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淼淼从上庸县回来,赵蛮还没有醒来,听余小姑说他期间醒来了一次,可连饭也没有吃,就问了她的下落,就又睡了。
入夜,余淼淼坐在床边看着赵蛮叹了口气,她对赵蛮的,既有歉意,又有一些古怪的满足。
到目前为止,赵蛮还没有让她受过这种痛苦,她却让他受了不少罪。
当然,有几次是他自己作的。
可她出血,他就会心疼难忍,就像是伤在她身,痛在他的心,想想都有些肉麻。
明知道赵蛮不是因为心疼她而难受,他这人根本不懂女人,不懂怜香惜玉,像一个雕像,又怎么会心疼人呢……
余淼淼摇摇头,甩掉脑子里的想法。叹了口气,要是他不是疼到这么惨,她就更满意了。
这才三天,他整个人就一脸病态,好像病入膏肓,明明那么强壮彪悍的人,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她看不顺眼……
她认识的赵蛮,就该是绷着脸,用眼神吓人,一刀砍掉对手的头颅,又霸道又别扭,有时候执着的让人讨厌。
而不是这样疲惫的躺在床上。
“怎么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为什么是你,赵蛮?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才能扯断这种牵连呢?”
余淼淼小声的问着,拿了帕子给他擦了把脸上的汗。
明知道赵蛮不会回答他,她不是没有问过,可他不说,也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此时他睡着了,就更不会回答了。
她也不是非得知道不可。
要不是因为这样的牵扯,赵蛮也不会娶她了。
她收回帕子,起身点了一根安息香,她从城里买回来的,很快屋内就弥漫着淡淡缥缈的香味,让人都沉静下来。
“先给你换身衣服再睡。”余淼淼一边说着,一边轻手轻脚的将他身上汗湿的衣服脱下来,用布巾擦拭了一下他精壮的身体,就把被子拉上了。
赵蛮的身体她可翻不动,干脆让他光着了,至于裤子,她倒是掀开被子看了几眼,有解开的冲动,可到底也没有脱。
“睡吧,明天就差不多好了。”做完这些,她就坐在床边,伸手给他按摩起心口来。
见他眉心舒展了些,余淼淼也舒了一口气。
按到半夜,赵蛮醒来,就见她撑在床边睡着了,手掌心还放在他的心口之上。
他现在已经是断断续续的疼痛,有舒缓的时候了,伸手将她抱上床来了,余淼淼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道,“你醒了,还很痛吗?”
问着,又闭上眼睛,继续给他推揉起来,赵蛮看了看她眼睛底下的青色,按住了她的手,又弹熄了蜡烛,哑着嗓子道,“睡觉。”
余淼淼意识不清的“嗯”了一声,“好了吗?”
正问着,就被赵蛮盖住了眼皮,“好了。”
他的手掌似乎有一股魔力,余淼淼只觉得眼皮好沉好沉。
这几天她因为生理原因就特别容易犯困,又跟邱大夫是轮流守夜的,几天都没有睡好了。此时听到赵蛮的回答,顿时浑身轻松。
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闭着眼睡着了。
赵蛮搂着余淼淼柔软的身体,嘴角勾了勾,这可是她自己投怀送抱的,他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从娶回余淼淼开始,他们还不曾有这么和谐的时候,她总是张牙舞爪像一只小野猫,让他不能靠近,上次慕容江一事,他又将她吓住了。
这次总算是碰到人了,赵蛮满意了,心里想着,总有让她心甘情愿的时候,他再次沉沉睡去。
第二天,余淼淼是在自己的房间醒来的,她这一觉,睡到天大亮,外面久违的阳光都出来了。
她从房间出来,堂屋里,赵蛮已经不在了,床榻收拾的很整齐。
赵蛮从外面进来,头发还湿漉漉的披散着,往下滴水,衣服也湿了一大块,精神却好了很多。
见到余淼淼,他大步过来,道,“今天不能再到处乱走。”
这是这次发病的最后一天,余淼淼动作幅度太大,难免会有他们成亲那天,他突然病发的事情发生。
他不得不防,专门找邱大夫问清楚了的。
余淼淼听他如此说,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最私密的事情,被他摸得一清二楚,顿时有些面上发烧,一个男人对她的月事比她自己还清楚,这叫什么事!
“擦头发。”赵蛮第二句话。
余淼淼回过神来了,“这期间我不能碰凉水,邱大夫没有告诉你吗?你看你的头发,又拿冷水冲的?”
赵蛮愣了一下,呐呐道,“哦?”
余淼淼点点头,决定给他普及一下,让他好好发挥他的原则,从石雕男变成机器人,当然,形成条件反射,当然,为了不重蹈上次被他背的覆辙,她也是经过了思考的。
“这时候女人是十分脆弱的,不能碰凉水,不能吃生冷食物,不能受凉,不能熬夜,不能沐浴洗头发,不能提重物……你放心,知道你的情况,我也不会提无理的要求,都是提前可以备好的,要是提前就准备好……”
余淼淼越说越多,赵蛮认真听着,神色很凝重。
“保护自己的娘子,也是身为丈夫的责任。”
余淼淼总结陈词之后,拍了拍赵蛮的肩膀,“你上升的空间还很大。”
赵蛮默默的看了看余淼淼,幽深的眸子闪过流光,很好,会跟他提人夫的要求了,那他是不是也可以享受一下人夫的权利?
可惜,余淼淼没有看到赵蛮算计的目光,她还沉浸在将赵蛮训练成万能丈夫的美梦里,谁让他有这么原则性强的优点,被她掌握了呢。
他嫌弃她,夫妻有名无实,她忍,做妻子要做的,她做,可必须收回一点报酬,让他好好为自己服务,不然她也太亏了。
赵蛮想的则简单的多,妻子最大的责任就是传宗接代,当然,对他来说传宗接代也不那么重要。
又过去两日,余淼淼彻底好了,赵蛮又活蹦乱跳的,梅雨季节也快过去了,房子重建提上日程,余淼淼跟邱大夫去选了盖房子用的材料。
李鹏举也在合适的时候来了两次,这天赵蛮跟着他出去了,至于去做什么,余淼淼没有问。
家里的事情安顿好了,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和兰娘一起去县衙借钱。这事不能再耽误了。
王朗的速度十分迅速,钱已经提回来了,米也借了,衙门里有不少人井然有序的领米,偶有一两个闹事的,都被王朗强势的打压下去了。
余淼淼来借钱,王朗没有为难她,按照流程,借给可她十五贯,比她要求的少了五贯,这是青苗法规定可以借的上限。
余淼淼和兰娘拿了钱从衙门出来,就打算去找房傲南通个气,刚进房陵城,就发现城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街上闹哄哄的,不少店铺前聚集了一群人,不时听见有人嚷嚷着。
“张家这是骗人的吧,拿了票券过来,却根本不能兑换,到底有没有货,出来个管事的,回个话啊!”
“让我们买这些破纸,现在不会认账吧!我可是买了不少啊!”
“我从张氏钱庄过来的,这三天都没有开门了!”
“我听说张家生意出了些问题,这么多年他们都供应房陵的生活所需,价格贵,品相也不好……现在还干脆骗人来了!”
兰娘看了看人群,面色大变,急忙拉着一个人就也问道,“张家米铺开了没有?”
那人摇了摇头,兰娘顿时骂道,“不行,我不能吃这么大的亏,张家不露面,我就去告官!”
旁边有人道,“告?张家跟知府刘大人是亲家,还有刚跟他们结亲的连家,听说马上就是竹溪县的知县,就连上庸县的知县都跟张家交情不浅,前几天才从张家拿了米解危,去哪告去?自己认赔吧!”
竹溪连家是慕容家之外大户,现在慕容家没了,连家就起来了。兰娘前天才给余淼淼说了连氏,居然要当知县了。
这人说完,无精打采的走了。
余淼淼赶紧问,“娘,你不会买了张氏的票券吧?”
兰娘神色难看,余淼淼就知道她肯定是买了,“我不是嘱咐你别买吗?你什么时候买的?”
“我不是看着他们卖的便宜嘛,再说米也是要吃的,张家在上庸县还有米铺,也方便,就是前几天才买,我看王知县都用朝廷的名义买了,还兑换了,张家肯定不敢骗人的。”
兰娘说着,更加郁闷了,她买回来才几天呀,哪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要不是顾及余淼淼还在,她恨不得冲上去,跟着人群一起对着张家的铺子发火!
余淼淼也有些无语,她跟赵蛮负责坑张家,可没有想到把家里人给拉坑里了。
“娘,你买了多少?除了米券?还有别的没有?”
兰娘沉着脸点头,呐呐道,“买了一年要用的米粮油和布匹。”
“张家在房陵这么多年,口碑还是可以的,一个首富这么点事算什么,肯定不会有问题吧?过几天他们的货到了,就没事了吧?”兰娘小声嘀咕道。
货?估计张家这次的货是到不了了!张家是有钱,可钱也不会放在家里闲着,要有人针对他们,资金链也不是牢不可催的。
余淼淼看了看那些吵闹的人群,里面都有人哭喊起来了,当然这些多是一些普通人家,人数居然还不少!
余淼淼的心情十分沉重,她并不想让这些普通百姓也跟着遭殃啊!
之前她也考虑到一般人家会受到牵连,但也不会太离谱,毕竟普通人家没那么多闲钱,现在还是春播季节,更没钱了。跟房傲南商定的时候也让他将门槛定的较高,一张票券都是一贯起的,张家模仿,定的门槛也不低,至于大户坑了就坑了。哪知道到底还是低估了优惠的诱惑力!
不行,张家可以垮了,但必须将东西都兑换出来!
余淼淼拔腿就往前跑去,兰娘也冲上前来:“你往哪去?现在可不能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