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舅舅皱眉停在马车前,五舅母快步走过去,用手帕拍去五舅舅头发上的点滴雪水,叮嘱道:“晚上要是没事,早点回来,外面太冷了,要注意点,我让厨房给你温着羊肉烫,回来喝一碗去去寒。”
五舅舅惊愣,很快的就点头,道:“红花蒸蛋的事,等我回来再弄,红花的分量不可过多,其他人也不懂。”
五舅母满脸的高兴,丈夫很少这样关心自己,两人又说了会话,五舅舅这才上了马车,等五舅舅的马车走到看不见了,五舅母回来道:“我们回去吧。”
尚嬷嬷不禁看向颜梓愉,见颜梓愉温顺的跟着五太太,心里却是有着疑惑,却又怕是自己多想了,这没爹娘疼的孩子,突然有大人来带他们,难免会依赖,老安人还在从中灌输了不少影响,搞的这俩孩子都把五老爷和五太太当爹娘一样对待了。
回到屋里,颜梓愉就叫来绿叶,绿叶福了福身道:“小姐有事?”
“你去打听打听五舅母身边的尚嬷嬷。”颜梓愉道。
绿叶不解的问道:“小姐,尚嬷嬷是五太太身边有头有脸的嬷嬷,除了老安人身边的嬷嬷外,现在长房这边就尚嬷嬷最大,这刚来就去打听尚嬷嬷的事,要是被有心人说出去,只怕会引来五太大的不快。”
确实,颜梓愉是个表小姐,还是跟张家没有一点血缘的表小姐,五老爷和五太太是看在老安人的面子上,才答应教养她和弟弟,可说是命运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要是惹的五太太不高兴,甩手不接收她和弟弟,老安人就是再坚持,可一边是自己的儿媳,一边是没有血缘的外孙女,老安人还是会站在自己的儿媳这边,到时候颜梓愉和颜梓冶就只有送回颜家的命运。
他们好不容易能离开颜家,要是被回去了,只怕就又会落入姨娘的手里,颜梓愉知道绿叶的考虑,颜梓愉也有自己的考虑,她对绿叶说道:“拿点银子去请长房这边的丫环婆子们吃喝一顿,打好关系,在慢慢从中打听,把长房的丫环婆子们多少都打听一下,这样就是他们知道了,也会觉得你是为了我能在张家过的好一点,而使的手段。”
“小姐考虑的周道,这刚进府的丫环婆子们也都会这样做,倒也是不奇怪了。”绿叶笑道:“说不定还真能让小姐在张家好过一点,小姐的吃穿用度都要经过这些丫环婆子的手,要是关系打好了,这要什么也就方便的多。”
上一世,颜梓愉没少拿银子上下打点,深知其中的厉害,提醒道:“张家的丫环婆子眼界都高,就是拿了所有的银子出来,也不见得会得了他们的喜欢,能进张家来做事的,都是有点关系能力的,这平日里得的银子也不会少,所有在跟他们打交道时,要态度恭敬,多说点好话,就是一个普通的丫环婆子都不能小看了。“
“奴婢知道了。“绿叶以前一直在颜家做事,跟一些人家比起来,他们在颜家算是眼界比较高的了,直到进了张家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里的丫环婆子都快赶上一般人家里的小姐太太了。
另一边,五舅母吩咐厨房去采买最新鲜上好的羊肉,尚嬷嬷在一旁陪笑道:“五老爷有太太这样的妻子,可是三生有福了,就是不见得五老爷心里有为太太着想过。”
要是以前,五舅母可就要大骂五舅舅几句了,可今儿个不同了,五舅舅交代了,等他回来再给五舅母红花蒸鸡蛋吃,所有五舅母也就没开骂,而是道:“娘那肯定是无聊了,叫上愉姐儿和冶哥儿一块去娘哪里,大家呆一起也热闹点。”
尚嬷嬷垂下眼睑,很懂的适可而止,五太太的性子她最了解不过了,这会要是再说句五老爷的不是,只怕会引来五太太的反感。
老安人见着他们过来,责怪道:“愉姐儿脚伤还没好,怎么也不让她在屋里养伤,到处跑怎么能把伤养好。”
五舅母窘道:“这不看娘在屋里无聊,过来陪陪娘说话也好,媳妇不会说话,冶哥儿又很单纯,就愉姐儿最讨娘的欢心了。”
“想讨我欢心也不是拿孩子不管不顾。”老安人脸色微霁,道:“这会太阳还没出呢,怎么就转性了,知道来讨我欢心了。”
五舅母脸上一红,宫嬷嬷在老安人耳边嘀咕,老安人笑道:“怪不得今天心情这般的好,看在五老爷的份上,就不怪你了。”
五舅母带着娇嗔道:“娘,你又取笑人家了。”
说起来,五舅母还是老安人娘家的堂侄女,可说是从小看着长大,跟五舅舅是青梅竹马,两家人想着亲上加亲也不错,堂侄女当了儿媳妇,也没有婆媳之间的生疏,所有说起话来,也就没有哪么客气,却也带着亲昵。
丫环婆子们上了点心茶水,冶哥儿有点坐不住,这也好奇,哪也想看看,在老安人屋里转来转去,五舅母忙把冶哥儿拉过来,好声好气的道:“冶哥儿,这是你外祖母的屋里,都是你外祖母的东西,可不能随便乱看乱碰,就是到了别处,这样也是不礼貌的。”
冶哥儿眨了眨眼,乖乖的点头道:“五舅母,冶哥儿不乱看乱碰了。”
“真是好孩子。”老安人道:“外祖母给冶哥儿找了不少的字贴,看看冶哥儿喜欢什么样的,选一种来临摹。”
冶哥儿大声的道:“我要五舅舅的字贴,五舅舅写的字最好看。”
屋里的众人都忍不住大笑。
五舅母道:“你五舅舅的字是跟着你外祖母学的,字贴你五舅舅是没有,如果冶哥儿真的喜欢,就求了你外祖母,平日里有空了,就指点冶哥儿一二。”
冶哥儿眼睛滴溜溜的望向老安人,老安人心里乐呵,道:“冶哥儿可比你五舅舅聪明多了,还是选过其它的来临摹吧。”
老安人想起什么似的,对五舅母道:“愉姐儿脚伤好的后要去汝芳轩上学,愉姐儿和冶哥儿都是聪明的孩子,这学东西比一般人都要快一点,有空就让五老爷找一些医书给愉姐儿。”老安人望向屋外道:“大家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看看六房,就知道这女子得有点才学,不光能帮到丈夫,还能教导好后代。”
六房的老夫人和太太都是有名的才女,六房能有如今的实力地位,老夫人和太太功不可莫,在张家,娶媳妇无不是按着六房的老夫人和太太来选,可这世上有哪来的那么多的才女。
颜梓愉如今对张家的事都很感兴趣,张家能长久的存下来,对颜梓愉来说,可是最好的安身之处,颜梓冶也能在张家这棵大树下好好培养,以冶哥儿如今在认字和写字上,可是个读书的料,考不中进士,考个举人还是能拼一拼的。
颜梓愉不好过多的细问张家的事,就陪着老安人和五舅母聊天,老安人叫了丫环来打叶子牌,颜梓愉推说不会,就在一旁看着他们打叶子牌。
冶哥儿被按排在了靠窗的大炕上练字,一天倒也过的很快,到点时,冶哥儿丢下手里的毛笔,就要丫环们来伺候穿衣,五舅母还没来的急问,冶哥儿穿了衣裳,就往外跑去,五舅母在后面追,一直追出了大门口。
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五舅舅下了马车,看到冶哥儿,皱眉道:“不在家里呆着,跑到门口来吹冷风。”
冶哥儿却欢喜的跑过去叫道:“五舅舅。”
又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马车上的人掀开帘子,对五舅舅笑道:“这就是你所说的表少爷吗?”
“正是。”五舅舅道:“要不要进去喝杯热茶?”
“不了。”那人看了看天色道:“家里人还等着一起用晚膳,改天再来打扰。”
这人是五舅舅的同事,任职在同一个地方,五舅舅也没强留人,让冶哥儿上前去叫人,那人对着冶哥儿道:“你五舅舅可是到处再说你很聪明,我还以为是你五舅舅一个人在高兴呢,没想到你也这般为你五舅舅着想,这天气哪么冷,还专门跑出来等你五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