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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江湖恩怨(1 / 1)

五老峰的早晨,天空中竟没有一丝阳光,峰巅风起云涌,墨云密如絮垢,暴雨真的就快来了!

落花刀派就建在长愁涧的入口处。青石寨寨墙高愈两丈,全部用青湖山石垒砌而成,两扇庄门竟是用生铁铸就,九九八十一颗门钉井然而列,衔着青铜门环的獬豸头,冲着来到青石寨的燕中仪和张宝儿两个人闪着狰狞的寒光。

燕中仪拾起一块石子,扬手砸在其中一只黄铜门环上,随着门环的响动,青石寨右扇寨门上的角门开启,自角门中行出一个面目俊朗的年轻人。

立在门前的九级台阶上,年轻人问道:“不知二位有何贵干?”

燕中仪喊道:“叫袁风出来,我们要当面告诉他,有人要对他不利!”

年轻人摇头道:“我们掌门不见外人,你们还是走吧!”

燕中仪还要说什么,却听张宝儿对年轻人道:“麻烦你去通报袁掌门,就说故人张宝儿求见,他若不见,我们马上就走!”

年轻人眨了眨眼睛,道:“好,你们等着吧!”

说完便走进了角门,没有了踪影!

不一会,袁飞便出门相迎:“张大人,你怎么亲自来了,快快有请!”

张宝儿苦笑道:“我这是到袁掌门你这里避难来了!”

袁风将燕中仪和张宝儿让进客厅,让人拿来上好的金创药,为二人敷好伤口。

“这是我落花刀派最好的伤药,我敢保证,不出三天,二位的伤便好彻底了。”袁风拍着胸脯道。

袁风还真不是吹牛,敷了药后张宝儿果然觉得不是那么疼痛了。

张宝儿将自己知道的情况毫不隐瞒告诉了袁风,最后道:“这事关系到大唐与突厥的战事,袁掌门,还得麻烦你帮帮我!”

“张大人,不是我不帮你,江湖险恶,帮你就等于帮朝廷,一旦与朝廷沾上边,肯定不会善了,我可不想淌这趟浑水!”袁风摇头苦笑道。

“这是为何?”张宝儿好奇地问道

“既然张大人问起,那我也不怕丢人,我曾经就因一念之差就吃了这样的亏……”

……

三十年前,燕山以南,黄河以北,万胜镖局、凌云飞袖门派和落花刀派是最出名的三大门派。万胜镖局大当家霍敬水武功最高,凌云飞袖门派掌门人司马轻烟智谋最强,落花刀派的掌门袁风武功计谋略逊于他们两个,但为人豪爽,所以身边有一批肝胆相照的兄弟,其势最盛。

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是三强鼎立!于是这三家门派之间明争暗斗不断,只是谁也无法置对方于死地。

当时的袁风年少气盛,二十岁便将本派的落花刀法练到了第七重。师父生前告诉过他,如能练到被人称为“天纵奇才”的师祖那样第九重时,他便可无敌于天下。到那时,无论是万胜镖局的霍家还是凌云飞袖门派的司马家,就都不在他的话下了。只是事与愿违,多年来,无论袁风再下多大的苦功,刀法却始终再无进展,一想起这个,袁风就不免郁郁寡欢,由此落下了心病。

一天傍晚,袁风的几位兄弟从猎来一只野猪,他们在后院燃起炭火,支起炉架,硬拖了袁风一起喝酒猜拳行令,吃烤肉品野味。门派中一个小弟子神色慌张地跑来向袁风报告,凌云飞袖门派的司马轻烟前来拜访。司马轻烟与袁风向来不睦,怎么会来访?

袁风虽然觉得蹊跷,但还是在接客大厅司马轻烟。

两人寒喧了一阵,司马轻烟便说明了来意。

司马轻烟告诉袁风,明日午时,霍敬水要将府衙一万两黄金的税俸押解到长安,他想与袁风联手,半道把这批税俸劫下来,然后嫁祸给霍敬水。

袁风没料到司马轻烟会想出这种办法来,朝廷正是要用银子的时候,他怎么能做这种不忠不义的叛逆之事,于是便当即拒绝了。

司马轻烟却不死心,再三劝说袁风,说朝廷不缺这一万两黄金,他们要把它劫成了,便能借刀杀人,拔掉霍敬水这颗眼中钉!再说了,还可以让身边这些兄弟们过上好日子?

听了司马轻烟的话,袁风又些犹豫不决,他想与门下弟子商量一下,便将司马轻烟送走,让他等回信。

司马轻烟走后,袁风立刻叫来自己那帮兄弟,将司马轻烟说的话转述了一遍。大家一听有黄金可分,并且还能借刀杀人,替袁风除掉一个大仇家,当下群情激奋,个个摩拳擦掌,劝说袁风与司马轻烟联手。

江湖人办事就是爽快,虽然干的是抢劫朝廷税俸、弄不好就要脑袋搬家的事情,但是只要决定干了,就丝毫没有犹豫。

第二天天还没亮,袁风便与兄弟们带齐了行走江湖用的家什儿,和司马轻烟的人会合到一起出发了。

司马轻烟早摸清了霍敬水的行进路线,他们双方的人便埋伏在镖车的必经之路的一个险要之处。

果不其然,镖局如期到了。当霍敬水带着人马过来了,突然冲出一群蒙面客来,万胜镖局的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他们还没来得及拔出刀枪,便被蒙面客砍了个人头落地。

这些蒙面客就是袁风和司马轻烟的手下兄弟们!

袁风见众兄弟将对方杀了个片甲不留之后,便马上配合司马轻烟去摆平霍敬水。

霍敬水使的是一杆家传的银枪,袁风手下的三个兄弟与司马轻烟手下的四位弟子,本来正按预先的计划死死地围着霍敬水,配合司马轻烟与他周旋,不让他过来救镖车。

霍敬水眼见得此景不禁心急火燎,胸中怒火燃起,他将手中银枪一舞,那银枪的枪头即刻闪出朵朵“枪花”,犹如长蛇吐舌,围着他的那些个兄弟一个接一个倒地,不一会就只剩下司马轻烟仗着绝妙的轻功,一个人苦苦地支撑着了。

就在这个时候,袁风及时赶到了。

袁风的落花刀法虽未练到第九重,但是与霍敬水相比,仅是略输一筹而已,加上还有个司马轻烟,所以原本对局的形势立刻起了变化,霍敬水便不是他们两个联合起来的对手了。

袁风刀光霍霍,裹着“嘶嘶”风声,刀刀不离霍敬水要害。

霍敬水的枪法虽然精绝,无奈这支银枪枪身过长,不利于贴身近战。

此刻,司马轻烟挥动凌云飞袖,从外围缠住了霍敬水的长枪,袁风趁机贴近霍敬水的身边,淋漓尽致地发挥出了他自己兵器上的优势,逼得霍敬水手忙脚乱。

霍敬水自知今日必定是凶多吉少,眼看败局已是无法挽回,他决定不再作困兽之斗,瞅了个空子,身子一个倒纵,欲夺路而逃。

袁风哪里肯容他离去,举起落花刀扑上去,使了个“落花有情”的招式,兜头朝霍敬水劈去。霍敬水听到脑后传来利刃破空之声,来不及躲闪,反手挥枪,也使了个招式,叫“回头捞月”,仗着枪比刀长的优势,后发先至,枪尖直刺袁风的胸膛。袁风自然不会与霍敬水拼命,他身子一沉,弯腰避过了霍敬水这一枪。霍敬水见自己枪法落了空,不敢停留,赶紧落荒而逃。

袁风拔脚就要追上去,可是一回头,却发现司马轻烟并没有跟上来。他想:自己孤身犯险,即便追上霍敬水,恐怕也不能得手。于是,只好悻悻然折了回来。

袁风带着兄弟们推起镖车,与凌云飞袖门派司马轻烟的弟子们一路说说笑笑,直奔深山而去。按照司马轻烟的安排,大家先去那山里避上几日风头,然后便把黄金分了,从此各自周游四方。

进得深山,已是夜色降临,白日里一番恶战,大伙儿也累了,草草吃了些随身带的干粮,便找了个避风的山洞睡下。山里露水重,歇息的时候,司马轻烟主动把袁风和他的兄弟们安排在山洞里面,让他门下弟子睡在洞口,这让袁风很感动,他推辞不过,只能悉听尊便。

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袁风睁开眼睛便发现,睡在洞口的司马轻烟和他的弟子们都已不见了踪影。

袁风心里“咯噔”一震,急忙翻身跃起,匆匆跑到洞外,一看,停放在洞外的镖车,此时已空空荡荡,昨日劫得的一万两黄金,已经被司马轻烟和他的弟子们席卷一空。

袁风恨得咬牙切齿,立刻把众兄弟一个个叫醒过来。大家一见这种情形,都气得恨不得把司马轻烟这个老贼抓来抽筋剥皮,点人灯熬肥油。

他们对天发誓,哪怕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他给找出来。就这样,袁风和他的兄弟们开始浪迹江湖,踏上了寻找司马轻烟的旅程。

与此同时,霍敬水也没有闲着,他从断头谷脱身逃走之后,自知丢失税俸,朝廷不会轻饶自己,便不敢再回万胜镖局。在与那些蒙面劫匪交手的时候,霍敬水通过对方所使的招数已经断定,这两个武功高强的劫匪头子,正是自己的老仇家袁风与司马轻烟。冤有头,债有主,既然知道了陷害自己的人是谁,霍敬水当然不肯放过他们。当天夜里,他便悄悄潜入落花刀派与凌云飞袖门派的住地,欲报劫镖之仇,但是这两个门派早已经人去屋空,霍敬水在附近潜藏多日,也未见他们回来,便知他们是故意藏了起来。于是,霍敬水也开始浪迹江湖,踏上了寻找仇敌之路。

少年子弟江湖老,转眼之间,三十年过去了。

这三十年来,袁风一直过着胆战心惊的生活,一方面他要寻找司马轻烟,另一方面他还担心霍敬水或者是朝廷的捕快追捕到自己。三十年的流浪岁月里,袁风和他的兄弟们隐姓埋名,从来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他们当过护院,跑过码头,做过苦力,甚至还沦落当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杀手,可谓是尝尽了人世间的冷暖辛酸。有些兄弟已经老死、病死在异地他乡,不过剩下的兄弟们却仍是痴心不改,坚持跟着袁风,到处打听司马轻烟的下落。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年腊八,袁风的一个兄弟终于从一位江湖客嘴里打听到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潜藏了三十年的司马轻烟终于要露出他的狐狸尾巴了!据那位江湖客说,司马轻烟要在正月十五那天,带着他的夫人与家眷回乡祭祖。刚听到这个消息时,袁风激动得老泪纵横,一时间百感交集,万般滋味涌上心头。袁风恨恨地想:这三十年来,自己和兄弟们风餐露宿,落魄江湖,过着猪狗一般的日子,而司马轻烟却腰缠那劫镖所得的万两黄金,娇妻美女相伴,享尽人间之福。虽然同样隐姓埋名,却真可谓天壤之别啊!

事不宜迟,当下,袁风便带着他的兄弟们迫不及待地往回赶。

果然,正月十五这天,永年城北司马家祖坟前,一群身穿孝服的人簇拥着一顶四人抬的绿呢软轿,缓缓向这里走来。看到这顶轿子时,埋伏在乱坟堆里的袁风不禁心跳加快起来,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这三十年来,对司马轻烟的仇恨就像一只猛兽,每天都在噬咬着他的心,不亲手杀死这个老贼,他死不瞑目。可是当机会真的来临时,袁风心里却突然又紧张起来。

绿呢软轿缓缓走近,终于在祖坟前停了下来,轿帘掀起,袁风眼前出现了一个身穿金边苏绣裘毛大袄的老头。尽管几十年没见,袁风还是一眼便认出他就是司马轻烟无疑,只是几十年不见,这个凌云飞袖门派的当家人,要比当年胖了许多。袁风看自己已经沦落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头发如同一堆荒草,脸上生满冻疮,可是这个该死的司马轻烟,却是满脸的富贵之色,穿着打扮雍容华贵,身边仆人成群。两者一比较,袁风便生出一股子强烈的忌妒感和自卑感。

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这一刻,三十年来憋在袁风心头的怒火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出来,他大吼一声便猛扑到软轿跟前,与此同时,他的兄弟们也怒吼着纷纷从埋伏地冲出来,把绿呢软轿团团包围起来,防止司马轻烟逃走。可是此刻,软轿里的司马轻烟却神色镇定如常,像是看到了一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笑眯眯地望着袁风。

袁风被司马轻烟的表情给搞糊涂了:莫非三十年不见,他已经练成了绝世武功?莫非他对打败自己早已成竹在胸?

袁风眼一瞪,他“忽”一刀就向司马轻烟的前胸劈去。袁风这一刀只是虚招,目的是逼司马轻烟用凌云飞袖招架,只要一招架,接下来袁风便会有连环三刀直攻对方。可是,袁风准备好的招数却没有派上用场,因为他的这一虚招过后,司马轻烟的胸膛上立刻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顿时血光四溅。

司马轻烟因为痛苦,一张老脸已经扭曲变形。

袁风愣住了,他也不明白自己今天的刀法为何突然威力骤增。定下心来一想,难道世上最精妙的刀法,是在放下刀之后才可以练成?这是深奥的刀术刀理,还是对练刀者绝妙的讽刺?袁风心头有些茫然,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练成了落花刀派的第九重。

司马轻烟临终前告诉袁风,那些黄金已经被他花完了,现在他患了重病,郎中诊断他的肺叶已经快要烂掉了,每天都在咳血,生不如死,可是偏偏又没有勇气自杀,想来想去,便想到了袁风,所以我才会在江湖上放出风声,将袁风引到这里。

袁风没想到司马轻烟临死前还算计了自己,司马轻烟死了,笼罩在袁风心头三十年的仇恨,化成了一片茫然。

这时候,袁风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穿过乱坟岗,向这里飞掠而来,看不清来者的面容,但袁风已经注意到了那人手里拖着的银枪。

这不就是霍敬水吗?袁风嘴角浮出一抹无奈的苦笑。三十年未见,当年人称“一枪震河西”的霍敬水,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满面风尘之色的白发老翁,看模样,这些年他也没有少受苦。

霍敬水和自己说了什么,袁风一句也没有听到,他的思绪早已经跑到了很远的地方。人这是怎么了?什么都可以放下,唯有仇恨可以在心中埋藏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为什么仇恨会毁掉这么多人的生活?为什么都不肯放下心中的仇恨?

霍敬水见袁风不搭理自己,心中更怒,他举起手里的银枪用力一抖,枪尖立刻幻化成数朵枪花,直向袁风刺来。这三十年霍敬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能不能夺回黄金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想亲手宰了当年劫镖的袁风和司马轻烟。为此,他一直在银枪上下功夫,枪法已远远胜过当年,所以他有足够的信心,一枪便要夺走袁风的命。

袁风本能地挥刀,一道惊艳的弧光从霍敬水眼前划过,落花刀在削断霍敬水手里银枪的同时,也从他胸膛上划过,霍敬水实在不敢相信,袁风的刀法居然会达到这么神奇的境界,更没有想到他已经将落花刀练到了第九层。

袁风本来不想还手,可是还是这个结果,他长吁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很高,很远,也很蓝,朵朵白云飘浮在上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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