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他们就这样离开,我是不是会后悔?
如果,让她们就这样不幸,我是不是会忏悔?
如果,让自己用她们为代价而得救,我是不是就会因此得到救赎?
身边漫布的诡异味道忽然兴风作浪,直入鼻腔,唤起了因为极度恐惧而遗忘的味觉,告诉了自己所在之处的肮脏恶臭。
不过,大脑却失去了应有的作用,忘记指挥身体的协调组织,所以不得以离开此处,仿佛,眼球的作用取代了脑部的用处,只能大睁着眼,望向已经失去声音的前方。
她知道,只要拐过着一个墙角,就能得见光明。只要拐过这个墙角,就能得到安全。自要拐过这个墙角,就能摆脱这一切的噩梦。只要拐过去……
可,为什么,仅仅是动一动手指头,都觉得撕心裂肺的疼?那是无关乎身体的疼痛,好像是从细胞里发散而出,又似乎是从回忆里奔腾而至。
不得而知……只是疼,钝钝地痛,像是被用腐朽得布满黄色锈垢的斧头一下又一下地砍着。不能得以解脱的疼痛,只能忍受着那种反复交加的磨难。
“詹旃,忍耐。他们就要走掉了!”
她这样对自己说,听着越来越远去的脚步,似乎已经上一世经历过的人生。这一切都要于她无关,尽管在那一世里,她们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可是,人不就是这样吗?为了自己的幸福,总是在踩着别人的头颅往上爬。电视剧里都是这样的,不是吗?而她,紧紧只是漠视,未施以援手罢了。
“你是没错的!每个人都会像你这样做的!”
反复念叨着,仿佛这是属于自己的圣经。至少,这一句话令她的心里会觉得不那么煎熬。但,谁能告诉她,每听见一次脚步的踏动,为什么心里就会有重逾千斤的沉重?
外面的月光洒了进来,她下意识地抬起了手遮了遮眼。只是觉得今晚的月格外的耀眼,比太阳还要刺目,只晃得眼泪不停往下掉。
好脏啊……詹旃,你好脏啊……
别拍衣服,没用的。你整个人都是脏的,尤其是你胸口里的那颗心脏,它脏得已经漆黑无比!
詹旃,要是她们出事了。你也无法幸福!我诅咒你,无法得到安宁!
有个声音不知道怎么钻进心里的,进入了脑海里,翻来覆去地诅咒着她。我诅咒你,我诅咒你……
手从眼前拿开的一刹那,她隐约看见了一个女孩子,在巷子口对着自己微笑,月光将她的轮廓描绘着,一半在黑暗中,一半在光明中。模糊不定的朦胧姿势。
只看得她眼眸里盛满了温暖的光,那双手向着自己轻轻一推。留下了明媚坚定的笑容,转身抵挡在前,恍恍惚惚只有一个薄薄如翼的背影。
“塔塔……”她伸出手想去抓,只得到一个破碎而虚幻的光。还有身边黑暗不明里剩下的孤单。禁不住,有失望蜂拥着挤进了身体里。
……
“天鹅,你说代笙学长会喜欢我吗?”
“傻瓜!詹旃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代笙学长一定会喜欢你的!加油加油!詹旃,加油!!!”脸上带着几颗雀斑的美丽长发女孩子,对着她灿烂鼓舞地笑着。
那种给自己注入的满带着信任的热流在胸臆里流动的温度,让她觉得是多么地勇气十足,拥有了似乎一辈子也用不完的希望迎向未来。
可那张脸的女孩子却转瞬间落入了一群面目可憎头发污彩的人手中,为自己提供勇气的鼓气加油变为了痛苦悲伤的泪容,垂泣的样子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天鹅……”被捧在手心里的脸庞,更是泪湿不已。甚至感觉得到水分在手心里滑动坠落的过程。苦涩而炙热地烫。
“塔塔……天鹅……呜…呜……”
她一边哭着一边死死握住手边唯一的东西,仿佛那是此刻可以排出哀伤的灵药。尽管,她手心里紧抓的只是一袋装满不明物品的垃圾堆,散发着恶臭难当的味道。
终于,那只袋子即将要在她的撕扯中破碎支离。她猛地扔掉了它——扔掉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站了起来,影子在墙上拉得笔直。
听着即将消失不见的脚步声,她抹了抹脸孔。从垃圾堆里爬了出来,冲出了拐角。那迟疑而满载的歉疚声音,在此刻显得决然果断:“天鹅!塔塔!天鹅!!塔塔!!”
看了看还未消失的那一群人中仅有的两个女孩,又看了看另一边静寂无声却平坦的街道。她低下了头静静思索了片刻,毫不犹疑地跟上了那一群人的步伐。小心翼翼却步履决然。
“我想要救赎,但如果要用牧塔塔和骆天鹅来交换的话。那我宁愿后悔,也不要忏悔!”
詹旃对自己这样说道。然后,她感觉到了无以伦比的轻松。
这条街还很长,很长。夜,也不过才开始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