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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江山,宫中的变故(1 / 1)

余淼淼敢想,赵蛮就敢做。

不过,两人都不是盲目冲动的人,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

赵蛮的生辰就在这小院子里安静又温馨的度过了。

今天难得的平静,因为李似锦需要出席李家更换家主的族会,而没有来当跟屁虫,杨澈也因为收到杨渊的一封密信而暂时离开了柳树屯,往汴京的方向去了。

晚上,在自家的小院子里纳凉,躺在竹床之上,看着满天的繁星,余淼淼舒服的喟叹一声。

这样真实平淡的生活也很好,看兔走乌飞,物换星移,花开花落。

今月也曾照古时人,古今兴废,唯有这皎月星辰才是亘古不变。

赵蛮见她叹气,胳膊一收,枕在自己肘上的小脑袋偏了个弧度,正好跟他面对面了,“淼淼,在想什么?”

“不告诉你。”

赵蛮不满的捏住她的鼻尖,她哼哧了两下,差点又闹出一身汗来,赵蛮才将她放开了。

“你想知道?”

“想。”

“我在想生年不满百,人生七十古来稀,这样一算,七郎已经过了三分之一的时光,不想再虚度了光阴,误了春花秋月,江山多娇,可坐在高位之上坐拥江山的人,反倒是享受不到这样的良辰美景,现在这样多好。”

余淼淼说完,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偶有几声蛙鸣鸟啼,不近不远的传来,没有等到赵蛮的回话,她收回视线,依旧枕着他的胳膊,看着星空发呆。

她清楚赵蛮想要做什么,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因为自己而改变原来的打算,甚至,她从来提也不提一句。

只是此时,天地间炎热褪去,夜风卷着丝丝凉意,卷着院子里藤蔓飘摇,满是植物的香气,又正对着星空如海,她一时沉溺在这夜色之下,不由得脱口而出。

说出口了,她也不后悔,早就料到他的反应,她也无所谓失落惆怅,只是心中难免有些感慨。

从古自今,男子大约都是事业为重,那几个儿女情长的,不是亡国之君,国之将亡,无力改变,诸如南唐后主李煜。

便是自诩风流才子,却仕途不得志,纵情于声色,诸如柳永之流。

要么是纨绔世家子,不愁生计,却又别无所长。事业无成,便寄托在儿女情长之上。

可她和赵蛮都不是这样的。就是不得志,感情也不是寄托之物,更不是全部,何况他们的处境,也不容他们儿女情长。

儿女情长,首先要不愁生计,没有危险。

余淼淼略感慨,夜风吹得她懒洋洋的,她翻了个身,埋在赵蛮怀中,躲了那星光,便沉沉睡去了。

直到夜已经深了,赵蛮低头看她,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他伸出手指,拂过眉眼,鼻尖,又在她的唇角流连了一阵,良久,他才起身抱了人进屋,额头相抵,闭上眼睛睡去了。

跟柳树屯的静谧不同,汴京车水马龙,喜气洋洋,无一不彰显着中原之富庶和繁荣。

官家整寿,从筹措这次寿诞就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外族使臣也远道而来,自然不可能只一天就结束,这第一日便是大宴群臣。

宫廷内歌舞升平,或珍奇、或富贵,光怪陆离的各色礼物被一一奉上来。

高位之上的皇帝看着大殿内的贺寿之景象,神色浅淡,眉目舒展,更因为最近两年潜心修道,威仪之气敛去了几分,瞧着平易近人,不时冲身边内侍点点头,那老太监便不时公鸭嗓子,说一句:“赏!”

殿内其乐融融。

宴之正酣,忽有一人摇头晃脑的道:“皇兄现有八子四女,怎么少了一人为皇兄献寿?大宋以孝治国,身为皇子更该以身作则,怎么如此不孝不悌……”

正是当朝五皇叔。

他的声音不小,也不算大,又是醉态毕露,可此言一出,殿内陡然安静下来。皇帝眉峰拢起,那内侍凑近皇帝快速的说了一句,“厉王赵蛮已废为庶人,流放房陵,按制无资格献寿。”

五皇叔嗤道:“赵蛮虽然被废,却也是天家血脉,父皇亲子,自然不能按一般庶人的规矩。”

皇帝闻言,眉峰更加拢紧,面上更多了几分不快,右侧的皇贵妃忙道:“这大好的日子,提这个天煞孤星作甚,端的是晦气,每每出现必无好事,五皇叔要是喝多了,去外面吹吹风去。”

说完,冲内侍使了个眼色,就有两个宫娥上前,左右环着醉得昏昏沉沉的五皇叔出去了。

皇贵妃又挑起话来,气氛又活络起来,皇帝面上稍霁。

高位之下,左上首的赵炽,一身红色圆领四爪暗龙纹太子正服,脸色虽未变,只眼神微暗,跟他对面而坐的诚王,湛青色流云纹亲王正服,举杯冲太子遥敬,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随后一饮而尽。

宴会上的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知道宴会结束,再也没有人提起过。

不过,酒宴过后,皇帝身边的内侍却留下太子,皇帝召见。

皇帝久不曾如此疲累,此时面上已有倦容,见太子出现,问:“那逆子今在房陵表现如何?你监国,见过房陵知府了,他如何说的?”竟然是连赵蛮的名字也不愿意提及。

太子根本没有见到赵蛮,最后一批带着谢戎去房陵寻人的护卫,十天前就没有消息,谢戎亦不知踪影,那刘亭洲也老实的禀报,并未见赵蛮去府衙登记。

此时被问及,他目光微沉,含混不清的道:“儿臣并未多问,父皇想知道,儿臣找房陵知府来询问一番,再来回禀。”

皇帝高深莫测的“嗯”了一声,“你当真不知情?”

太子垂首道:“不知。”

皇帝满是失望的盯着太子,摇了摇头,“朕再问你,那逆子现在在何处?”

太子磕头,心中一凛,略一犹豫,想着莫非是父皇知道了什么?想到诚王先前给自己敬酒时候那意味深长的两个字“赵蛮”。

想着失察之罪最轻,也不敢再隐瞒,干脆道:“从他流放去了房陵,儿臣就不知道他的下落。亦从无往来。”

见皇帝目光生寒,他赶紧解释了一句,“只听房陵知府说,他未去府衙登记,在不在房陵亦不清楚。”

皇帝冷冷的“哼”了一声,“啪”的一声,却是突然将桌上的一本奏折甩在太子面前,“你自己好好看看,看完来想想再说话。”

太子捡起那奏折看起来,是怀化将军殷实所写,等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却是心中大惊,即刻跪下来,连连请罪,“儿臣失察,这些事情,儿臣……”

皇帝冷哼了一声,“失察?你在房陵做了那么多事,只一句失察?这折子上写的清清楚楚,房陵慕容氏是你授意处置的,张氏也是受你指派,你身边的通直郎,派头大的很,房陵皆在你掌控之中,你说不知道?”

太子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口称:“父皇……”

殷实奏折中指出:查抄慕容家之后,慕容江逃走,找赵蛮报仇,又被赵蛮割了舌头,断了手脚,不能言不能写,只被几个房陵的衙役听了慕容江最后的几句话,说太子跟赵蛮是一伙的。

几个衙役当人证?太子不放在眼中。

其二,是一方手帕当物证,这手帕在房陵赵蛮落脚之处捡到,出自后宫,经查明正是赵蛮之生母玉嫔所有。而玉嫔也承认了,这帕子赏赐给了受皇恩今年放出宫的大宫女,这宫女现在做了太子手下一名内侍太监的对食。

这宫女更是狠咬了太子一口,说是不堪受那太监的欺辱,跟太子底下的一个侍卫有了首尾,这侍卫临去房陵前,跟她春风一度,她将这帕子送给了侍卫,是这侍卫落在房陵的。侍卫有名有姓可查,出宫的侍卫都要交代去处,这一查,还果真是去了房陵。

什么手帕、侍卫、宫女,太子都不看在眼底,只是这帕子落的地方便是赵蛮藏身之地?

赵蛮以秦野为名,在山村落脚?还有竹溪苏家的表亲……

这一点足够让太子气的呕血了,底下那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赵蛮生母玉嫔姓苏,虽然不是竹山县苏家,但是他们原来也就是同支,赵蛮说是苏家的表亲,也对,赵蛮出自秦家军,自称秦野,这……

太子气的想骂人,这还不够清楚?偏偏底下的人找了半年,就是找不到人。就凭这个也不能治赵蛮不去衙门报备的罪。

被诚王先知道了,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皇帝面上更冷,又问:“边关将士少了五万,这些人今何在?”

“儿臣……不知,正在查探。”

太子更想说是跟着赵蛮一起养精蓄锐,企图谋反,可是他找不到踪迹,也是空口无凭,现在又被诚王抢先一步,告了一恶状,把他跟赵蛮推在一起,居然异想天开,说他与赵蛮勾结,掩护了五万人藏匿,意图不明。

这奏折里虽然没有明说,只一个含糊其辞的“意图不明”,但是其意味很明显,分明是指他意图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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