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涟笙欲哭无泪,为什么这里的人都这么爱打架?她根本不想跟任何人动手啊,她最厉害的一招也就只有追月而已,更何况,她这傍身的一招,练得也不太精纯。
这个大胡子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过,他说只一招,她想自己应该很容易混过去,她自信动作灵巧,光靠闪躲,不正面接招的话一定没问题。
然而,他的下一句却让她顿时五雷轰顶。
“你要接下我们十个人每人一招,赢了的话我派人送你下去,输了的话,你就留下来当青镰派的小弟子,以后,这里每一个人都是你的师兄,入门先得挨三个月的打,师兄们的衣服都由你来洗,晚上你还要……”
之后再说什么,她都没听进去了。这分明就是坑人啊!她怎么会知道贪便宜会误入狼窝深处啊?
什么狗屁青镰派,跟土匪帮有什么区别?让她留在这里当他们的小师弟,还被他们白白蹂躏三个月,她宁愿现在就去死了。
“怎么样?是不是同意了?”大胡子得意洋洋不断抚摸着他的胡须,薛涟笙心里恨极,却只敢忍气吞声,连目光都不敢在他脸上过多停留。
接下来,也不知为了什么好笑的事,或许是瞧见她这个“男人”身姿羸弱又扭扭妮妮的不像个男人,他们才一时间自信心暴涨,全都哄笑起来。
“你们在这儿胡闹什么?”
清冷的斥责声一起,众人皆收住笑声,朝身后瞧去,大胡子推开身边的人,笑脸迎上去,恭敬地道:“白少爷,我们在这儿……”
“你们是闲的没事干吗?”白玉川走到马车前,朝里看了看,拉下脸道:“这些酒还原封不动地放在里面,既然有事做,你们怎么还这么闲找人比试?”
被训斥了一顿之后,大胡子只好收起方才的傲慢霸道,灰溜溜地退到一边,指挥着身边的人搬运酒坛。
薛涟笙顿觉逃出生天,正欲答谢时,忽见对方正盯着自己目不转睛。她虽不喜欢被人用这样的目光打量,但毕竟这人为自己解了围,她还是很礼貌地微笑道:“多谢公子及时相救。”
“十姑娘?”白玉川试探地问,还不敢完全确定,“你可是竹藻县薛家的十姑娘?”
薛涟笙微地怔住,脑中闪过一丝警讯,她抓紧包袱,急忙从他身边绕过,大步就朝门口跑去,身后有人在追。
“薛十姑娘,请留步,我是你七哥的挚友。”
脚步忽地停下,这时,白玉川已经走到她面前,“十姑娘,一年前我跟你七哥一块儿去你家,那个时候你还不会说话,整天一个人坐着,任谁叫你,你都不搭理,没想到你的病已经好了?”他眼里写满震惊,没想到一个人病了十七年,竟然突然间会醒过来,与常人无异。
薛涟笙嗯了声,低声回道:“多亏了几位哥哥的照顾。”
“十姑娘前世积了福报,我也见过跟你得同一种病的人,能活到十七岁已经是不可能的事,还有的,活到三四十岁还未见好,这不是十姑娘前世积了福是什么?”
一番客套话之后,白玉川向她说了自己名字是哪几个字,见她一身风尘仆仆,满面疲倦,便领着她往东厢房走去。
绕过小小的莲花池,薛涟笙跟着走上拱桥。
“我跟你七哥是多年的挚友了,前些日子他还来信说不久后就会来找我。”他在前方领路,她在后面默默地跟着一言不发。
说起七哥的事,她也想知道更多些,想听听不同的人对七哥是何种评价。
竹藻县的人都说七哥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浪荡儿,但见这位白玉川公子彬彬有礼,满身书卷气,让她一点也无法将此人与整日身处烟花柳巷的好色之徒联系在一块儿。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七哥能和白公子这样的人成为多年好友,又怎么会是个放荡不堪的酒色之徒呢?
“这里的堡主,也就是青镰派的岳掌门是我的亲舅舅,我一早就听说龙家堡要举行比武招亲,就急忙从自家酒坊里送来二十坛海棠酒来,到了这里却发现竟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反倒遇到了你。”白玉川扭过头去,看她她依旧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他笑着道:“你一身男装,该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吧?”
身后脚步停下,白玉川也跟着驻足,薛涟笙朝四处看了看,这院子很宽敞,屋檐下的围栏外种着一蓬蓬凤仙,还有园丁在侍弄花草树木,见白玉川走来,放下手中的工具,毕恭毕敬地弯身行礼。
“我糊里糊涂地过了十七年,想到外面见见世面。”
“是吗?”白玉川轻声笑着:“外面有什么好的,到处都是凶险,江湖上每天都会发生流血事件,你一个姑娘家,不害怕吗?”
“唔。”她盯着那鲜艳如血的凤仙花看得出神,“我长大了,总该出来走走的,哥哥们保护得太好,我难得有时间出门,活了十七年,见闻眼界却不如一个三岁孩童。”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一丛丛生机勃勃的凤仙,她的心就莫名地觉得亲切,好似看到了多年的老友,瞬间温情上升。
白玉川专注地看着她的神情,薄唇跟着她的笑颜微微扬起弧度,“你在这里先休息两天,等养足了精神,随我回酒坊去,说不定一回去就能见到你七哥了呢。”
“真的吗?”她转过脸凝视着他,忧思被惊喜取代,“我可以看到七哥?”
他笑容灿烂,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是啊,你七哥是爱酒之人,他对我这海棠酒更是情有独钟,我们两就是靠着海棠酒结缘的。”
好奇被直接勾起,心底的阴云顿时被扫尽,她满心迫切和喜悦,继续追问:“那你知道七哥现在在哪里吗?”
“他喜欢游山玩水,广结天下好友,为人仗义疏财,说不定现在被哪位友人留下暂住几日,不过你别着急,他可是信守承诺的人,他说何时到,就决不会食言,他最疼你这个妹子,等他见到你,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嗯,我也好想看到七哥,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呢。”说着,她自感惭愧地低下头,十七年啊,她看在眼里,却没有记在心里。
忽然,眼尾扫到一条红色身影从花丛边闪出来,直往这边飞来,薛涟笙一看,竟是个一身红的年轻女子,手持蝴蝶双刀,疾速挥动,双刀在她手里变成了纷飞的蝴蝶,灵巧而迅猛地朝着白玉川刺来。
薛涟笙即使迟钝,也知道这个时候遇到了高手,她狼狈地逃到一边,转身再看时,却只见一白一红两条身影飞窜又落地,速度极快。白玉川手中没有任何兵器,但只凭空手却依然能挥洒自如地接下那红衣女子的招数。
就算是她武功平平,也看得出来,那女子的招数过于霸道狠辣,太过刚强,杀伤力太强,招招都将人逼入死胡同。
快如闪电,急如飓风,白玉川飞身带起一阵沙尘,红衣女跟上去时,他一拳击去,在她的鼻尖前及时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