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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眼帘的是,苔草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绿泱泱的草甸。草甸之上,几十个“美人”东倒西歪的立着,像是不久前才惨遭了一番蹂.躏。异常茂密、黄绿参半的长叶半数倒伏下来,就像被撕成一条又一条的裙子。当裙摆被风掀起,紫色的、精干的身躯暴露了她们的身份。

“是甘蔗!甘蔗!”阮巧巧把眼睛擦了又擦,又掐了掐手臂。

有甘蔗就能制糖了!

跟着妘君夫有肉吃,姜君只关心:“能吃吗?”说着便拔了一根出来,神速地揪掉长叶,一折两段,一端便塞进了嘴里,脆生生的咬了一口,这不咬则已,“扎嘴!好扎嘴!”甘蔗把腮部的老褶子都顶成平的了,疼得直嘶嘴,便是这样还坚持嚼了几口,嚼干了也不吐掉,含糊不清的叫嚷着,“这是什么鬼东西!”

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嘛。

阮巧巧忍俊不禁:“把甜头都尝完了,就翻脸不认人,这可不是做人的好习惯哦。”

姜君这才回味起刚刚嚼出的甘甜汁水,渗入齿间,滑入舌苔,落入咽喉,像蜜水一样甜,像清泉一样解渴。原来吃甘蔗,就是吃这甜头啊!

这几十根甘蔗就是仅有的蔗种了,阮巧巧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也就留了一个心眼,没告诉姜君要刮皮食用,这野生的蔗皮非常硬,有多伤嘴可想而知。看着地上的甘蔗渣都沾有血迹,就等着姜君知难而退。偏偏姜君就跟这“烈性美人”卯上瘾了,三下五除二搞定一根后,又要糟蹋另一根时——

“姜君——”但见这老色鬼一脸败兴,阮巧巧咽下了阻止的话。

“你怎么不吃?”这么美味的东西,又刚好解暑,妘君夫居然不为所动,该不会是有毒吧?姜君的两只老眼愈发清明,迸出凶光。

阮巧巧可看不懂姜君眼中的深意,只以为败了她的兴惹她不快。无力吐糟,这姜君不光是一条喷火龙,还是变色龙,变脸的速度堪比六月的天。环顾了下四下无人的处境,有了前车之鉴,阮巧巧两腿都开始打抖了。可是甘蔗不能不救,滴溜溜的眼珠一转,阮巧巧决定运用博大精深的语言艺术、辅之以心理战术,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阮巧巧面有戚戚的样子,温声细语道:“不是我不想吃,而是我想到了一件事,这件事让我觉得,就这样吃了它,是一种罪过。”

好奇心被提起,姜君佯怒道:“都像你这么想,咱们还不活活饿死了?”

“甘蔗是这世上最可怜的母亲,她一生享受不到天伦之乐也就算了,还得用自己的死亡,换来子女的生。”撩开黄绿参半的长叶,露出笔直的蔗杆,拿手指婆娑着蔗节,节上有一个小小的芽,“这就是甘蔗的孩子,一个甘蔗有多少节,她就有多少孩子。将母亲埋入土里,孩子才能破土而生。”以手抚摸着粗壮的蔗杆,“她们已经老了……我觉得对每个母亲而言,死亡不是最可怕的,没能传承子嗣才是最遗憾的。所以我觉得,我就这样吃了它,是一种残忍。姜君以为呢?”

澈如明镜的眸子,仿佛要穿过姜君厚厚的脂肪,直达深处的母性情怀。

她一生诞下十几个孩子,自然感同身受,姜君的面色极不自然,说:“妘君夫这话也不对了,世间万物本来就是适者生存,这些东西生来就是被咱们人吃的,怎么能跟人相提并论?”

“姜君这番话,让我想到婶婶们第一天去妘山打猎的时候,猎到了幼鹿,硬说幼崽更为鲜美不愿放归山林,妘君当时是这般说的,若是所有的幼崽都被猎了,以后拿什么给子孙后代吃?这也正是妘族一向奉行的原则,但凡幼崽,能驯养的加以驯养,不能驯养的全部放回。我觉得,人要想代代无穷已,首先得要赖以生存的衣食父母代代无穷已。我们尊重了生命,让它们圆满的完成一生,它们才会回馈我们的尊重。”

“我知道你是想拿这些甘蔗做种,一根甘蔗只能种出十几根,产量也太低了,我不吃了便是。”姜君用不高兴的语气掩饰着心里的复杂,“妘侄那人,最喜欢说一些假惺惺的大话。我只知道,今天不吃,是为了明天吃的更多。”

敢说女神坏话!阮巧巧没好气道:“比起姜君的实在,我和妘君倒像是伪君子了!”

一言夸得姜君老脸涨红。见阮巧巧在甘蔗丛里比较了半天后,拿刀砍了一根甘蔗,姜君奇道:“你不是不吃吗?”

阮巧巧眉梢缱绻:“这种母体羸弱的甘蔗,不容易发芽再生,我要带回去给妘君吃。”

真够会过日子的!

回想第一次发馒头的那天早上,她不知道橱柜里藏着的四个是阮巧巧特地给妘君留的,很快三个就下了肚。后来她无意中瞥见这对小妻夫挨着坐在一块,就一个馒头,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互喂。看着这个不顾手臂被长叶割伤的小男人,明明吃得比小鸡还少,做得比牛还多,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是比她那个锦衣玉食的宝贝儿子还多。

姜君心里愈发感慨,嘴里却言不由衷:“这种瘦不拉几的能嚼出什么!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当初还好妘侄悔婚了,要不然我的阳儿还不得跟她受一辈子的苦?”就算是老大不嫁,她这个母亲也能把他养得白白胖胖!话虽这么说,心虽这么想,指甲却戳进了掌心,清明的老眼中涌上难言的痛楚,还有丝丝恨意。

这个不知好歹的妘君!

阮巧巧可没听见她的咕哝,热情道:“这里面应该有不少弱甘蔗,这是我们一块发现的嘛,你有一半的支配权。你要是不嫌累,可以扛回去给族人尝鲜。甘蔗的生长期要一年之久的,错过这次机会,就要等一年以后了。”

可能是被甘蔗的母爱感染了,姜君下意识道:“等送到我儿子手上时,还不早就烂了?”

“姜君是说?”

“我的长子,姜阳。可能是头胎的缘故,生他时我疼得要死要活,后面的就像鸡下蛋那么容易,在意的程度反而都不及他。”

阮巧巧自然不知道这个姜阳就是当初长君子提到的,十年前女神入赘的对象,姜君子。还傻呵呵的想法子让自己的情敌吃上甘蔗。挠了挠头,要制冰糖和砂糖,是一个任重而道远的活计,不过做个糖稀还是有把握的,认真道:“我能把甘蔗里的甜做成蜂蜜一样的东西,这个可以保存很久的,到时候姜君可以把这个带回去。”

“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姜君?”

阮巧巧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教授了下姜君辨别甘蔗好坏的方法,然后两人在甘蔗丛中找寻起来。异常茂密的长叶挡住了两人的视线,在噼里啪啦的剥叶声中,忘我的阮巧巧显然没有留意到,不知不觉只剩下了她一人的剥叶声音。

等阮巧巧砍断最后一根弱甘蔗,把甘蔗叶绞成一根草绳,蹲下.身把足足有十几根的甘蔗捆成一捆。捆完了才发现给妘君挑选的那根漏捆了。

就在这时,一声“救命”随风刮进了她的耳里。与此同时,甘蔗叶锋利的叶刃割上了她的脸,暗示着某种不祥。浑身乏力的阮巧巧倚靠着那根甘蔗才站起身来,循声跑去。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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