其中之一,在这种情况之下,如果不下重手震慑天下,又怎么可以呢?
防微杜渐啊,如果一栋房子的窗户被砸坏了而不及时修补,就会给人一种房子没人看守的错觉,随后房子里面的东西绝对会被很快掏空。
所以啊,咱们为了看守好房子,不但需要及时修补窗户,还应该以雷霆手段处理砸坏窗子的人,这样才能杜绝别人再次砸坏你的窗子。
而不是对着砸坏你家窗子的人呵呵一笑,然后大度的原谅别人,那样除了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下次继续砸你家窗户之外,并没有一点用处。
要知道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讲道理的,而且在面对巨大的利益之时,别说道理了,就是律法也并不能很好的震慑人家,所以啊,咱们就只有用雷霆手段了。”
李贤沉默了许久,喃喃道:“这就是弟子被废的原因吗?就连先生也觉得弟子不适合做储君吗?”
“一个仁慈的人可以是一个好弟子,一个好夫君,一个好儿子,一个好朋友,却不是一个好君主,所以,你确实并不适合做储君。”
王正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可是,这并不是你被废的根本原因,毕竟储君并不是君主,你之所以被废,是因为你连储君都没有做好啊。”
这话让李贤很是难受,一脸痛苦的对王正问道:“弟子哪里做错?还请先生指正。”
王正叹了口气,说道:“我问你,这些年长安关于娘娘的所有不利谣言,你知不知道一些来龙去脉?”
李贤沉吟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说道:“弟子知道一二,有些就是出自东宫属官,有些弟子却并不清楚。”
王正点了点头,问道:“如果我说所有的谣言都应该归罪于你,你是不是不服气?”
李贤一愣,然后说道:“弟子并未做过,自然不服气。”
王正笑了笑,说道:“刚才我所说的砸窗子的道理,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李贤沉吟了一下,说道:“先生的意思是,弟子给别人带了个头,然后才会出现了各种对母后的不利谣言?”
王正反问道:“那你以为呢?
整个长安城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下,如果不是牵扯到东宫,你以为这些谣言会越演越烈吗?”
这下李贤彻底愣住了,许久之后,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既然整个长安城都在父皇的掌控之下,为什么~?”
李贤没有丝毫怀疑王正话中的准确性,一个是李治做得到掌控整个长安城,再者王正也没必要骗他。
王正伸手阻止了李贤的问题,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我说你这个储君不合格的原因了。
你不认同娘娘的执政理念,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那一套又是不是能让人认同呢?”
这个“人”自然说得是李治。
“要知道,这个天下毕竟是陛下的天下啊,而娘娘才是陛下指定的执政者,你我不过皆是辅政而已,准确来说我只是辅政而已,而你,不过才刚刚开始学习怎么处理政务。
你见过什么时候,一个学生有那么多的意见和发言权了?
既然是学习,就应该做好一个学生的本份,多听、多看,最多在不懂之时多问一问,也就是一个学生的全部了。
而不是像你这样,什么事情都想发出自己的意见,最后更是到了只为了单纯的针对而针对的地步,这是一个学生应该做的吗?
作为一个学生,哪怕知道先生错了,正确的做法也应该是在私底下对先生劝说一二才是。
所谓父慈子孝,哪怕父不慈也只不过是子奔他乡而已,你这么针锋相对,又算是什么呢?”
李贤整个人都傻了,无意识的呢喃道:“父慈子孝,父慈子孝,父不慈子奔他乡,父不慈子奔他乡,子不孝流放他乡,子不孝流放他乡啊。”
李贤泪流满面,对着皇城叩首道:“儿臣知错了,儿臣知错了啊,儿臣认罪,儿臣认罪啊。”
王正叹了口气,拍了拍李贤肩膀说道:“等下亲自给陛下和娘娘认个错吧,虽然失去了东宫之位,可你始终都是皇子。
最好还是解开隔阂好一些,而且,你即是贵胄,就理应承担起身上的责任,享用了民脂民膏,就应该为民请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