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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想要的天长地久(1 / 1)

人们都说,抑郁症是心灵的感冒,可是既然是无足轻重的感冒,为何比那需要无休止化疗的癌症更让人难过?

这种心灵的感冒,无时无刻的不对你发出死亡**的声音。

我本来以为我可以像这个世界上的其他女人一样,朝九晚五,结婚生子,过着最寻常最接地气的生活。

但是,风南起的失踪,让我陷入了最深的无望。

在辗转反侧,不眠不休的日日夜夜,我在想,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命运为何要这么对我?

有些人说,有些事不能怪命运,因为命运和生活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谁,可是,他既然不知道我是谁,为何要把巨大的灾难和难以接受的分离,一股脑的放在我身上?

还好,在我最难过的日子里,我的那些朋友都在。

何弃疗是我在画展上认识的人,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他是一个寻常的教书匠,他自己也是那么说的,还说自己是混文物界的,和马伯庸有点交情。

他这个人,虽然有时候满嘴跑火车,但却是一个讲义气值得信赖的好人。

我在抑郁的泥沼里,待了不知多久,他久劝无效的时候,居然给我送来了一副棺材。

接着从棺材里跳出来一个人,沈灯。

他这是把自己的考古,不,盗墓成果,送给我了吗?

其实,在我收到了棺材的第三天,我还收到了一份迟到的说明书。

说明书上,像介绍最普通的家用电器一般介绍了沈灯这个人的习性。

包括,沈灯的净身高和体重,沈灯的三围,沈灯的出生地,还有沈灯的年龄和家庭住址,虽然上面标明的是不详。

这种如同论文论断似的说明书让我当时忍不住要笑起来了,不知道沈灯知道自己的整个资料被当成家用电器一般来说明,该多么崩溃。

在说明书背面,是何弃疗给我的一封信。

致小九:

小九,这是我的考古成果,一具会说话的僵尸。其实我第一次看到他,是和强子去盗墓,我一个人去取水的时候。他这个人有个怪癖,看到人就会问你认不认识小九。为了这个,还被村民笑话了,整个人可怜兮兮的。我觉得他很好玩,就说认识小九。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小九是不是你。接着发生了一些很混乱的事,我们被一些东西袭击了,还好,都被我们给解决了,沈灯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所以我觉得,我得带着他去找小九,真的,小九难道不是你吗?

不要随便给我找麻烦啊哎哟喂。

这具僵尸嘴巴里说的小九,也不一定是我啊,说不定是别个僵尸呢!

我继续看下去。

“他说自己的名字叫沈等。等是等待的那个等,这个世界上哪有人叫这么奇怪的名字,他是一直在等,所以才取这个名字吗?我觉得这个名字不太吉利,就给他改成了沈灯。也许这个名字也很奇怪,但他接受了。我给他看了你的照片,确信你就是他要找的人,于是把他送到你的身边。祝你幸福愉快。”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沈灯这个名字对于我的意义,也就随手把这封信往写字台里一塞,马上把这封信抛之脑后,上面的内容也随即忘记了。

接着,就发生了唐婆子的死亡事件。

何弃疗的妹妹何嘉莉来了,告诉我,她在四川看到了我朝思暮想的风南起。

我没空理会这个被莫名其妙送来的僵尸,匆匆忙忙的收拾了行李,到了成都。

我不知道,踏上四川的这一刻开始,我就成了一个阴谋中的一环。

我重新遇到了风南起,但是他已经不认识我了,他有了新欢,钟燕燕。

多年的相知相恋,最后简单的成了一场幻梦,轻飘飘的告诉我,都过去了,时间不可能停留在昨日。

巨大的痛苦,几乎要把我再次打倒。

千言万语,化成一声呜咽。

悲伤得无以复加,但是却又不能在众人面前表露,一方面我不想让人知道我的脆弱,另一方面,我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让人来安慰。

所以,我经常一个人,在深夜,到没有人看到的隐蔽角落,失声痛哭。

虽然我口头上还在说,要继续追寻风南起的身影,但是我已经知道,其实那已经毫无意义了。

我见过他爱我时的样子,所以我知道,他已经不爱我了。

在深夜无人处痛哭的时候,我总是感觉到一道目光,幽幽的看着我,就好像是你养了猫一样,猫虽然不会像狗一样随时随地在你身边腻歪,但是却无时无刻的在关注着你,无疑,沈灯就像是那只无时不刻不在关注我的猫。

而且,他还时不时说很多很奇怪的话,比如要不要嫁给他之类的。

如果,他是一个人类,我还会觉得感动。

可是他是僵尸,让我怎么嫁给他呢?

他做了很多事,毫不犹豫的为了我,自己划伤手臂,把自己的血给需要僵尸血的钟燕燕。

何苦至此?

何必要为了一个不爱他的我,做到这样?

在他醒过来的那天傍晚,我和他两个人坐在花园里,两个人虽然都不说话,但那时,却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有一种奇怪的气氛,在我们周围弥漫着,那种氛围,好像是……**?

“沈灯,我……”我本来想说对不起,可是却觉得连说这“对不起”三个字都是在对不起他。

“小九,你相信前世今生吗?”他认真的看着我。

“有吧。”

其实,大部分的人都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相信人有轮回这回事,所以有缘的人会在今生,或者是下一世继续相遇。

“我在你前世见过你。”沈灯的表情依旧很认真。

“嗯?”我转过头,睁大眼睛看着他。

“前世你说要嫁给我的。”沈灯还是一副小学生回答老师提问问题的认真。

这种故事……

就算我前世答应过,可是我都不记得了啊。

我沉默了一会儿,看到他的眼睛里藏着些委屈,赶紧站起来,像是做贼一样,道:“我先走了。”

这个问题无法印证,就算他没有骗我,那么,我也没有心理准备,嫁给他。

一场伤心万分的恋爱,已经快要把我从**和精神上摧毁,我想,大概已经没有勇气和能力再去深爱一个人了。

我曾经想过撮合何嘉莉和沈灯。

何嘉莉年轻朝气,正是一个女孩子最好的时候。她也对沈灯有着喜爱和仰慕,眼睛总是胶着在沈灯身上。

但是我的这个想法,被何弃疗严厉的制止了。

有很多次,我都想跟沈灯说明,我不想爱他这个事实,但是都被何弃疗反对制止。

他似乎是有意无意的用沈灯要保护大家的借口来阻止我逃避沈灯的心思。

为什么?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有些东西,在慢慢的,不为人力所转移到发生变化。我渐渐的害怕这个无时无刻保护我,声称不会让我再受到任何伤害的沈灯离开,渐渐的害怕睁开眼睛醒来看不到他的身影,我甚至在武侯墓里希望,吻我的那个人,是他。

我人生中的天平,开始向沈灯倾斜。

女人是容易被感动的生物,如果一定是说沈灯感动了我,也是事实。

但是感动不能让一个人想和另一个人在一起,这是我所明白的事实和真理。

我的担忧也曾经被何弃疗看出来过,他笑着对我说,你又在怕什么?

如果要先离开,那么一定是你先离开沈灯。你想一想,他是来找你的,哪里有那么轻易生离?他是不死之身,怎么会死别?

如果要离开,那么一定是你先离开他。

没错,是这样。

当风南起在青城山上,再次出现的时候,我真心觉得,他已经成了我生命中的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无论五年前的他是人类也好,还是已经是鬼王的化身了也好,无论我们曾经多么山盟海誓过也好,青城山上的黑夜,都在告诉我,这一切都回不来,而他正在威胁我们所有人的生命,我对这个冷酷无情卑鄙狡诈的鬼王风南起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我对曾经欺骗过我的世界感到厌倦。

所以,我就在那个紧要关头,拿起了玄灵老母递给我的武器。

没错,我想杀死眼前的鬼王,这个妄想着翻改人间秩序,让鬼界重新出来作乱的魔头。

但我也知道,我离着他那么近,刺穿他的时候,我也可能会活不成了。

太可惜了啊!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只是没有尽情的活过。

在他袭击我的一瞬间,我的眼前浮现出来的是沈灯和我曾经坐在白色的莲花田里,他带着灿烂的笑容,摘下一朵莲花递给我的场景。如果时间可以定格在最美好的时候,那么该多好。

然后,我就陷入了黑暗,好像一个人被沉入了深渊,漂浮在黑暗而又不见亮光的地下河水里,随着水流不断的漂浮,这种感觉,一定是死亡吧?我睁着眼,但看到的依旧是黑暗,身体也像羽毛般轻盈的漂浮着,只是感觉到在我上面,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我,好像是上帝的眼睛,有各种模糊不清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呼唤着我:“小九,小九,小九……”

才开始我不确定那声音是谁,最后我混沌的脑子里终于有了一丝清明:沈灯?

我开始挣扎起来,拼命的向水面上游了过去,我看到一只手,穿过水面,向我伸过来,我毫不犹豫的,把手伸了过去,紧紧的握住了那只在水下摩挲的双手,喃喃自语:“沈灯,我不会放开你的手了!”

眼前,忽然是刺眼而夺目的白光,那还是我曾经存在的那个世界吗?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无论此生多么短暂,我张小九,想要沈灯的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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