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这样不好看,可以在上面画一些图案,这样才好看。”李似锦笑嘻嘻的拿着自己的编织品首秀献宝,顺便提提自己的意见。
余淼淼看着李似锦笑嘻嘻的脸,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她这是不是跟李似锦结了仇了?他以后好了,会找自己的麻烦吗?
“用别的颜色的线编织进来,好不好?”李似锦兴致勃勃的跟余淼淼商量。
余淼淼看看他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只有食指之上还裹着纱布,比之前几天肿里发紫的模样是好了许多了。
可这双手在做什么?
居然在编织!
在现代社会好像编织都是女子的活,就像是古代绣花的都是女子一样。
当然女人抢男人的活,譬如打猎、开铺子什么的,在这乡野之地,大家可能会觉得能干,大户之家就嫌弃抛头露面了。
男人偶尔帮娘子洗洗碗、梳梳头,会换来一句,会心疼人。若是也来绣花、纺织,传出去就难听了。
男女各司其职,也是这时代的准则。
果不其然,就见跟进来的吴管事,一脸便秘的样子,十分难看,偏偏自家的四爷尤不自知。
蓝老爷子倒是觉得无所谓,扫了一眼,不太感兴趣,不过,还是满口夸赞:“小四,也就是你,不拘于这些,性子这东西还真的是天生的。”
余淼淼暗叹,为了让李似锦日后不生气,要不要招聘一些男织工?现代不也有男服装设计师嘛。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一晃而过,余淼淼却绷住了笑,问李似锦:“你怎么做起这个来了,谁教你的?”
李似锦道:“昨天你在院子里教别人,我看见的。”
余淼淼想起来,昨天她的确教了来家里帮忙的两个妇人,一个是平针,一个上下针,还让她们按照她的描述回家去练习一下钩针。
钩针和竹签她先前就让铁匠铺子里做了不少。
想不到他就在一边看了几眼就会了,“这里可以织上葫芦……喵喵喜欢葫芦。这些线可以染上颜色,我给你织五彩葫芦。”
余淼淼虽然满头黑线,还是尽量淡定的道,
“葫芦不好看,拿在手里把玩还行,在衣服上那得多丑啊。给小孩的衣衫上织个葫芦娃还差不多。”
再说,她也只会最简单的针法,哪里会编织什么花样呢,记忆里倒是有绣活的技能,但是跟编织还是不同的。
“葫芦娃是什么?”李似锦不解。
余淼淼看了看自己的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等我手好了,画给你看再说。”
“那喵喵喜欢什么画,我给你织出来,织好了就送给你。”
这下赵蛮再也开心不下去了,是他无聊之时给了李似锦一套织毛线的工具,以及两卷毛线,有撺掇他织的,但是可不是让他织了来勾搭自己娘子的。
他咳了咳,只是此时无人注意他,除了吴管事和蓝老爷子。
吴管事双目微垂,盯着地面,注意到了赵蛮也当做没有听到。
蓝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余淼淼则双眼放光的看着李似锦:“你会织吗?”
李似锦笑道:“这又不难,跟作画一样,这些可难不倒我,不过就是用线而已,我当然会了……喵喵,我给你织一副仕女图或是马栏山水图,你肯定喜欢。大家都喜欢我画的,不信你问吴管事。”
马栏山水,是上河县李家的祖宅所在之地,李家酒坊也在那里,取马栏河水酿酒,不是这河水酿的,就不是正宗的李氏“皇酒”。
余淼淼没有去过上河县,但是也听说比之维水河,别有一番趣味。
吴管事连连点头:“四爷之才,无人不赞。”
蓝老爷子也道,“小四的仕女图我见过,听说的确是画的不错的。”
不过想到这画流入播州,收在杨家,余淼淼现在对杨家没甚好感,他也没有多说,只含糊其辞的带过了。
在蓝老爷子看来上次就是二小子做错了,且看他如何描补和收场,他年纪大了,黄土都快埋到脖子的人了,没什么顾忌,趁着有生之年,对喵喵好一点,日后黄泉之下,见了女儿也不亏心,别的哪里能够都顾得过来呢。
杨家四子,除长子杨泓、幺子杨灏精通此道,杨渊和杨澈,一个商,一个武,倒是不通这些。
杨灏对李似锦极是推崇,以前蓝老爷子宠爱这个最小的外孙,也没少听他夸赞过李似锦,仕女图好也是杨灏说的。
李似锦闻言,挑着眉毛越发的高兴。
对李似锦会画画,余淼淼绝对相信,不过听他这么轻松的说编织出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李似锦连连拍胸脯保证:“喵喵等着看就好了,不就是不用笔,改用毛线来画吗,一点也不难的。”
用线当做画笔,这样的说法,余淼淼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感觉好有道理的样子。
余淼淼心下一动,村里那些妇人们也只能勉强做些简单的花样,太复杂的花样肯定不行。
不过,要是有图纸,跟十字绣似的标记出网格,注明颜色和下针数,这不就能编织出来了吗?
思及此,她看着李似锦目光发亮,忙问:“你说要是织一个跟那个葫芦一样的得怎么用线画?就那个曲颈得几针?最宽的葫芦底得几针?”
说话间,抬起还绑着纱布的手指向窗台上,上面正放着一个曲颈的小葫芦,昨天才摘下来的,葫芦表皮已经枯黄,刚去了籽,还在晾晒,之后还得处理表皮,打算用这葫芦来试试染料彩绘的。
最近她天天想着,如何将这些葫芦处理好了卖钱,李似锦觉得她喜欢葫芦,大概也是因这而来的。
李似锦歪着头瞧了瞧那个葫芦,得意的道:“要是用现在的针法,曲颈最上宽只需要两针,长八针,然后再宽三针,长六针,葫芦最底宽二十八针。”
说完,眨巴着眼,一脸求表扬的看着余淼淼。
余淼淼愣了一下,蓝老爷子已经拿了葫芦过来,在李似锦的毛线带上比划了一下宽度,又数了数,正如他说的分毫不差。
蓝老爷子顿时满口赞叹。
李似锦还正儿八经的评价,边说边摇头,“不过能将这种实物复原只是画匠,没有意境,一点也不美。”
余淼淼顿时满面欣喜,掩都掩不住,满口夸赞:“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天分。实在是太厉害了!”
就这么看一眼,就能说的精准,真是太厉害了!
李似锦顿时眸光亮了几分,吴管事暗自不满,这算是什么鬼天分。
余淼淼赶紧道:“李似锦,编织就不用你自己动手了,你的手都没有好呢,能不能先画出来,标注出颜色和针数?让别人去织,第一件就先织给你,你喜欢什么图就标注清楚,这样可好?”
李似锦自然是满口应下来,顺便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喵喵,你能不能叫我阿鲤?这是我的小名。”
古人取小名,皆以低贱为佳,就是取好养活的彩头。
李似锦只是他的字,大名李慕,因称字是对人的尊称,李似锦扬名天下,学子们对李似锦推崇,故而,都是以字为称呼,除却现任李家家主的李鹏举之外,再无人与之比肩,由此足见其才。
譬如赵蛮、王朗、杨渊、杨澈等,在房陵,或是大宋学子心目之中,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而房傲南,却又不同,但凡世家贵族,其名皆以单字为尊,房傲南是妾生子,此时妾的地位极低,妾生子也地位可想而知了,房傲南从名上也是卑贱一些,以其嫡兄房轲之字傲东为据,取傲南为大名,字南笙。
房傲南为何破出家门,跟着赵蛮,身份之事就是重要原因之一,他在房家永无出头之日,他要靠自己改变妾生子的地位!
至于田青,又有不同,他出生之时田家早就落魄成一般农户,读书尚且不多,除了这个名,根本也无字。
提到名字之事,余淼淼这才恍然想起,面前这天真的李似锦,是有过辉煌的过去。
不过,对于孩子李似锦这个小小的要求,她还是答应的,一个名字而已。
“阿鲤,这个名字倒是不错。”
李似锦顿时就乐了,“喵喵,那我一会就给你画好。”
第一件毛线织就的衣服是李似锦的了,还让淼淼以小名相称呼,关系拉进一大步。
赵蛮觉得心里越发疼的厉害了,哼唧了一声:“淼淼……”
不等他说完,蓝老爷子就看过来,见他面上神色更暗,幸灾乐祸道:“小四还真是厉害,你怂恿他编织,就该想到现在这一出,还是正中了喵喵的心意了……对了,听说有个苗女也喊你的小名?”
蓝老爷子提的就是常初心。
赵蛮闻言又是一口闷气憋在心中,他哪里让人称呼他的小名了!
阿蛮是他的小名,也是他的大名,他一出生就只有小名,出生之后又经历一连串的变故,皇帝连给他取大名都没有,时间久了,要进族谱的时候,蛮,也成了他的大名了。
而字吗?他常年在战场上,哪里有这个闲心,给想个字,也无人给他取,他也忘记了这一茬。
起先余淼淼连名带姓的称呼他,他的确是不爽了一阵,可阿蛮已经被常初心先叫了,她自然是不肯改口,多数时候口称“七郎”,可一旦动气或是严肃的时候,依旧是连名带姓。
时间久了,赵蛮也习惯了。
除了想要杀他的敌军,大喝:“赵蛮,今日必取尔狗头!”
他的娘子也时不时这样连名带姓,姓名于他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了。
不过,转念,赵蛮就眉目舒展开来了,意味深长的看着蓝老爷子,他的淼淼,这老爷子非要跟李似锦似的喊“喵喵”,偏偏李似锦小名叫“阿鲤”。
这不正是淼淼和李似锦的现状吗?
一条被猫修理的鲤鱼。
蓝老爷子和赵蛮对视一眼,各怀心思。
赵蛮对淼淼对李似锦的称呼也不那么在意了。
不过听老爷子提及常初心,赵蛮也很郁闷,也担心她会将药蛊之事传扬出去,恨不得立时找到她才好。
可如今派人去追捕,她也不知道窝在哪座山里,到现在已经过去数日了,也没有露出踪迹来。
这时,却听蓝老爷子突然道:“马上要到七月十五了,倒是炼制蛊虫的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