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了,寻儿,该教的我都教给你了,如今只剩下你对剑法的运用,与实战时对事态的把握了。这个如同你要走的道,不可言传。”师尊依旧是一身白衣,但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剑柄上出现了一根剑穗,剑穗并非红色,而是如这白月峰上的雪一般。
此时的叶寻比起六十年之前,已然是大为不同,整个人都有一种锋芒内敛之感,如同一把未曾出鞘的宝剑。
见叶寻沉默,叶斩月开口笑道:“是不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前进了?”
“还请师尊指点。”
“拥有《天经》你已经不需要任何功法、剑经、法术了,修习《仙剑经》吧,他能指引你走向正确的道路。”这是叶斩月这六十年对仙剑经有了深刻的理解才敢说出此话:“自今日起,你去你师娘哪里学习阵法三年,去大师伯那里学习棍法、枪法五年,去三师叔那里学习七年,具体学习什么他会告知于你。后再去七师叔那里学习炼丹十年,五师叔那里学习符法三年,四师叔那边你便不用去了,为师去帮你讨要一物,待你全部学完,再来白月峰。”
叶寻回想了一遍,记下后向叶斩月一拜:“谨遵师尊安排。”
“去吧。”
最后,叶斩月只说了这么两个字,其中带着苦涩,萧索...
画面这开始翻动,直至停在了三十年后。比最初的预计迟了两年,因为他后来又去六师叔那里修习了两年。六师叔是个女子,整天一副淡漠的模样,似乎这世间没人能让他流露出别的表情,她喜欢泡茶,各种茶。
第一年她对叶寻从未笑过,第二年她才对叶寻有几次微笑。这个孩子的确讨人喜爱,似乎他的本性能够将任何一个人潜移默化对他变的友善,即便他在修炼一途上的天赋很低。
叶寻很喜欢茶,因为师傅,师娘也时常喝茶。六师叔泡茶的每一个动作都很美,但叶寻是唯一一个不专注在她的美之上的人,他喜欢的是茶叶在水中舒展,而后橙黄的茶水从壶中倒入白瓷杯时的过程。
叶斩月见叶寻喜欢茶,便也就没什么异议,让他留在了六师叔那。
三十年,叶寻的修炼天赋不高,但他的悟心不低,故此师尊让他学的每一样,都略有小成。
这天,叶寻正打算会白月峰。却见两个身影从上方飞过,本来这一幕也没什么,平平淡淡。但叶寻还是下意识地扫视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他如白纸的心,有了一丝瑕疵!
两道身影,一男一女。携手而行,或许是两人谈笑未曾发现叶寻,一掠而过,没有似乎注意有一个人的目光随着他们的身影,目送他们远去...
“小师妹...”这一刻,叶寻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很疼。自己生病了么?他不相信,身为修士,不会无缘无故的生病。脑袋里一些画面不受控制的出现在眼前...
“师妹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柳墨月。”
“柳墨月...柳墨月。走,师兄带你去清心殿看看。”
“......”
她也跟自己一样,但叶寻不知道哪里一样。
她在自己扎马步的时候为自己擦拭汗水,她生气的时候丝毫不将自己当作师兄,挥手就是打。她曾经与自己躺在白月峰的草地上看着远处连绵不绝的白云,那感觉似乎还在指间,有些凉,有些冷。因为白月峰本就很冷,但此刻的感觉又有不同。
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没错,应该是这种感觉。
“对了,师尊还在等我呢...”叶寻的双目黯淡,强行将这道身影散去,这才向白月峰走去。
只是...真的能够不去想么?!
六师叔站在茶园,叹息了一声:“你要长大,就必须经历...”
此时的她,也很心疼这个孩子,但她没法帮...
“寻儿,你的心,不稳。”叶斩月叹息一声,使得叶寻身体一震。
叶寻没有说话,他不敢看师尊的双眼。但师尊告诉他不可低头,他这才把目光偏离三寸。
“该教你的都教你了,你...可以下山了。”
叶寻心中一震,目光看向师尊:“师尊...是要赶我走么...”
“修道这么多年,你却没有一个道号,取一个吧。”师尊背着手,看着远处,声音柔和。他对叶寻一向柔和,甚至可以称作溺爱。
叶寻没有言语,只是看着一身白衣的师尊,看着他飘动的衣角,在思索些什么。
一师一徒就这么站着,各有所思。直到师尊打破这平静:“带着这块玉佩,下山去吧。”
师尊递给他一块平淡无奇的玉佩,而后双手一合。手间有耀眼的金芒弥漫:“这是为师最后送你的一礼。”
一团金色的液体悬浮,而后爆开,无数符文在这此刻,将白月峰包裹。其中惊心动魄的波动,加上那震撼人心的声音,使得所有人的脸色,大变!
上到师祖,掌门,下到杂役弟子。这一块屏住了呼吸,那片金芒将半片苍穹染色,无数符文绽开,声势堪比闲云宫的护宗大阵!
“胡闹!”同样的两个字,从闲云宫的多个角落传来。化为数道长虹,疾驰而来!
对此,叶斩月只是拔出剑鞘中的剑。一股强大无匹的气息散开。所有赶来的人一顿,生生停下了脚步。
“斩月!不可!”
叶寻被金光包裹,与外界隔绝,一股暖流在身体内穿梭。
“我叶斩月做事,还轮不到你们几个多管闲事!”冷哼一声,数道剑气撕裂空间,逼退这试图踏足白月峰的数道身影。
震撼,所有人都在此刻震撼于叶斩月的修为,这数道身影平日不出,他们可都是闲云宫中为数不多的几个老不死的。
可任凭他们修为再高,在叶斩月面前也是被轻易压制。白月峰峰主到底是何修为?
“老二,你的确鲁莽了!”一老者,踏虚空而来,落足于白月峰:“师弟,退下!”
“是!大师兄!”这数道身影化为长虹,消失不见...
“师尊。”叶斩月恭敬向这名老者一拜。
老者看了一眼金光包裹的叶寻,冷哼一声:“长本事了,师叔都敢出手了。”
“他们是您的师弟,却不是我的,虽说是我师叔,却并非教我之人,为何不敢出手?”叶斩月骨子中的傲,比这闲云宫任何人都要强。整个闲云宫,他只敬师尊。
“此物用在此子身上,纯属是暴殄天物。”
“师尊,此事斩月自有分寸,还请师尊莫要插手。”
老者盯着他许久,那双目中蕴含的恐怖压力,却是未曾让叶斩月有丝毫退缩,而后老者淡淡开口:“很好,你比老大强。”
说罢,老者脚踏虚空而去,未曾插手此事。
“二弟果然好气魄。”一手持长枪的男子目露奇异之色,看着白月峰上那道身着白衣,手持神剑的男子,缓缓开口。
“比你强。”老六柔弱的声音传来,里边含有讽刺之意。
手持长枪的男子并未生气:“二弟是我们几个之中悟心最高的,输给他,为兄服。”
“装豪气,小人之心,别人不知,我会不知?”
“师妹,此话就不好听了,怎么说我也是你大师兄吧。”
“我不认识你。”老六端着手中的茶抿了一口,转身便离去。
他是掌门,却不似掌门。白月峰是闲云宫他唯一管不着的地方,因为,住在里边的是他的——二师弟!
金光持续了两个月,叶寻也沉睡了两个月,除去闲云宫的高层,没人知道这是什么。
叶斩月在一块玉石上盘膝打坐,三个月未曾动一下。甚至他的肩膀之上,都有了些许灰尘。
这一日,金光收敛,叶寻从中走出。看到了师尊:“师尊。”
许久,师尊未曾回应。叶寻站了一日,最后向叶斩月磕了三个响头,毅然向闲云宫山门而去。
他明白,并非师尊不要自己了。而是他要去经历,经历危险,经历凡尘,经历与其他修士之间的相互抢夺资源,相互猎杀。
此时的他,是天才。是修炼最快的天才,但那又如何,他不懂,不懂****,不懂什么是对错,不懂什么是善恶,怜悯,优柔寡断......
这些他不懂,全都不懂。他不可能在师尊的庇护下度过一生,故此,师尊给他上的最后一课,也就是去杀戮,去尘世,修炼自己的心!
下山后的叶寻开始流浪,从凡人开始,去经历一个不一样的一生。
他用法术改变了自身的模样,看上去如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后被一家普通人家收留,这一家人很善良,对他很好。父亲为了这个家努力赚钱,养活他的几个孩子,包括叶寻。
后来叶寻发现父母的日子过的并没有那么踏实,村子里的勾心斗角远远超出了他单纯的心的理解范围。
他看到了村长使用权利去压榨村子里的人,他看到了有人请求村长帮忙,送去了一些东西。
自此,叶寻这张白纸开始出现更多的墨水,更多的痕迹,他开始潜移默化的改变,或许,他自己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