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胭脂刚刚已经在才艺比试上大放光彩了,以胭脂的能力,一会儿的作诗比赛定然会拿到一个好名次,这般惹人瞩目,可是有些扎眼。”
正在想要参加作诗比赛的胭脂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太学读书的都是男子,若是这女子得冠了,又该如何?
有了这个疑问,胭脂又向周榕音打听了起来。
“舅母,这太学上学的都是男子,若是女子得了前三甲,是不是奖品也还是太学的入学名额?那这对女子岂不是没什么意义。”
胭脂的这个问题,从前倒是从未有人提起过,可能也有人想到了,但是怕是没有人会相信有女子可以拿到前三甲吧。
因着这,胭脂的问题,周榕音也回答不上来。
“胭脂啊,这个问题,舅母也说不上来,但是舅母想跟你说一件事,一会儿的作诗比赛,你要参加的话,也可以,但是定然不要太过于显露锋芒,以免有人嫉妒。”
发现这个作诗的环节存在漏洞的胭脂,心里有想法想争口气,让这黄夫子好好跟自己说道说道女子得了前三甲该如何,但是舅母的一番话也是在为自己考虑。
“我知道了,舅母,我一会儿就随便应付几句就好,不会太让人注意的。”
本来刘氏还以为,就胭脂的性子定然说什么也是不肯的,现在发现胭脂这么听话,也是感慨间,胭脂长大了。
不过虽说答应了榕音,不会去争夺前三甲,不过这可不代表胭脂不会去问问那黄夫子女子的奖品。
打定主意的胭脂,站起来,向黄夫子走去。
大家都看着胭脂,想要知道胭脂要干什么。
气定神闲的黄夫子看着眼前的这个面生的小姐,有些不高兴,这是谁家的姑娘,怎么直冲冲的向自己走来。
胭脂走到黄夫子面前,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规矩挑不出一点毛病。
“黄夫子,我是威远将军府的胭脂,我有一事不明白,想要向你请教一下。”
本还有些生气的黄夫子,在听到胭脂是威远将军府的小姐时,态度发生了转变,满面笑容。
“你说,你说。”
“敢问夫子,您方才说的这作诗比赛不限男女,均可参加,且前三甲可到太学入学。”
“然也,胭脂小姐想要问什么,但说无妨。”
“那我想请问夫子,这要是女子得了前三甲,又该如何,难不成女子也要去太学?咱么大周朝女子不上学堂,这是不是女子得了前三甲,就没有奖品了?”
胭脂的这一番话,犹如巨石落入了一潭平静的湖水中。
“这,这,自然不是,只是这赏菊宴举办这么多年,还从未有过女子得了前三甲,所以…”
“所以,就可以不考虑女子的奖励了?”
胭脂的话有些咄咄逼人,不过到底是没有人反对的,在场的一多半都是女子,胭脂这是在为她们出头,即使她们拿不到前三甲,也依然希望男女平等。
有些男子倒是想要开口说话,只是知道说话的是胭脂,就是刚刚画出一手好丹青的妙人时,也不想在开口。
黄夫子正觉得尴尬的时候,迎接黄夫子进来的庞玉郎出了声。
“胭脂小姐,这历年来都未有女子入了前三甲,今年我想也不例外,但是胭脂小姐刚才的提问也在理,确实应该有女子的奖励。
既然这样,这赏菊宴是我庞府举办的,我就说几句。这入围了前六甲的女子,都可在我庞家书房里选一件自己喜爱的书籍画卷,胭脂小姐觉得如何?”
胭脂看着处事圆滑的庞玉郎,自是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笑了笑,对着坐在主位上的庞夫人说起了话。
“庞夫人,刚才令公子说的奖励,不知道算不算数?”
庞李氏实在是心疼自己家那书库里的珍宝,只是自己儿子已经说出口,自己若是再反悔,岂不是落人口舌。
“那是自然,算数算数。”
得了想要的答案后,胭脂回了自己的座位。
黄夫子看到眼前的胭脂,脸色暗了暗。
黄夫子是太学里的夫子,学问高一向受人敬重,就算是庞统领,也对自己很是客气,参加过这么多年的赏菊宴,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
对于黄夫子心里是怎么想的,胭脂不知道,不过就算胭脂知道,也是不会在意的。
从小就被赵家团宠的胭脂,在教育上,从来都是最好的。
区区一个太学的夫子,不管旁人是如何的敬重,胭脂是没多大的感受,只觉得不过如此。
从小就是被赵长青专门请来的大儒教导,胭脂自然是看不起像黄夫子,以为有点学问就了不起的人。
黄夫子如果知道胭脂是这样想的,怕是要被气吐血,没办法,胭脂就是有豪横的资本。
在经过这样的一个小插曲后,作诗比赛终于开始了。
黄夫子写了十个命题,折起来,放在托盘里。
下人端着托盘到了庞李氏的面前,由庞李氏抽取其中三个,作为三轮比赛的意像。
在场的身份最为贵重的就是庞李氏,刘氏,周静雅和榕音。
庞李氏自不会自己抽取,让下人将托盘端到了榕音和刘氏的面前。
刘氏伸手先抽取了一个,紧接着榕音也抽取了一个,最后周静雅也拿了一个。
这样一来,三轮比赛的意向都抽到了,再由庞李氏来抉择顺序。
一番抽取后,最终定下了第一轮为月亮,第二轮为雨滴,第三轮为秋风。
这次作诗比赛,男子参赛的极多,除却与楚文涛交好的曾浩不参加以外,男子都如数参见。
女子这边,与刚才的才艺展示相比,就显得门可罗雀了。
格外注重女子歌舞的教导,让大多数女子们的文采仅仅是识得几个字,能算几笔帐,以后嫁到夫家,可以掌管中馈这么简单。
像是可以参加作诗比赛的女子仅仅只有七人。
除却刚才连着胭脂在内的五人,也就只有两人,还是沛州参政沈自修的嫡长女沈仪儿和沛州参军孙成的小女儿孙雪莹。
这两人倒是有点意思,父亲一个是参政一个是参军,算是个对头。
自然这两人的女儿也是各种较量着。
第一轮比试是以月亮为主题意像的。
男子那边不多说,文采好的也就那几个,庞玉郎文采也着实出众。
“初闻征雁已无蝉,百尺楼高水接天。
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
“这首诗,对于处于边境的沛州城,着实妥当,是首好诗。”
黄夫子自诩为全场学问最高的,听过几个男子做的诗后,对庞玉郎的这首《霜月》,极为赞扬。
接下来也没有特别出挑的。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宋武阳的这首诗,意境极好,清幽静谧,也是好诗。”
……
到了女子这一方,参赛者不多,能拿的出手的自然也不多。
王梦琪的一首《静夜思》,倒也是佳作。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王小姐这首诗,用词虽然简单,但也是朗朗上口,思乡之情写得好。”
胭脂也只是随手做了一首诗,刚才自己询问黄夫子的一番话,若是自己第一轮就没过,怕是有不少人要暗地里笑话自己了。
最终,第一轮入选的十二人中,男子八人,女子四人,则是王梦琪,沈仪儿,孙雪莹和胭脂这四人。
眼看着到了中午,日头有些大了,虽不至于晒人,但也还是有些晃眼。
见此,庞夫人便决定先停下来。
“诸位,这眼看着日头有些大了,到了该用午饭的时间了,我备了些薄酒,还请诸位赏脸,到寒舍用点饭。这还没有结束的作诗环节,我们下午才继续,大家觉得如何?”
庞李氏的这个提议,自然没有人反对。
招呼着丫鬟,呈上菜肴。
桌子上摆着的一道道菜肴,精致的很。
胭脂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红烧肉,只觉得入口即化,软糯无比。
胭脂从小就是个无肉不欢的主,赵府的厨子都是从京城中带来的,让胭脂没想到的是,这庞府的饭菜与赵府相比,也是不相上下。
“外祖母,舅母,这庞府的饭菜也还是蛮精致可口的,与咱们家的厨子恐怕是不相上下的。”
在这沛州城,有这样的厨子,真的是不易。
胭脂看着庞夫人那粗圆的腰身,再看看庞玉郎那腰身。
合着庞家这母子三人,除了庞静怡瘦些,其他两人都还是胖的,庞静怡也是丰腴。
刘氏和周榕音对着眼前的饭菜没有胃口,这庞府的饭菜这么精致,不知道在这荒原边城,这般的待遇,岂是庞统领那微博的俸薪可以供得起的。
吃完饭后,大家又在院子里走动走动,消消食。
吃饱饭的胭脂,此刻在太阳的照耀下,竟然有些昏昏欲睡。
好在没多大一会儿的功夫,第二轮就开始了。
这第二轮的意像是雨滴,这其实有一点难写。
月亮可以是愁绪,可以是思乡,但雨滴只是哗啦啦的,要是入诗,怕是没那么容易。
“云满鸟行灭,池凉龙气腥。
斜飘看棋簟,疏洒望山亭。
细响鸣林叶,圆文破沼萍。
秋阴杳无际,平野但冥冥。”
孙雪莹的一首《秋雨》,话音刚落,震惊了四方。
黄夫子被眼前这个姑娘的这首《秋雨》,也是惊到了。
“孙小姐的这首诗,写的妙,真是妙极了,现下里正是秋天,这写的当真极为贴切生活,不假不虚不空,佳作佳作啊。”
得了夸奖的孙雪莹,极为高兴,得意洋洋的看了沈仪儿一眼。
有了珠玉在前,胭脂只需要随意的做一首诗,就会被刷下去。
“早禾收罢晚禾青,再插秧开满眼成。
谁道秋风专肃杀,依然四月雨中行。”
被孙雪莹挑衅的沈仪儿不甘示弱,同样一首《秋雨》,也是博得了大家的好评。
第二轮过后,留下来的九人中,只有两人是女子,胭脂在她自己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没有进入第二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