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
阿禅一把抱住薄七宝:“还有我。”
她仰着小脑袋,黢黑的眼仁如水般透亮:“我赚钱,养小乖乖。”
老薄一家都笑了。
“阿禅最乖,我们家也养阿禅。”
他们家,可什么时候才能发达起来,不要阿禅一个小娃娃来给他们赚钱啊。
唐县令扫了一眼老薄家。
瞧瞧对面鸡飞狗跳,阴狠毒辣。
他们家呢,这般忠厚和睦,倒确实少有。
尤其那个鬼精灵小神女,可爱是真可爱。
怪不得夫人一直想要一个女娃娃。
直到堂下一童音传来,唐县令才发觉,自己竟然走神了。
“咳!”
他咳嗽一声,只听薄七宝那个傲慢小儿又在叭叭说着什么。
薄七宝盯着刘禄:“谁给你们出的主意,去我家闹事?”
要讹钱,要勒索,不该找一家有钱人家吗?
好歹人家赔得起啊,比如说,小刘木匠家。
他们薄家,一百两?
卖了四五六郎三个都凑不齐。
对方不该蠢到借“给嫁出去的女儿出头”这事儿来讹钱。
唐县令忍了忍。
这小儿虽然傲,讲的话倒是每次都能直击重点。
唐县令惊堂木一拍。
“刘禄,从实招来,否则板子伺候。”
刘禄挨过板子,一听这两字就浑身哆嗦。
他颤颤巍巍地说。
“没人出主意,草民就是听到承安观道长下乡普讲律法想到的。”
又是承安观。
薄七宝料得没错。
唐县令却是心口窒息。
听律法普讲,想到犯罪,那还普讲个屁啊?
“来人,将刘禄一家打入大牢,三年刑期不与赎刑。”
刘禄一家,除了孙氏和大头:“大人恕罪,大人饶命啊!”
下一句话,叫他家直接瘫软了下去。
“刘禄聚众斗殴,勒索未遂,两罪并罚,刑期五年,不与赎刑,拖下去。”
门口唐琛心头微惊。
刘禄聚众斗殴,罪有应得。
但刘家勒索未遂,相较于既遂犯,可从轻处罚,给予对方改过的机会。
然而父亲一律同惩。
以唐琛一贯的认知,此判决重了。
只不过。
当他目光落在孙氏和大头那对母子身上时。
他的认知有些动摇。
父亲,这是动了恻隐之心,给那对可怜的母子争取了自由自强的时间吧。
可他们回去后,同村这一众人,能放过他们母子吗?
便听他父亲声色威严:“刘家村之众,你们可知错?”
“大人,是刘禄家…”
“本官问你们,可知错?”
“草民知错,草民知错!”
“错在哪儿?”
“错在…错在知法犯法,草民不该受人挑唆,到人家闹事,砸坏人家东西,还险些伤着人家。”
唐县令点点头:“觉悟尚可,一年刑期可免,十两赎罪刑即可。”
一百两变十两。
刘家人连赎刑都不能,一关就关三五年,他们却不用坐牢,只需交十两银子?
刘家村众人顿觉,唐县令真是个青天大老爷!
“谢大人开恩!”
唐县令:“尔等当场释放,但本官还需提醒你们一句。”
“知法犯法,倘若再犯,罪加一等,谁若是再找孙氏母子麻烦,死刑伺候。”
“草民不敢!”
打死他们也不敢了!
唐琛松了口气。
薄大嫂是知道朝廷刑法的,唐县令摆明判的乱七八糟。
可法外有情。
唐县令严刑处之,恩威并施,倒也令人敬佩。
毕竟,若是刘家不服,上诉到府城,到京城,唐县令乌纱帽说不定都难保。
当然了,上诉比登天还难又另说了。
--
县衙恢复了安静。
老薄头儿一家面面相望,他们可以走了?
唐琛扶着母亲,快步步入公堂。
“小神女,快起来,你没事了,你们一家都没事了。”
唐琛满目欣喜,屈身要将阿禅扶起来。
然而一对上薄七宝冰冷的眼神,他讪讪地收回手。
“琛儿,这就是你给娘说的小神女?”
唐夫人已然两眼放光,目光灼灼地盯着阿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