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门终于随着男人离去的脚步合上,傅知夏整个人虚软地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身上的衣服已经重新穿好,那些指尖流连过的肌肤依然发热发烫,她曲起膝盖,把同样发烫的脸埋入膝盖。
——“以后的事我管不着,在你身为霍太太的时间里,见到陆淮安有多远走多远。”
伸手摸向了后背,那道疤的记忆是零。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傅知夏一下子拉过薄被,闭上眼睛装睡。岑朵看到正在睡觉的傅知夏,疑惑道:“奇怪,从没见过这个点睡呀,难道是抽了血太累了?”
把吃的放到一旁,她悄悄地退了出去。
中午,岑朵又蹦蹦跳跳来到病房,见傅知夏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来,一下子跑到餐桌面前:“哇塞,看起来好美味!知夏,我可以吃一口吗?”
“原本就想让你跟我一起吃。”
“太好啦!”岑朵拿过筷子便大口吃起菜来,一边吃一边赞美,“好吃,太好吃了!我原本还在哀怨,这位沈小姐走了,那大厨也跟着走了,以为吃不到好吃的了。没想到知夏你厨艺这么赞啊,难怪霍总也要跑到这里来吃你做的菜。”
傅知夏笑了笑,又端出一道小点心来。
在岑朵的咋咋呼呼中,傅知夏了解到晚上八点顾宪在医院有一个讲座。讲座是针对专业的医院医护人员开设,需要邀请卡,岑朵十分大方地把自己的邀请卡给了傅知夏,拍拍她的肩膀十分有义气地笑着:“既然你想见见顾宪,那么这个讲座你去听,记得帮我记好笔记就成。”
晚上八点,傅知夏准时到达六楼的功能报告厅,毕竟是医学界翘楚,那么大的一个厅,人也差不多坐满了。
讲座的主题是《中医和脑外科》,台上讲座的男人看着约莫五六十岁的年龄,实际年龄应该会更大一些。他的个子挺高,这个年纪也是身姿挺拔,一副金丝镶边眼睛让整个人看起来更有着学者的儒雅。
傅知夏摊开笔记本开始做笔记,奇特的是,这讲座她竟然能听得懂。也是,据说她主修是中医,如果不是自作孽,她应该现在还在大学学习。
“现在,我想请一位医生上台演示一下,刚刚我们所说的偏瘫,可以用什么样的针灸方案。我们用抽号的方式,请大家看一看邀请卡上的号码。”
傅知夏没有听到后面声音,听到“针灸方案”这四个字时,她的脑子里条件反射般的,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偏瘫,选取头针。具体操作:运用针刺疗法,在头皮上划出皮层相应功能刺激区,在刺激区进行针刺。感觉障碍取对策感觉区,运动性失语取对侧面运区,感觉性失语取对侧语言三区,命名性失语取对侧语言二区。”
“根据选好的刺激区位置,进行快速进针,达到头皮下或肌层。斜向捻转至要求的区域长度,进行快速持续捻针,每分钟捻转200次以上,休息五分钟,再捻转,休息十分钟起针。”
“喂,是你呢!”
旁边有人用手肘撞了撞她,点了点她桌子上的邀请卡:“你是106号,点到的是你,快上去。”
傅知夏看看邀请卡上的号码,又看看大屏幕,满头黑线。
今天也不知道走的是什么霉运,时时处处的意外都发生在她一个人身上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她有些尴尬地起身。
一直坐在最后排年隽尧不由揉了揉眼睛,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个人是傅知夏无疑。问题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听讲座?
听了讲座,顾宪也不会去治疗傅书语啊!
“院长,这岑朵也真是太过分了吧!这么高端的讲座她也不听,竟然让别人顶替,这下子丢脸了吧?”
坐在年隽尧旁边几个小护士开始义愤填膺。
“是啊,这真是给我们蕙兰丢脸,虽然她水平不怎么样,比起外行总也好一大截吧?”
“更重要的是,如果顾教授知道她竟然找人顶替听讲座,那就更糟了。她如果自己不想来,那么可以请假,怎么着都比这样好。”
“院长,不如我上去替代她吧?”
“……”
“这是参加培训前顾教授布置的作业,虽然说在座的各位大部分主修西医,但是对中医有所了解,辅助西医治疗,也是我们医生的必修课。”顾宪一旁的助理看到傅知夏已经走上了台,就把话筒对准了她,“这位小姐,请你说一说偏瘫的针灸治疗方案。”
“偏瘫,选取头针。具体操作……”
傅知夏不知道自己竟然能说得那样流畅,像是说过很多遍,都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一样,张嘴就来。
“岑朵这是找了个真正的中医?”年隽尧旁边的小护士们不淡定了,“哪儿找来的?”
“这顾教授的作业还能请上自己的学姐学妹去做,也真是够花心思的了。”
“不对啊,”有人不赞同,“我好像看她有点面熟,怎么感觉在住院部见过?”
“那怎么可能?随便住院部拉一个过来就有医学理论基础?”
“……”
“安静。”
年隽尧一出声,小护士们马上闭上了嘴巴。
“看来这位小姐是做足了准备。”助理笑着拿出一卷针摊开,“是否可以给我们做个演示?”
“传闻听这顾教授的讲座可是压力山大,现在看来果然不假。叫我们这些学西医的,去示范针灸,谁的准备工作能这样充分啊?”
一个小护士压低声音,旁边一个看了看年隽尧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上,朝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傅知夏的目光滑过面前一片长短粗细不一的针,又看了眼旁边的人体模型,便抽取出针来,进、捻,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快、狠、准。
像是不需要经过思考,训练了千百遍的动作。
顾宪已经走到人体模型旁边,从她的选针和扎针手法来看,没有丝毫退步。他赞赏地点头,笑道:“傅同学,好久不见,你的针灸手法丝毫没有退步,难怪这么早就被蕙兰医院给挖走了。蕙兰医院找到你,可以说是寻到了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